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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单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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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尴尬的告白事件过去后,几人互相找到对方说明了心事,结果就是没有一个表白成功的。
不过伊玖这个人比较随性,在俞不拾明确表示不会再对她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后两人关系依旧和平时一样。她邀请了俞不拾去看电影,有了这次的尴尬的表白事件后,伊玖没敢单独和俞不拾一起去,同时也邀请了班里几个同学一起去。
俞不拾想起了第一次被邀请时的情形。那是中考结束后的第二天。一开始他并不想受邀前往,他早就明白自己对伊玖的感情了,伊玖家世显赫,他却普通至极,他怕更加明白伊玖的家境后会连暗恋的勇气都失去。
俞不拾清楚的明白他与伊玖的差距,但明白并不代表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
最终,他还是赴约了。
出租车缓缓停在山上的一栋二层小别墅前,俞不拾整理了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下了车。伊玖在不远处等他,他几步走上前打招呼:“嗨!”
伊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蓝色裙子,优雅大方,一颦一笑间尽是矜贵:“早上好,这里只住着我和弟弟还有几个保姆,进来吧,不必拘束。”
虽然俞不拾对时尚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他对伊玖身上的这件裙子还是有所耳闻,雾中林的最新限量款,定价十万元。
俞不拾笑笑,有些莫名的心慌。
别墅内简洁干净,主体颜色是白色,米白色的楼梯上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自俞不拾进门以来一直瞪着“她”那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俞不拾。伊玖介绍到:“这是伊柯,我弟弟。”
“啊,原来是你弟弟啊,小弟弟真可爱——你说他是你弟弟?!”俞不拾惊讶的问。
其实细看来二人眉眼间还是很相像的,不过伊柯的眉目太秀丽了,俞不拾会认错也是有理可循的。伊玖说:“是啊,虽然可爱,但他可不是什么乖孩子。”
说话间伊柯已经走到二人身前直勾勾的盯着俞不拾,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伊玖敲了伊柯一下,提醒到:“别看了。”
伊柯毫不在意姐姐的话,直接问俞不拾:“哥哥是伊玖的同学吗?”
俞不拾点头,对伊柯的话感到奇怪:“你怎么直接喊你姐姐的名字呢?”
伊玖说:“哼,别管他,他好像除了你就没喊过别人哥哥姐姐,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啊。”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放映室。
伊柯坐到俞不拾右边,将伊玖和俞不拾隔开,像俞不拾撒娇:“哥哥,我想吃草莓~”俞不拾从左侧的桌子上将果盘递给了他,伊柯却是张开嘴等待着俞不拾的“投喂”。俞不拾认命般地将一颗草莓送进他的口中。
“谢谢哥哥,草莓真甜~”
伊玖打断伊柯:“别说话,电影开始了。”
伴随着节奏感很强的背景音,俞不拾彻底沉浸在电影中,将周遭的一切都忘却了。
这部他看了几百遍的电影仿佛将他带回了十年前那个有些潮湿的夏天。
天空是灰暗的蓝色,目光所及处皆是一片灰茫茫的景象,七岁的俞不拾嘴里咬着冰棒,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上数着从天花板上滴落的雨水,一滴、两滴,雨落在碗里荡起一层层涟漪。
小出租屋内一遇到阴雨天气便时常漏雨,俞不拾显然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来之不易的冰棒,怀中只有两岁的弟弟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背心在他被洗的发白的衣服上留下一串串“记号”。
一个瘦的出奇的女人从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卧室中走了出来,她身上的那件水蓝色的裙子还是七年前买的,看得出来并不廉价。女人把这件裙子保护的很好,经过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这件裙子依旧如余烬般散发着它仅剩的热。这个女人是俞不拾的妈妈,也曾是海滨小学的美术老师。
俞海军和单怡刚结婚时并不缺钱。两人通过媒人相识,同样都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俩人一见如故,很快
便结了婚。
生下俞不拾时两人还住在一个干净的两居室内,但一切伴随着俞优源的到来改变了。生下俞优源后没几个月,单怡去医院检查时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万幸当时单怡发现的早,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就万事大吉了。但难就难在这骨髓上,单怡是非常少见的熊猫血,并且也没有可以做骨髓配对的亲戚,找到合适骨髓的几率如同大海捞针。
两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手术的费用很高,两人找身边的人借了个遍总算凑足了手术钱。
医生给单怡开的药价格并不低,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以治这种病了。吃着吃着,车没了,房子也没了,一家四口挤在拥挤的小出租屋里守着最后那点儿用来做手术的钱。
就在前天。医院有人打来电话说有合适的骨髓了。两人激动坏了,一年多了,终于熬到头了!第二天早早赶到医院准备接受手术的二人却被前台拦下,告知是错误通知。
二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热气腾腾的公交车里,单怡点开了乙琼新闻,新闻主持人操着流利标准的普通话说着:“万氏集团董事长万宥文的夫人于今日凌晨在本市仁爱医院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手术非常成功……”
“仁爱医院?是那个仁爱医院吗?万宥文的夫人好像也是熊猫血吧……”单怡喃喃道。
俞海军搂住了这个瘦弱的女人,轻声说道:“不是,我记得不是。”
“怎么不是啊?”一个说话叽叽喳喳的老人冲两人吼道,“那当然是了,哎呦喂,听说万宥文为了他老婆把整个Z国都翻过来了呢!他老婆也是好命,刚检查出来没两天就把病给治了,去了多大的祸根呢!”
俞海军没理她,用手握住单怡的手,“回家你想吃啥?老公给你做!”
单怡苦笑了一下“我吃什么都好,小石头说想吃冰棍了,回家顺道买两根吧。”
公交车缓缓前进,驶向没有未来的远方。
外面的雨忽的又大了,单怡蹲在地上温柔的揉了揉俞不拾乱糟糟的头发。俞不拾愣着看她,问:“妈妈要出去吗?”
单怡的表情僵住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样子,轻柔的回应:“是呀,妈妈要去见姥姥了。”
姥姥?姥姥是谁啊?俞不拾的小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了,伴随着老旧电视里《霸王别姬》中咿咿呀呀的声音,单怡缓慢地站起身子:“晚点我会回来的,再见小石头,再见小圆圆……”
俞不拾跑过去抱住了单怡,说着:“你要早点回来……”单怡反抱住俞不拾,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妈妈会的,会回来的。”
单怡拉开了俞不拾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门,她在外面锁上了门,连俞不拾想去给她递伞都无能为力。
俞优源睡醒觉身边没有妈妈的陪伴,哇哇大哭。俞不拾马上回到沙发,模仿妈妈平时那样轻拍,结果却适得其反,俞优源的哭声更大了。俞不拾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瘪了瘪嘴,突然涌出几丝委屈,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这天嚎啕大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哭声穿过门窗,在暴雨中迷失方向。
那天的雨是整个2011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他洗净这世上的尘土,带走了污秽。
当!
程蝶衣的剑从手中脱落,俞不拾终于回神。
一双手横过来递了张纸巾给他,俞不拾赶忙接住道谢,伊柯看着他,目光深沉。
正午十二点,伊玖留他吃饭,俞不拾应了。
饭桌上,伊柯眨巴着他黑得发亮的大眼睛看着俞不拾:“哥哥,你一会儿跟我一起打球好不好?”
“行啊,我篮球打的挺不错的。”俞不拾说。
伊柯看上去很满意,开心的说:“太好了!那你以后每个周末都来陪我好吗?”
每个周末?俞不拾愣住,那边伊柯可怜兮兮的一副“你如果敢拒绝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俞不拾只好含泪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