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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   “阿纲,我们快认识了一年了。”
      我说过,我是离家出走的。
      不过是黑手党家族。我的老师和姐姐都擅长谋杀,但没人教会我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如何去谋杀,那是我十二岁以前犯的罪之一。
      我在街上遇到了父亲的一个老手下,父亲嘱咐了全体家族成员把我打得只剩一口气拖回家。
      他说少爷,我说闭嘴。
      我勒他脖子死死拖进小巷,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动作就很利落了,我打不过他,但是他并没有没反应过来,所有受害者都有不够机灵的毛病。
      没有人看见我,我把他切碎了扔进城市排污系统,恶性谋杀案件事发,但没人觉得是他,黑手党的作风是曝尸在墙上,我们没有不昭告天下的谋杀。
      这个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偷渡的,上岸三小时,他就永远留在这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那二十五块尸体摆在警察局被翻来翻去看了整整一年,也是应该出结果了。
      伤害家族成员,这是一条罪名,可我其实就喜欢犯罪。
      后来我到巴勒莫去,遇见了那个喜欢猎狼的首领。
      后来我发现他以前每年还真会去挪威猎狼,后来找到替代品,也不出那个风头了。他喜欢用把老古董的左轮,用猎鹿的铅弹打人,他的小狼需要是虚弱的,以至于被老头子摆弄来摆弄去,还要够精神蓬发的,狩猎表演才尽兴。我讨厌这样不切实际的要求,那个时候我是他的训狼人。一场围猎里他把我当成狼在逗,我弄折了他的左轮,掐死了他的枪猎犬,还有一只羽毛很漂亮的隼,那只隼差点弄瞎了我的眼睛。
      他说好孩子,够凶够倔强······我不会让他再说话下去了,我说好,接过枪,然后对准他,开枪。
      那个老头压根没有猜到我要做什么,小狼挑战老狼要守规矩,我们都是西西里人,他根本猜不到我完全不守规矩。
      我杀了他,用他的手枪,铅弹卡进内脏,他在挣扎,枪声惊了马,三天后警察会发现一匹拖着辔头的良种马在森林里游荡。
      我其实挺喜欢他的隼的,但是没法养在身边,我带走了纪念品,绞碎我首领肺部的那颗铅弹。
      背叛上级是第二条罪名。
      照样的,没有人怀疑我,因为黑手党每天都在死人。在谋杀专家眼皮底子下谋杀确实闻所未闻,对吗,可是黑手党从来没有警察那样的正义去调查每一起非自然死亡,我幸运,他不幸。
      我是个连环杀手,没有名号,我手上有二十一项罪,每一个死者都可以让我挂在波河的大桥上随风飘荡,至今没有人从我手中脱逃。
      那时候我第一次处理首领的尸体,我把他的狼场翻了过来,警察和敌对家族都来了,老家伙死的不明不白,我参加了他的葬礼。下代首领客气说要送我只隼,说的好像我有一座庄园来给鸟练飞一样,留在家族就免谈。把自己的行踪完全掩盖有点麻烦······仔细跟您讲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总之,这是让我彻底明白,有人爱好钱,有人爱好杀人。黑手党里全是谋杀专家,我是个喜欢猎雄狮和狼王的猎人,这个爱好要从今天开始掩饰了。

      “阿纲,今天上课我帮您喊到了,数学作业我也帮您带回来,最近睡太多了,真是累了吧。”
      家光先生的事情,我告诉了他一件我做过的事,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您大概不太了解黑手党的行事风格,除了明目张胆的暗杀,他们还擅长设置爆炸,公然宣告,制造恐怖,制造威胁。
      但在日本爆炸不流行,我这门手艺闲置了很久,只是拿出来用过两次······这个以后再说。
      我确实习惯在狩猎的时候手法多样化,我说过,作为职业和作为兴趣的谋杀风味不同,运用的也是两套不同的手法,有时一者为另一者作掩饰。
      彭格列问我,我是否割断过去佛罗伦萨的路,是否参与进瓦里安的谋杀。
      我没有,因为我是主谋。
      对不起,或许您不知道发生在大洋彼岸的这件事,请听我说完,这就是我告诉家光先生的那个把柄。我保守这桩罪恶五年,我保守自己的生命迄今十七年。
      无论在哪个黑手党的势力范围,都不允许触犯彭格列家族,因为所有家族在召集之前,都要臣服彭格列,就像君主都要教皇加冕。
      我其实更愿意把罪行一件件讲给您听,我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说,他们只会惊恐得要死,或者莫名其妙地怜悯,要我重新做人,甚至不一定做西西里人。
      然而他们甚至不能历数我的罪恶。
      所以我看不起他们,他们教我忏悔,您明白吗?
      家光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你说谎,改悔吧。但你依旧展现了诚实,西西里的小伙子。
      去他的诚实。
      我的欲望燃起烈火焚烧昼夜。

      “······对不起。
      我一向都只遵守自己的行为规范,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愧疚······您真的改变了我很多,我越来越像在您面前装出来的那个样子了。我还没有告诉您我为什么来日本吧,我估算了安眠药的剂量,这个故事要讲一个小时。”
      我在一个月之前杀了一个人,这次我想试试投毒。
      以前我也实验过二氧化砷的慢性和急性中毒,只是想看看这种古老的投毒方式。但必须对您说,砒霜已经太容易检测出来了,试验品的尸体没人关心,这两件事,在十岁之前我就听姐姐讲过。
      我姐姐是用毒的谋杀专家,但她并没有专门用谋杀找乐子的天性,这种东西真的和家庭环境毫无关系吧,所以我天生热爱死亡。
      所以如果您······是任何毒药有关的疑问我都可以回答。
      他死得很不巧,在谈判桌上。我用的是·······不说学名了,它容易分解,按我的计划,他还有三小时就要去度过周末,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尸体在房间发生腐败。
      好吧,结果就是,有人对我的首领下毒,死得太光明正大,杀鸡儆猴,太西西里了,您明白吗?我姐姐就在佛罗伦萨,她其实脾气和我一样差,人们都说她是带毒和带点疯的蝎子,大张旗鼓,一天毒杀四个人,我知道她只是在发火,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吧,这是我做出牺牲的时候到了,我编造出了一个瓦里安干部,然后再编造了暗杀计划,我作为背叛者逃到了海上。临走前往姐姐的房间里扔了点纪念品。我真的不是为她而自曝天下的,我只为自己而活,所以我在背叛和蒙骗里面活得自由。
      我只为自己而活,所以我从不皈依,也不认真忏悔······没有人能让我改悔,只有我自己可以。
      我憎恨想驯服我的人,想感化我的人,想让我诚心忏悔的人,所有人的同情都愚蠢,被我的谦卑所蒙骗,以为我是驯服的,西西里人都是驯服的,不会往别的方向走。我从心底里看不起的人,想要猎杀的高位人,让我下跪的人,我会让他活不过三个星期。我说过,我是个小疯子,我和姐姐,不知道谁玩得更大一点。
      也是这样,我想说,我天性中就存在疯狂,谁想逼迫我变成别的随便什么样,我一定不会让他活下来,我心底里谁也看不上,又习惯了如何扮演西西里人,杀人是因为我的乐趣,我说我犯罪也只是当成讽刺,我的行动是自由的。所以如果我感到愧疚,那一定只会是我从心底里感到改悔——这一次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正是因为和您在一起的这些时光,让我真的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我做错了。
      我是说,您从来没有教训过我什么······只是历数我的罪过,然后我的罪过被风化了,这个时候我才感到······大概是真正的忏悔。
      停留在您身边,这种对您的感情与其说是迷恋,不如说是敬仰······就像是皈依,从内心深处,您在感召我,所以我就突然觉得······我这样做其实是不对的······不配留在您身边。
      我以前一向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活,杀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的人或许在他们自己的家庭是丈夫儿子,但和我毫无关系,道德对我而言不值一提,也曾经装模作样,对家光先生说我改悔了······但是只有我从内心感到惭愧,才会真正感到痛苦。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纲。
      我至今仍旧没有勇气让您醒着听到这一切。
      “先生······要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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