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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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好久没有自己做吃食了，竟有些不知所措。坠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星儿半点的粗活都没做过，更不要指望她。如今，这屋里只剩我们两个，倒是怎么折腾也没人管了。
“坠儿，去拿些糯米粉来。”指挥坠儿帮我准备材料，忙忙碌碌中渐入佳境。和面，化糖，切丝，上屉，有模有样按部就班。点心上了锅，才顾上擦脸上浮起的一层薄汗。
“主子每次亲自下厨都是为了孝敬大人和夫人，今儿这又是为的啥呀？”
“讲了你也不懂。我自有我的道理。今儿做的还行吧？”
“皇宫不比咱自家的伙房熟悉，不过看主子的架势，还是很娴熟的，今儿的点心一定也很好吃。不过，今儿主子做的新样式是哪里学的？”
“哪有什么学不学的，万千食材皆为我用，自己瞎琢磨的”
“主子真是心灵手巧”
“去！”一主一仆，一捧一吹，这要让外人看到了，岂不笑话。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很快。整个屋子弥漫起清甜的柿子香时，点心就可以出锅了。
“坠儿，快！架上小煎锅，生好火”我夹出锅里的柿子糕，吩咐坠儿。
“不都做好了吗？主子还要煎什么？”
“那就这么容易了。若是如此，还何苦大费周章的自己做。要做就做出点新意来。”
“哦”坠儿支好锅。我在锅底抹上些鹅油，待锅热了将刚蒸好的柿子糕放入锅中小火细细地煎，等上下两面都金黄了就大功告成了。特别选了一个菊花纹的金丝盘摆好了，看着成品有似不安，也不知好不好吃。
“走吧，咱们这就呈给皇上品尝一下”
“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
“起吧。皇上可在里面？”
“是，皇上正在里面和南怀仁大人学习洋学。”
“还有其他大人在吗？”
“纳兰大人也在”那就好了，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告诉御膳房，下午的点心就别准备了，我亲自做了点心来给皇上尝尝”
“喳。皇后娘娘您……”但见梁九功一句话要说未说，面露难色地直盯着我看。还没等我问清楚，里面已经响起皇上的声音。“梁九功，传点心”
“喳，皇后娘娘您快进去吧”我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唔？”皇上抬眼见进门的是我，一惊。“你这是？”
“臣妾给皇上送些点心”我转身借过坠儿手里的食盒，放在旁边的小桌上。“都是臣妾做的，也不知合不合皇上口味”说着打开盒盖，一室的清香，好在我们赶得及，点心还没凉。这炸过的东西最怕凉，凉了就硬的不好吃了。
“恩。闻着好香。清甜的味道，好似与朕平时吃的点心不同。”
皇上没有接过我递上的筷子，竟直接走过来信手拿了一块。“吃着也好。软糯香甜，外面一层还酥脆可口，好吃。”皇上吃了一块，又拿起一块，转身问我“怎么做的？”
“臣妾自小就爱吃柿子。但柿子只秋天有，所以每年府里都会特别做些柿饼。前儿个，玛父又让人给我带了些，我想着柿子好处多，所以切了丝和着糯米蒸成糕，然后再用鹅油一煎就好了，拿来给皇上尝尝。”
“恩”吃剩的半块柿子糕还在嘴边，他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我半天，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仿佛我就是那剩下的半块柿子糕一般。直到我觉得脸颊发热的别过头去，他才转过身去。“朕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也来尝尝”
“恩，皇后娘娘的手艺竟要比御厨还好了”南怀仁大人一脸喜色。
“难为你如此费心了，景仁宫到这也有些路程，点心还热着，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主子怕点心凉了，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呢”坠儿这小妮子不知道怎么的接了话。我回身瞪她一眼，一直手便轻轻落在我的鬓间。慌忙间竟忘了躲，那人已开口“那就是了，这头发上还沾了面都不知道。汗也没干别再着了风。”心口猛然一窒，竟愣住，任由他笑着拭干我额上的汗。
“是”待回过神来，我不经意的一退，抽出帕子拭了拭汗。事情仿佛不是像预料中那样，想着我今天来的目的，有些发愁。
他忽然又上前一步，用小到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朕看，旁人不知，哪是四全，分明是十全”说罢，退后一步看着我笑起来。
看着他我竟一时语塞，窘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分明是在取笑我。“皇上还要读书，臣妾就不打扰了”我低头打千。
“对了，忘了问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臣妾也知道的不甚清楚，这还要问纳兰大人。”
“恩？”
三人俱是一惊。纳兰性德看向我，只一眼便似明白了什么，神态恢复如常“是臣家中厨子常做的一种柿子糕，也没什么特别的名字。”
“那臣妾就告退了”我起身离开。转身间觉得释然，聪明如他，似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几个时辰后，便有个小太监来传话。在乾清宫侧殿的一个廊子，我见到了纳兰性德。
“纳兰大人倒真是明白人，一点就透。”我打量着眼前的人，每一次见他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这人身上有一种淡雅的气质，温和高贵，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过奖了。也难为娘娘有这份心思”黄昏微暗的阳光映在他温暖的笑容，竟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长话短说，事关重大，你必要实话直说”我严肃起来，毕竟这事可大可小。
他低头沉思了一瞬，抬眼看我“娘娘请讲”
“你心里可有蓝沁？”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自己先红了脸。
他沉默不语，但眼神已经回了我。“我知道了。可你必须暂且收了这心思，对你对她都好。”
他心下了然，眸子里透出一丝哀戚。“必要时抗旨也在所不惜，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看着我，忽然扯出一丝笑来“臣明白。谢娘娘相告”
这一刹那，心里涌出很深的罪恶感，仿佛我是扼杀了一段感情的刽子手。但唯有这样，才保得住蓝沁，我想他应该明白。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但我知道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纸包不住火，只等着爆发出来。揪着一颗心，看似平静的请安，陪皇额娘聊天。可心里总想着，总担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又会闹成怎样。终于，在一个大雪天，该来的到来了。
“皇后主子，慈宁宫的苏嬷嬷请您快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提了几天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事情总算是出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一刻不敢耽误。到慈宁宫的时候，纳兰性德直直的跪在屋外，一身的雪。我轻声走到他身侧“难为你了”
一身洁白的他仿佛已和这漫天的雪融为一体，浑身透着一丝冰冷。但在他仰起头的一霎，冰雪又仿佛融化了一般，苍白的嘴唇，吐出一句话：“劳娘娘费心”我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苏嬷嬷如此，你也如此，我何德何能担得起如斯托付。
“苏嬷嬷，太皇太后可用了晚膳？”苏嬷嬷一脸焦急一脸期盼。
“还没有”
“去传膳吧”我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往屋里走。
屋里，太皇太后正歪在榻上眯着眼小憩。我走上前，轻声问“皇玛嬷，用些粥也好，他们若做的不合心意，不如雅容去做些给您尝尝鲜儿”
皇玛嬷果真抬了眼，看向我“你竟会做些小菜”
“是啊。虽比不上正经厨子，倒也还会做些清粥小菜，在家的时候，玛父最喜欢我做的山药粥。”
“真是好孩子”见她脸上有了笑容，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走。
“罢了，上些粥就行了”膳食早已备好。我什么都没说，陪着太皇太后用完粥，心里早急的什么似的。
“外面还下着雪呢？”太皇太后喝了一口茶，问道。
“是，今天的雪格外大，怕是快有一尺深了吧。雅容来的时候，冻得不行呢”
“呵呵，你这丫头”太皇太后忽然揽过我笑道“准时苏麻拉姑报的信儿，你才急急的赶来是吧？”
“皇玛嬷误会雅容了，雅容本来也要来慈宁宫的。还是玛嬷这里的饭菜香，我早想着来蹭吃蹭喝了。”
“胡说！堂堂一个皇后，还能亏待了不是。”
“皇玛嬷，气大伤身，您何必为了一些小事气坏了身子不是。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要有什么不适，可让我们怎么办。有些事由着他们去办便是了，养护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我见皇玛嬷没说什么，便接着道“我来的时候看到纳兰大人还跪在院子里。定是做了什么惹恼了皇玛嬷，既是这样不如赶了去，放在眼皮底下不是平白更添了堵，瞅着也生气不是。”
太皇太后喝了口茶，仍不语。“苏嬷嬷，快去让纳兰大人回府。”声音透着一丝严厉，心里却打着鼓。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算是默许了。“你这个丫头，我看不是担心我的身体，到底是担心冻坏了他”
太皇太后总看出了我这点小心思，我也不再矫情“这大冷的天，任谁都受不了。纳兰大人又是明珠大人的长公子，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多不好。等您气消了，怎么罚都行。”
“老了老了，如今我的话是没人听了。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皇玛嬷怎么这么说呢？这后宫您最大，我和皇额娘都听您的。您说怎样就怎样”
太皇太后看着我笑而不语，抚上我的头“你这孩子，聪明灵秀，但有时候又有些傻，哪日被人欺负了去都不知道，到头来替别人做了嫁衣”
“怎么会？皇玛嬷多想了”我顿了顿还是开了口“皇玛嬷，蓝沁姑娘的事，我觉得还是先放一放，不如送她去江南她阿玛那里可好？”
皇玛嬷想了一下，低声道“恩。也好”
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了，这下好了，没生出更大的事来。拖一时是一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