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知》黟然

22、第十六章 意味不明的玩笑

　　很难描述听到这两个字的心情，只是觉得心绪翻滚着很不舒服。随之而来的后果便是不知不觉的一个人喝掉了大半瓮的梅子酒。到最后，眼前的人影只是晃来晃去，依稀听到耳边有人说了一句“喝了酒，脸竟红成这样，真可爱”。然后，最后一丝意识就飘走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猛然意识到昨晚的事，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坠儿，坠儿”我慌慌张张的喊，她慢慢悠悠的来，迎面一张溢满笑容的脸。
　　“主子起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子放心，没误了请安。皇上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不让奴婢们打扰您，让您踏实睡”
　　“昨天．．．．．．皇上？今早．．．．．．”真是喝酒误事，宿醉之后头还是丝丝的抽痛。
　　“昨个的事奴婢不知道，也不好问。”
　　“那皇上是几时走的？”
　　“快卯时的时候，梁公公送来了朝服，然后皇上就早朝去了”
　　“那你笑什么？”她的笑让人看着浑身不自在。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要说这笑意味不明，这话算是够清楚。“大清早的，胡思乱想什么。”
　　“主子害羞了”她掩着嘴笑，指着我的脸。
　　“害什么羞？快去准备，我要梳洗了”对着镜子，我努力回忆昨晚的事，记忆只停留在那句“谢谢，姐姐”。一抬眼，镜中的人竟真的满脸通红，连耳根都透着粉。
　　镜中出现坠儿的身影，站在那傻笑。“这暹罗进宫的胭脂不错啊，就是有点太红了”
　　“暹罗的胭脂还在小柜里放着呢，这是上次没用完的。”谎言一戳即破“况且，主子不是从不用胭脂的嘛”
　　“来人啊，把这个多嘴的婢女带下去”
　　“主子手下留情，坠儿不敢了，坠儿知道错了”
　　我瞪了她一眼，她乖乖的收了声。眉间眼角还是透着喜色。
　　没什么吧？一定没发生什么吧。可能皇上还像之前一样，可他并没唤过坠儿，我这身上的外衫又是怎么换下的呢？不！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我硬拉着他留下的？那我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呃，如果那样，他应该会甩手离开的呀。
　　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种可能，今早醒来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或许是我多虑了。我收了收神，往慈宁宫太皇太后那去。

　　到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朝，正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聊天，说些朝里的新鲜事。
　　“今儿个，到是晚了”太皇太后没说什么，太后先开了口。
　　“是。臣妾起晚了，请皇玛嬷皇额娘恕罪。”
　　“怎么就晚了呢？”我绞着帕子，想说个合理的缘由。
　　“罢了罢了，你就别难为她了”太皇太后笑着替我解了围“刚刚皇上不是替雅容告了假了”
　　我抬头，望尽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是雅容大意了”
　　“你们都年轻，难免气盛，只是凡事顾着点分寸”这话，皇太后是笑着说的。
　　“不必太拘着她们，这俩孩子都是极有分寸的。若是再顾着点，那我何时抱上曾孙啊”
　　“额娘说的是，额娘说的是”
　　我尴尬的看看对面，他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从慈宁宫出来，我追上他，只是跟在不远处，想着怎么开口。
　　“你是想问昨晚的事吧？”他忽然停下来，醇厚的声音就落在头顶。
　　“恩．．．．．．是”
　　“有这么难开口？”
　　我别看脸，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能洞穿别人的想法，而我现在满腹疑问却又夹杂着模糊不清的期待。
　　“也不是”
　　“那你觉得会是怎样？”
　　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啊。他这样吊人胃口的态度，开始有点让人不耐烦了。“不知道”
　　“那换句话讲，你希望会是怎样？”他步步紧逼，我节节败退。
　　退无可退，后背抵上冰凉的宫墙，我抬眼看他“臣妾没希望什么。皇上若不愿说，臣妾这就告退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着一副脸“没意思。姐姐这样就没意思了”
　　原来他在打趣我！我忐忑了一早晨的事，不过是他玩笑的一部分。“哼”气不打一处来，骂又骂不得，我只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正月里祭天祭祖的礼事最多，往往也是最累的时候。却是我们一年里见得最多的时候，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要装出一副帝后和睦的美好光景。上次的玩笑好没意思，之后我也一直懒得理他，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却一句话也没有。皇上也觉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寻由头和我搭话，我都一副悻悻的样子。
　　“最近事情是多了些，连朕都有些疲乏了。”
　　“恩”
　　“往年都是朕一个人累，今年倒有你陪着了。”
　　“哦”
　　“等元宵节的时候，朕带你偷偷溜出宫去，怎样？”
　　“好”
　　“平民老百姓过元宵节可是有趣的紧，舞龙舞狮猜灯谜，你知道的吧”
　　“是”
　　“你这是怎么了？”几轮下来，任他怎么说，我的回答也绝超不过两个字。
　　“没怎么，就是觉得累了”
　　“累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他一个眼色，梁九功就抬脚往外走。
　　“臣妾没事，只是觉得累”他一脸狐疑的打量我片刻，便问“还是让陈太医看看吧”
　　我抬眼直直的望着他“真的没事”
　　“不对，一定有事”
　　轻叹一口气，我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是少年天子吧，所以他总是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稳重，但有的时候还是执拗的像个孩子，比如现在。
　　“欺君是大罪，臣妾可没那个胆子”
　　“怎么突然就这么疏远了…一定是生朕的气了”明亮的眸子忽然黯了下来。
　　“玄烨，我真的没生气”我正襟危坐，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
　　“想不想去冰嬉？”黯下去的眼神又亮了起来。
　　“昨天不是看过了？”
　　“昨儿是坐着看，今儿是自己玩”
　　“自己玩？你会？”
　　“当然！不仅会还滑的很好”
　　还是觉得没什么精神，已经有了一丝困意，便敷衍道“哦，臣妾不会。皇上若这么有兴致，带着梁九功去便成了。臣妾….”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人强行握住，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立在屋外的廊檐下了。
　　“啊，冷！”一阵冷风灌入领口，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声。接着，一件海狸皮大氅便从头到脚的罩下来。
　　“皇上”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个喷嚏。揉揉冻红的鼻尖，我从大氅里探出半张脸“这是要去哪啊？”
　　他什么也没答，只是盯着我看，嘴角挂着笑。“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朕猎过的白兔子”
　　“我”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才算舒服。
　　“原来这么怕冷？”他眉头皱了起来，帮我又紧了紧领口。
　　“你还真把我当你猎到的兔子了？！”
　　他爽朗的笑声在这寂静的雪夜荡开，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暖意，真的不觉的那么冷了。
　　“还不走？站在这儿，要变雪人了”我推推他，他笑着拉着我的袖口便走。
　　已经是二更了，宫灯微弱的光线映在雪地上，反射出温暖的昏黄。
　　“万岁爷，小心脚下”梁九功走的极慢，不住的回身关照着。
　　我挪着小碎步，跟在他身边，虽然一千个小心，还是不经意地滑了一下，幸而被他扶住。最后，就变成他半拥着我往前走了。淡淡的檀香混着冰冷的空气窜入鼻中，竟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这样的亲近让我的脸越来越热。
　　“等一下，你就先在一边看着。想学，朕就教你”
　　“哦”
　　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骚的人心里痒痒的。先乘了车，我躲在大氅里昏昏欲睡，片刻便到了。

　　还是一副睡眼朦胧，但看到眼前的人轻松自如的在冰面上滑行，便立刻清醒了起来。
　　“你真的会啊？”
　　“骗你做什么”
　　“还滑的这么好，不比昨天那些冰嬉的人差。”
　　“当然！”他溜了一圈，停在我面前。“来，我扶着你，试试看”
　　我一个劲儿的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臣妾天生愚笨，玩不来的”
　　“你愚笨？你可是四全姑娘”
　　“可四全里也不包括这项啊”
　　“真的不试试看？可别后悔”
　　说实话，是有些心动，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看着他能在冰面上自由的滑行，也真的很羡慕。
　　“恩．．．试试就试试！”一咬牙一跺脚，我就上了冰。
　　果不其然，任我字写的再好，书读得再多，马骑得再快，箭射的再准，这溜冰也学不会。皇上一直扶着我歪歪扭扭，左右摇晃着前行。这哪里是溜冰，简直是蹭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身上的衣服多，不是很疼。
　　他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那样子傻得可爱。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笑。我就是摔了一下，他就笑成这样，弄得我哭笑不得，坐在地上看着他。
　　“哎呀，皇后娘娘快起来。冰上冷”梁九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扶我。
　　“你呀，还真是愚笨。沁儿的冰滑的极好，若是她在，教你就没这么难了”他看着我依旧在笑。
　　眼前忽然蒙起一层水雾，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是啊是啊，皇上溜冰还是蓝沁姑娘教的呢。”
　　水雾越来越厚，鼻头越来越酸。然后，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哎呀，娘娘可是摔着哪了？奴才这就去叫人传太医”
　　我已顾不得许多，只觉得胸口酸涩的不能自已，脸埋在膝头就抽泣起来。眼前尽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嬉闹娇笑相互扶持。
　　“这是怎么了？快！梁九功，还不快去传太医！哪里疼，快告诉朕”
　　“你．．走．．开，不要．．．你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讲的支离破碎。
　　“急死朕了，你这是怎么了？”
　　“快走！”我仰起脸，用尽力气的吼了一句。
　　眼前的人儿愣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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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吧，君不知还是很好看的，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