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篇二·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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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心狼
立完秋进入九月初，太阳敛了光芒风渐渐微凉，就是单看四周也透着股凉爽。
只是今儿个天爷爷不高兴了。
“昨天不是说没雨么？看这样子是又要下啊。” 许诺降下车窗看向外面的蓝天。
蓝蓝的天空披上了灰色的风衣只是望去满是阴沉，不过想来也没什么错，攒了那么久的火是时候该降降温了。
许际没看她，坐在副驾驶上抱着书包：“天气预报也不是一定准的。”声音略显沉重。
许诺收眼，前方的红灯亮起转眼又刹车，叹了口气：“就将就一年吧，许际是你妈没本事，是你妈对不起你，出生在这个家里不是你的错，我没有能力提供给你良好的生活条件终究是我欠你们的。”
她说的平稳又温和，仿佛看透了一切。
后座上放着他的行李箱、水壶、褥子，他穿着校服双手冰凉。
在那之后他俩根本没能顺利离婚，原因是齐嘉衬在途中跑了。而且许诺手头上正特别紧张这一年也没见着齐嘉衬一分一毛，除去吃的用的这些该花的，还得有他们两个的学费、书费以及其他一些的杂费这些都已经快把许诺给难死了。
县城的房子租不下去了，许诺回了老家，许际到底还是住了宿，而许怊凌在县城里读小学正愁没地方去，后来齐粟就把她拉去了自己家。
小姨家也不能住了，在这之前小姨对他说：“小际，开学住宿么？”
“我不想住，怎么？你要走了？”
“不，我有朋友来，得在我这住一段时间。”
“哦。”
“其实住宿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再说你一直在我这儿总归也是不方便的。”
绿灯亮起，许诺开着车：“但是妈妈真的什么都想给你们，也想给你们最好的。”
许际看了看她，心里什么滋味都没有。
一直都是这样，他们也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他们都会想办法说服自己，不然他们就会对着自己说很多真挚的话。
一开始，许际很受用，可越到后面他就越是反过来想了。
说再多顶什么用？眼前的一切又不会因为那几句话就被改变了。其实你们就想安慰你们自己！只要改变不了，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无用功。
而且他们越是这样，就越会把许际拽进强烈的、无止境的负罪感的沼泽里，他出不来，即使挣扎出来也照样甩不掉已经被染上的泥点。
许际一直看着前方，平静的、自然的说：“然后呢？”
“我在尽力，我在尽力支撑起这个家，许际请你也适当的理解一下妈妈的感受。”
“有用么？以前的苦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虽然压力都在你身上，但是我理解，很小就能理解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可我理解你之后能带来什么么？宽慰么？它顶个屁用啊？！就是因为我不断的能去理解你，所以我的心里不断的会涌现出怨气，换句话说，没有人可以理解我！而我从渴望被理解到如今已经不再稀罕什么理不理解了！它能顶个屁用啊！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每一次妥协，行，我拗不过现实也拗不过你们所有人！最后我妥协了！！行了么？”
许诺愣住了，那些话是许际对着前方喊出来的，心里翻江倒海眼角却含不出一滴泪。
“是妈…看错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安静点、内向点而…已。”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措辞而已，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向前看，人活着本身就是一场劫难。”
许诺哑然失笑，从家到学校用了也不过将近二十分钟。
许际看着学校门外挤满了车与人，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他们下车也随着人流进入了学校，去置办许际在这学校里将会用到的一切。
其实，许际并没有把他的话给说完整。
他想的是：人活着本身就是一场劫难，但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希望。
因为劫难过后都是成长，所以人活着才有希望。
正如风雨过后终见彩虹，这些道理都相同。
雨点稀稀拉拉的从空中滴落了下来，砸到屋檐上与之击荡出铿锵有力的节奏，此刻仿佛世界安静了下来，只有那滴滴雨落下的声音和着在天空自在飞翔的鸟鸣声让人心里非常舒服。
“哥，我没带伞。”
“我也没带。”
“哥，你为什么突然喊着要住宿了？”
“我想住，怎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种有家还不愿回的挺稀奇。”
“你第一天认识我？全天下只有一个的当然是稀有品种。”
何止眨巴眨巴眼不开口了，何观拉着行李箱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这细雨蒙蒙的校园里。
“哥，人都挤在那，名单应该是被贴到墙上了。”
“废话。”
何止看着何观，他总觉得进了学校里的何观就如同是另一个人一样。
有点酷。
雨越下越大，如果说刚才的毛毛细雨很有诗意，那么现在的磅沱大雨就很无情。
就像是在一边怼着你的脸，一边跟你说：下雨就是下雨，抒个屁的情！！
天芒一中很大，学校内的环境也都很好。食堂分为北餐厅、南餐厅，教学楼也是分为北区与南区还有新建的中区，北区正是高二学子们的地盘、南区属于高三，那么崭新而又华丽的中楼便就属于这群初来乍到的新人了。
这还用说么，这楼是花他们的钱盖的，若是再不给他们那简直就是在泯灭人性！！
名单上有着他们的名字，上面有基部、班级以及宿舍是在几号楼、几层楼、几号的讯息。
在大雨下挤着的大部分都是家长，学生们都纷纷躲在了离女生宿舍楼不远的一处宽阔的屋子里。
这屋子很大，门不是推的而是上下拉的那种拉门，已经提前被学校人员给拉起来了。
许际看着这屋里有个惹人眼的地方，那就是一圈都是水槽墙边还都设置了别样的感应系统。就像是把卡贴在上面，然后下面就会自动出水，一圈水槽配着一圈感应器。
这应该就是接水的地方，许际心想。
“好久不见啊二表哥。”
许际听到了一个让他觉得特别熟悉的声音，他转身看到何止正坐在他的行李箱上看着自己。
“嗯，好久不见。”他拉着行李箱走过去。
何止看了看，想了想说：“真默契。”
许际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然后就见何止拍了拍自己坐着的行李箱，对着许际道：“你们黑白配啊？”
许际：“……”
“怎么就越下越大呢？”何止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你待在这里，出去的是我大姑？”
何止看着他，满眼的荒唐。
“许际你脑子呢？”
“……”
“我又不住宿，你说这行李箱是谁的？”
许际心一震却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回避何观。
何观今天带着的发带是红色的，他除了偏爱白色也喜欢红色。
白色是自己的最爱，红色是国家的最爱，他认为每个中国人都应该喜爱红色，所以白红是他唯二喜爱的颜色。
虽然更多时候还是偏爱白色。
他的长相特别洋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是混血的错觉。无论是他的貌相还是他的性格，总之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阳光中带着叛逆，这是属于何观的标配。
不过今天上天不怎么想给他面子，kua——就是一场大雨浸湿了他整个身体。
“哎别挤别挤啊！越挤越看不清，这样谁都看不了！”
“诶？谁挤了？！”
“行了行了，下这么个大雨谁都急躁的慌。”
“赶紧看吧，看完就消停了！”
进进出出的人这个蹭一下那个碰一下，何观一不留神被撞了一下差点没滑倒，被人扶了一把还被遮了伞。
“何神差点没滑倒啊，啧，丢了个大乐子呢。”满满的遗憾。
何观看他哟了声：“曜哥总在关键时刻出现，我真感动。”
翟今曜松了手，看着人不是很多了：“四张呢，赶紧找找吧。”
“按的字母排序，你直接看最后吧。”
笑了笑：“挺清楚啊。”
何观记下了自己的还有何止的……顺便看了眼许际的。
偏头问：“完了吗？”
“走。”
两个人走到水壶房，看到了许际、何止、蒋逢以及聂汝凛。
聂汝凛笑着：“嘿，来挺快啊。”
“好久不见，瞧这样子挺自在啊。”何观打量着他。
“啧，多谢何爸爸一直惦记了，好着呢。”
何观偏头看向许际，许际很自然的挪开眼，何观又浅浅的笑了笑。
翟今曜递给聂汝凛个纸条：“给。”
“翟哥辛苦，翟哥万岁。”
“你什么意思？”翟今曜盯着他，语气很危险，聂汝凛飞快的眨了眨眼：“我跟何神…闹着玩呢。”
间接占人便宜的何观：啧啧。
“对了，还得去办水卡、饭卡，住宿的还得去领床单、床垫以及枕头呢，哦，还有水盆，另外还得办洗澡卡有需要的话还得再办电话卡。”何止一本正经的说着。
何观牙疼：“真多卡，这样我去领东西，你去办卡。”对何止说。
何止点点头，翟今曜也跟聂汝凛分头行动了，就那么一会就剩许际跟蒋逢了。
蒋逢笑着：“挺久不见变样了啊。”
许际看他：“人都是会变的，很稀奇？”语气淡淡的。
“咱俩到底谁孤傲？”
“彼此彼此吧。”
他俩都不是爱说话也不是会说话的那类人，也许是同类之间的相吸让他俩待在一块不隔应反而挺轻松的。
许际看着他的行李箱：“倒是你住宿这件事让人挺惊讶的。”
“是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所以我说人都是会变的。”
“真棒啊。”
“还行吧。”
“咱俩都挺会没话找话。”
“嗯，所以彼此彼此。”
“重复利用，这招不错。”
“缪赞了。”
……
没话找话期间许诺一身湿透的跑进来，把饭卡、水卡、洗澡卡给了许际，然后扔下一句：“我去给你领床单。”就又没进了大雨里。
许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不感动那是假的，他妈总是能这样的触动他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
还记得那同样是下雨天，他上初一那个时候并没有电摩，自己骑的是一辆电瓶车，他妈也没有买电轿。他放学要去奶奶家吃饭，可自己的电车已经没有了电，当时他妈刚好从镇上回来看见他就直接让他骑着自己的那辆车，而那辆没电的被他妈一步一步的推回了家。
刚开始他妈走的比他快，他愣在原地看着穿着红色雨衣推着车走在雨里的许诺，他才那么清晰的感受到母爱的伟大到底是何等的一种感觉。他骑着车在许诺的身边，许诺摆摆手示意让他走：“走吧，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容易滑倒。”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他知道电车没电是因为自己昨晚忘了充电，由于自己的疏忽犯了一件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大意往往最致命，果不其然。也是从那之后许际吸取了教训，做什么事都不愿马虎或犯懒。
而刚才那没入大雨里的衬衣背影就与当年在大雨里行走的红雨衣背影如出一辙的烙印在许际的心上，无法抹去。
蒋逢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许际，你有个好妈妈，要懂得珍惜。”
“嗯，一切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好坏，全天下的母亲大都是这样的。”
叹了口气：“是么？不过你说话总是很深奥啊。”
“听不懂你可以选择不听。”
“我说听不懂了么？我的意思是你值得深交。”
许际愣了愣对上他的眼神，下一秒收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意思。”
好笑道：“反讽么？”
许际没回，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他的每句话蒋逢都能听懂，而且自己说两句话就能让蒋逢大概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可蒋逢却把他自己避的严严实实，不是让别人看不透而是让别人摸不准。许际的悟性很高，就如同刚才他的那番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是许际听出来了他是在表达羡慕。
“许际，你是想跟我交朋友么？”蒋逢看着他，歪了歪头。
许际想都没想：“你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心里不禁纳闷。
“只有朋友之间才可以相互了解，你想了解我不就是想跟我做朋友么？不然你为什么会在心里琢磨我呢？”
许际尽量让自己面色毫无波澜：“知道一句话么？”
“愿闻其详。”
“看破不说破，才能当大哥。”
其实蒋逢这样一来，许际在心里也能掂量出他大概是哪类人。
天爷爷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雨已停，又没一会太阳公公终于被放了出来，乌云解散天空晴朗，大雨乍停空气清新，鸟儿飞翔于树木之上还响起着清脆的“歌声”此时已然是新气象。
男生宿舍是4号楼与5号楼，许际在5号楼414，许诺帮着他把东西搬了上去，将床铺铺好、东西也收拾好，许际在一旁无从下手。
“妈，铺好了就行，你别收拾了，剩下的交给我。”
“我知道，奶在床底下一些吃的也在下面我放盆子里了，回来你记得搁好，那就先这样，走吧先去你小姨家洗个澡，我再领你吃顿饭。”
许际的宿舍在阴面——小宿舍，他来的早挑了个上铺是进来时靠门的左边。
现在收拾好还能出去，学校安排的是下午6点半准时到达班级报道，前面这段时间可自行安排。
两人刚出门，就看到了何观，何观也看到了他们。
“舅妈好。”
“哎好好好，你一个人行吗？这样，让许际帮你收拾，我先下去等你了啊。”说完就走了。
何观收眼紧接着又抬眼看了看宿舍号，进了414。
许际跟在后面，不知所措：“那个…你要在哪个床铺？”
何观没回话，看了一圈才把东西放到进来时靠门的右边上铺，也就是许际的正对面。许际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何观转身看着他：“这位同学为什么要跟着我？”语气格外平静。
何观的头发原本很湿到现在都快干了，但零碎的刘海还是湿湿的再加上他没什么表情，就更凸显了那份禁欲朦胧的感觉。
许际看着他一时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何观收拾好床铺他才回过神来，何观又道：“同学要找谁啊？”
“啊？我…我…是来帮你的。”
只有在他的面前许际才毫无保留。
冷笑一声：“可我都收拾好了。”
“何…何观你……”
话未完何观又说：“小黑心狼，我认识你么？”
许际意识到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躲避，何观又生气了。
“认识。”
何观看都没看他：“哦，那可能是我忘了。”背起书包就走。
许际连忙跟在后面又走到他的旁边。
“同学，尾随他人违法知不知道？”何观又是随口一句。
“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听见了什么笑话：“呵，我生气？同学你谁啊，我跟你很熟么？”看着他，尽管如何他的眼神一往如初。
许际知道了他就是在耍小脾气，这样想想何观还挺可爱的。
拽住他的袖角：“熟…那个…”
“抱歉我不跟陌生人聊天。”轻轻扯下他的手。
“哥，你别…”话又没说完何观已经走了，许际笑了笑没想到能有一天见到何观的小脾气，叹了口气朝他妈的车走去。
何观这人很犟，尤其是他的小脾气一上来就更犟，只要让他在意了甭管大事小事他一天气不消，就一天过不去，对！就是这样不讲理，怎么着？就问你能把我怎么着？！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哄，耐着性子使劲哄！！
毛也就被捋的差不多了。
何观边走边纳闷，心想：这何止一喊我哥我就只想揍他，怎么让他一喊……我就没辙呢？！
小黑心狼！这才几天没见就躲我躲的远远的？连看一眼都不愿意看！！叫他小白眼狼都是在拉低我纯白的身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篇二·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