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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忆 ...
今天就是要班师回朝的日子,慕容渊抱着膀子倚着城门,表面上是在监工,实际上心已经飞到了天边。
昨晚过后,他心头积攒的恨意就跟阳光驱下的雾气一样,消散了,就好像他辛苦练兵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远千里跑到这岐源城,跟人打一炮似的。
最主要的是,还没打成。
一想到撕碎了外衣之后入目的瘦弱身躯,还有最后自己耳边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一度让慕容渊觉得沈晏清下一刻就要走了。
还有几道狰狞的伤痕纵横交错在背上,血迹斑斑,慕容渊真的很想当面问问他这五年来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真的像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好吗?
慕容渊一想这,两道剑眉就忍不住的拧了起来。
倒是苦了匆匆过来的副官姜琦,明明有急事要禀报,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王爷?”
慕容渊没反应。
姜琦咬咬牙,上前一步大声道,“王—爷—!”
慕容渊被吓了一跳,作势揪起姜琦的领子,“做什么那么大声,当我聋了!”
姜琦一边呵呵赔笑,一边迅速汇报:“王爷赎罪,你之前让我盯着卧室,有事情抓紧禀报的。”
慕容渊这才松手,装作不在意地整了整衣袖,“何事?”
姜琦凑到慕容渊耳边小声道,“属下刚刚看见,陆将军进了您的卧室。”
听罢,慕容渊睁大双眼,“骁哥?”
姜琦点了点头,“属下绝不可能看错。”
姜琦的视力极好,素有军中千里眼之称,靠着这双眼睛,慕容渊带领的赤甲兵几乎战无不胜,且从未被偷袭,茫茫草原不在话下,又何况这一方小院子。
且他此次来禀,信誓旦旦,既然不是姜琦看错了,那骁哥去找沈晏清做什么。
慕容渊双眼微眯,思考片刻低声对姜琦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果真就如姜琦所说,慕容渊在回到卧室的路上碰到了手持粥碗的陆骁。
他仰起头问道,“骁哥这是去了哪?”
陆骁面不改色,“你想如何对沈晏清我不管,但至少要记得给人吃饭,我不想听到从你这里传出北骊苛待军俘的什么言论。”
没想到骁哥竟直接承认了,且说完就要离开。
两人擦肩之时,慕容渊一挑眉,低声问道,“难道骁哥一点都不恨他?”
陆骁脚下微顿,双眼一斜,一针见血,“你又真的恨他么。”
说罢,陆骁迈着大步离开,独留慕容渊愣在原地,双眼发直。
...
大军开拔,陆骁在前头领队,而姜琦牵着慕容渊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守在一辆马车前。
赤甲营的将士身体素质都不错,走了一上午才原地休息这一回,众人席地而坐,围在马车旁边几个甲士都满脸疑惑。
其中一个好信道:“平日里王爷是最烦坐马车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上去就没下来过。”
“你们说会不会跟昨天被王爷亲自上城墙抱住的那个小白脸有关?我今天早上看见,王爷亲自把他抱上马车的!”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也看见了!而且那小白脸还一直靠在王爷肩头,一副很累的模样!”
“我的天哪,说王爷怎么一直不肯娶丞相的大女儿,难不成王爷他好这口吗!”
“哈哈哈!牛虻,你说的这么直白!也不怕被王爷听到!”
几个人越说声音越大,直到姜琦回过头,严肃的咳嗽了一声才有所收敛。
而马车上,沈晏清因这一阵喧闹声,缓缓睁开了眼。
刚睡醒,又换了个环境,人还有些懵,他攥着身上狐裘,四下望了望,转头正对上慕容渊一双也有些惺忪的眼。
沈晏清心中一凛,下意识问道:“这是哪。”
慕容渊打了个哈欠,也是刚醒没心思骗他,直说:“回大业的路上。”
沈晏清呼吸一顿,反应了半天才道:“你不打算继续进攻了?”
慕容渊眸中一暗,声音有些沙哑,“那老家伙死得是时候。”说罢他便开始上下打量沈晏清,似乎是想找到些蛛丝马迹证明他与幸帝之间的奸情。
沈晏清却并没什么表情变化,脱口而出:“他不一定是死了。”
慕容渊挑眉:“哦?”
沈晏清抬眸道,“不过就算他是诈死,其他两国不明真相,北骊也确实不太好继续发难。”
慕容渊没由来得心情好,朝他勾唇一笑,“是啊,可惜了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
沈晏清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他别开那有些刺目的笑容,又攥紧了身上狐裘,轻声道,“东凛内部已经掏空,你想直取新厦也不一定非要在这一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北骊的马瘟。其实北骊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晏清说罢,突感面前一阵风,紧接着,就是慕容渊的气息袭面而来。
沈晏清直觉反应,提到多年前的马瘟,他定是生气了。
果真,慕容渊一双眸子漆黑的吓人,他将沈晏清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人的下巴,轻启薄唇:“义兄果然还是聪明啊,见风使舵,无人能及。”
目视到沈晏清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焦,慕容渊又道,“你这么着急为我出谋划策,不怕东凛的人报复?还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晏清嘴唇干裂,瞬间回过神,迎着他的目光吐出两个字,“想活。”
又是借口,慕容渊只觉心口发堵。
“这么简单的愿望,我再不同意,显得我不近人情了。”慕容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声音也越发冰冷,“不过,义兄想多了,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出谋划策。”
沈晏清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顺从地问道,“那你想我做什么?”
慕容渊又笑了,但这笑同刚刚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捕猎的狼见到了一头羊,他道,“义兄真是记性差啊,你昨天晚上晕过去了,难道不知我还没尽兴?”
沈晏清双眼蓦然睁大,他惊恐道,“你!这里是马车!”
慕容渊却不以为然,“怎么,不愿意?我可不觉得义兄那么多男人,没在马车上做过!”
“子洄,别!”伴着沈晏清一声惊呼,慕容渊已经一把扯掉了狐裘,捉住那人摸向自己胸口的手。
“啧,义兄在找那个刻着云纹的匕首么。”慕容渊说着,从自己腰间抽出那把匕首,在沈晏清眼前晃了晃,“不愧是我精心挑选的生辰贺礼,确实漂亮得紧!”
话音未落,慕容渊火气更盛,直将那匕首插在了沈晏清耳侧木板。
听到那生辰贺礼四个字,沈晏清挣扎的动作一滞,浅眸中涌上一丝心疼。
他和他在重逢之后有三年时间告诉他这是给你的礼物,可即便沈晏清早就已经猜到,但慕容渊却什么都没说过。
还是等到了现在,他失忆了,才真真正正的说出口。
只可怜刚刚穿在身上没几个时辰的布料,因着主人的不作为,又再次迎来了毁灭。
沈晏清今早开始就感觉不适,是凛毒要发作的预兆,他没想到慕容渊在马车上也不肯放过他,这样下去必然会毒发,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男人铁一般的臂膀。
慌乱之间,他抓住了耳边的匕首。
慕容渊的动作终于停了,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身下的人,微微侧头,“你想做什么?杀我?”
“不...”沈晏清刚想解释,却被慕容渊一把掐住了脖子,声音一下哽在咽喉。
祸不单行,凛毒就在这时感受到了威胁,悄然发作了。
一瞬间,沈晏清如坠冰窟,冻结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疼痛。
那滋味如千百蛊虫在身上撕咬,他下意识的想抓什么东西,最后却只能握紧匕首。
慕容渊在沈晏清抓匕首的那一瞬间便心如空洞,一直盯着那人的手,他用劲,他手下也用劲。
只不过他抓的是沈晏清的脖子。
...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慕容渊一愣。
‘既然要作死,倒不如我先杀了你。’
脑海中忽而闪过些许片段,慕容渊定睛望向插在木板上的匕首,“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坐在马车上过?”慕容渊又问了一遍,可身下的人已经没有精力回答他了,唯有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垂落在座椅上的声音。
声音虽轻却带回了慕容渊的理智,他瞬间松手,低头一看,沈晏清脖子上留下了通红一片。
慕容渊慌了,飞快地将人揽起,唤了一声:“晏清?”
回答他的是沈晏清无意识地呻、吟。
似乎是太疼了,沈晏清又昏迷了,不自觉地皱着眉头,身体毫无规律的颤抖着,凭着自己本能想找个温暖的地方,他蜷缩着,往慕容渊怀里钻。
沈晏清过来主动抱他,慕容渊呼吸一滞,但他知道这人这样不对劲,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把掀开马车帘,低吼道,“来人,叫军医!”
大夫很快赶到,马车内一片狼藉,沈晏清裹着慕容渊的披风横躺在座椅,身体无意识的扭动着,显然是太疼了。
大夫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他擦了擦额上汗水,正欲诊脉,却见插在木板上的匕首,唉呀妈呀的叫了一声,正欲后退,又在慕容渊的眼神中又重新跪在了座椅旁,战战兢兢的伸手诊断。
慕容渊就趁着这时候取下了匕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它看,那刀身上的银云纹映着太阳光格外刺眼,可惜他再没回想起其他的记忆。
脑海中一直回旋着他自己的声音。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而后沈晏清冷哼一声,从袖子中抽出一抹银光,“既然要作死,倒不如我先杀了你。”
‘侯爷难道想捧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参加幸帝老儿的寿宴么?’
“如果有必要,我也不介意。”
‘侯爷那天都被欺负狠了才咬了我一口,好不容易养我这么大,侯爷舍得我死?’
而后他便如今日一样,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朝那人身上扑去。
再然后记忆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侯爷......”
慕容渊默念了一声,记忆中叫侯爷的他就好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慕容渊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回到现实,入目就见沈晏清仍缩在狐裘里,表情十分的痛苦,这幅模样与记忆中拿刀威胁他的沈晏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心尖上一酸,两道眉毛又拧在了一起。
而后蓦然转身,下了马车高声道,“姜琦!”
慕容渊:我绝对不会放过沈晏清的。
陆骁闻言,脑子里:老虎凳,烙铁.......
慕容渊脑子里:撕衣服,撕衣服,撕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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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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