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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本君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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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叶行歌等人在第七十六层的地图中休养疗伤。
虽是幻境，但周围的景色布置却很真实，深林溪涧，萤光点点，微凉的晚风中夹杂着一股花香气。
洛晚舟坐在篝火旁，处理腿上的伤势，因为浑身脏污，还有妖兽的臭味，即便拿出了干粮，也毫无食欲。
她拿出随身的水囊，晃了晃，除了日常所需，并无空余。
洛晚舟气恼地将水囊丢在一边，这时，另一个水囊却伸到她面前，她抬起头，对上白衣的少年。
齐霄将自己的水囊丢下来，抱剑靠树：“明日就能出去，我不需要。”
洛晚舟咬了咬唇，低声说了句谢谢，倒出水囊中的水，勉强清洗了一下。
谢域道：“没想到，我们真能打到第七十七层，听说，名剑史上最高的记录才七十七层，还是那个……”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及时停住。
叶行歌躺在旁边的大树上，枕着双臂问：“什么？”
齐霄却冷笑：“那个人的名字，不配出现在道宗！”
叶行歌趴在树上，从上而下望着他们问：“怎么不配了？”
“兄弟。”
谢域接声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传奇，也是禁忌，你若不想作死，一个字都不要提。”
“尤其……是在莫仙长的面前……”
叶行歌偏着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小孩子，从小无父无母，依靠乞讨度日，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师父，那个师父却是个坑货，什么都教不了他，两人在下修界过得很苦，谁都能欺负他们一下，那个小孩却不甘心，他不愿做人下人，于是就费尽心机也要修炼。”
叶行歌顿了顿，又说：“可是在下修界那个地方，很多都是普通人，即便偶有修士，修行也低得很，那个小孩就守在下修界和上修界的传送点，看准上修界下来的人，为他们做各种事，换来一招半式，那些上修界的人觉得有趣，时常戏耍捉弄他，还有人故意跟他挑战，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浑身狼狈，带着同行的人哈哈大笑。”
“那个小孩却很乐意，因为他能从那些人的出招中偷学，即便挨打也愿意。”
谢域却啧啧道：“兄弟，你这个故事不对。”
“一般而言，这种从小无亲无故，父母双亡的人设，应该是有主角光环的，跳崖大难不死，还会刷到奇遇，捡到武功秘籍啥的，最终成为一代大侠。”
“像你刚才说的这个故事吧，套路就比较传统了，主角依靠挨打来提升自己，没有爽点，也不够传奇，现在的话本都流行打脸虐渣，这种没人看的。”
“而且啊……”
谢域又道：“从小挨打偷学招式的，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叶行歌却道：“兄弟，一般的小炮灰像他这样作死的，肯定活不过两集，可他都这么作了，还没死，还不能说明他是天选之人么？”
谢域被噎住了，点点头：“说的也是。”
“后来呢？”
“后来啊……”
叶行歌的思绪飘远，说道：“后来他遇到一个人，那人愿意教他上乘的功法，还让他来上修界，闯最高的名声，恋最好的人。”
“我就说么。”
谢域盘着腿，啧啧说道：“这样的人还是有主角光环的，可不就遇到了贵人？”
“贵人？”
叶行歌微微挑眉，呵了一声：“若他再遇到这位所谓的贵人，八成会把那人大卸八块都不够解恨吧。”
谢域不解：“为什么？”
“因为那个小孩后来长大了，长成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集颜值与智慧于一体的……”
谢域及时打断他：“故事才是话本的核心，大可不必添加没必要的形容词。”
叶行歌哦了一声，言简意赅：“后来那个小孩长大了，倒也闯出了名声，最后却被自己的兄弟和心上人联手杀死了。”
谢域犹豫道：“这人不是主角，是个反派吧？”
叶行歌哽住：“何出此言？”
“主角最后不都应有尽有，走上人生巅峰的么？哪儿有众叛亲离，最后还死了的？”
谢域又说道：“一看就是美强惨的反派人设，最好带点黑化病娇啥的，最近也挺流行的，妹子们都喜欢。”
叶行歌：“……”
他凄凄惨惨地扯唇：“……是吧。”
这时，齐霄却忽然插话：“真的是心上人么？”
叶行歌再次哽住，默默地说：“算吧……”
莫祉阳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叶行歌以前有仔细想过。
他这人虽然很渣，但在那种事情上，却出奇地专情。
即便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即便美人如云，唾手可得，由始至终，在他床榻上的，也只有莫祉阳一个。
对于此事，叶行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莫祉阳美么？无疑是美的。
但不管多美，终究是个男人，整天还冷着一张脸，除了压在床上还能找点乐子外，其余的时间，索然无味，像杯白开水。
莫祉阳不懂风情，也不解风情，在床上笨拙木讷的像块石头。
跟那些曼妙美艳，受过特殊训练的侍姬比起来，没有一点优势。
可他就是喜欢找莫祉阳，他们在一起十年，他在莫祉阳的身上，把能想到的姿势全都试了个遍，还是不觉得厌倦。
他想，或许是莫道长羞怯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表面那么清高孤冷的一个人，却在他的身下被欺负到哽咽落泪，确实很有征服感。
也或许，是莫道长咬着牙，强行压抑着娇喘，却耐不住渗出的一两个字节很好听。
所以他才不知疲倦地折磨他，看着他失掉所有的矜贵自持，与他一起跌入罪欲的深渊。
他跟莫祉阳同床共枕多年，这种情况，放在寻常人家，已经算是夫妻了。
他们之间，没有七年之痒，没有八年之痛，即便他后来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折磨莫祉阳，他愿意纠缠不清的，也仅是这个人。
所以……应该算是心上人。
仔细想想，在以前，在所有的事情还没发生以前。
他好像……确实是喜欢过莫祉阳的。
他来神都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莫祉阳，那时，正值名剑大会，城中的房价飞涨，而叶行歌却没有钱。
他只能睡在城郊的破庙中，与半块被削了身子的佛像为伴。
那天下了雨，他没来得及出城，也没来得及赶回破庙，只能在神都城中空荡的长街上徘徊。
因为雨下得很大，他顶着一块木板，站在一家店铺门口避雨。
四周空旷无人，只有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华贵的装饰和马车中的灯火，为凄冷的夜增添了一抹暖色。
赶车的车夫停住，似是听到吩咐，撑开伞走向他，递给叶行歌一个钱袋。
叶行歌虽然穷，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乞丐，因为自尊，更急于跟从前的身份划清界限。
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施舍，见车夫不敢收回，他只能顶着木板去找马车内的主人。
他还记得，车帘被掀开时，那一抹的震撼和惊艳。
他从未见过比莫祉阳还好看，还清贵的人，若他是在泥泞里摸爬滚打的蝼蚁，那时的莫祉阳，就是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仙人。
叶行歌说明来意后，莫祉阳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他不识抬举，反而向他道歉。
看着他费力地顶着木板，怀里还揣着一只猫，莫祉阳犹豫了一下，从马车内递出来一把伞。
他说：“是借的，以后遇到时，再还给我吧。”
莫祉阳的声音好听，但跟他这个人一样，虽然清淡，却有种说不出的疏冷。
就这样，叶行歌撑着伞，回到了原先的店铺门口，怀里揣着一只猫，像个蘑菇似的，蹲了一宿。
那天的风是凉的，雨是冷的，可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燥热和悸动。
他雀跃欢喜，这种感觉，以前还仅限于修为突破精进。
他难以自抑，恨不能冲进风雨中，沿着神都城的长街跑一圈。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时的叶行歌，还是个刚初出茅庐的穷小子，不懂情，不懂爱，更不懂所谓的一见倾心，相思难道。
他只是无比地渴望着，再见到马车里的那个人，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他有想过把雨伞还给莫祉阳，还以为莫祉阳是参赛的选手，肯定会有相见的机会，可惜直到比赛结束，他才看到莫祉阳的身影。
那时，莫祉阳的伞，已经被他弄丢了。
莫祉阳站在众多的尊皇中间，平时高傲不可一世，宛若神祇的尊皇们，在他面前却毕恭毕敬，犹如侍从。
叶行歌即便想靠近他，跟他说一句抱歉都做不到。
那时候，他才明白，莫祉阳比他想象中的地位，还要高得多。
他们，果真一个如泥泞里摸爬滚打的蝼蚁，一个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仙人。
因为不甘心，所以想将这高高在上的仙人拉入泥潭中，在他身上抹上血，抹上脏东西，遮住他原本的清贵雪白。
以为这样，他们就变得一样了。
以为这样，他一伸手，就能触及到莫祉阳了。
叶行歌躺在树上，遥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地说：“是心上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