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前夫之后》李寂v5

6、难堪

　　等初菱回到景天茶楼时，翠翘与来春两人已经快将那马蹄酥与枣泥糕给吃完了。

　　见初菱进来，来春笑眯眯地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喜事？瞧见您现在的脸色比刚才出门的时候还要更红润一些呢。”

　　“没什么喜事，不过是看见京城中的春日之景美丽，连这外头的花朵都比府中的开得更鲜艳许多。”初菱上前揉了揉来春的脑袋，笑道，“走吧，陪我一道去买钗环去。”

　　翠玉轩就在景天茶楼的旁边，几步远的位置而已。

　　还没到晌午的时候，里头来买东西的各家夫人和姑娘有许多，隔着门口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

　　“这翠玉轩的生意可真是热闹，不愧是京城头一份好看的首饰行，听说就连宫里头的公主娘娘们，也会派人来这里挑选定做呢。”来春看着翠玉轩那块鎏金镶玉的匾额，羡慕地咂咂嘴，“这家铺子许是一年便可赚上几千两银子吧，可真好，若是咱们家也有这样的一间铺子，不，只是半间也可……那该有多滋润。”

　　“几千两？”初菱笑着摇摇头，“你也太小看翠玉轩了。”

　　初菱记着，上辈子，只是宸王府一家在翠玉轩一年的花销，就不止万两。

　　尤其是宸王妃，季衍之的那位正妻，更是奢侈。

　　就连一只小小的耳坠子都要上千两银子，用的是皇后娘娘才能用得起的东珠。

　　不过听了来春的话，初菱心中也起了其他的心思。

　　开一家首饰铺子，或许也不错？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离晌午也越来越近了，初菱惦记着家里的门禁，不敢在外头久留，这念头一闪便就没空细思了。

　　初菱道：“进去吧，一起去看看。”

　　她们一行人还没进门的时候，翠玉轩里的伙计就已经注意她们很久了。

　　初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雪肤杏眼，气度不凡，穿着也十分出挑。虽然并不是什么顶顶名贵的料子，但是上头的桃纹栩栩如生，一看便是极为顶尖的绣娘用心绣出来的，那桃花仿佛能飘出香气一样，粉娇色的花瓣更衬得初菱肌肤胜雪，娇媚了许多。

　　一看便知是矜贵人家里出来的小姐。

　　是以初菱刚刚踏进门槛，便有伙计拥上来，一脸笑意地询问：“姑娘可是要买些钗环？”

　　“是了。”初菱还没说话，翠翘就抢先开口道，“你们这有什么时兴的首饰？都拿出来给我们姑娘看看。”

　　她这话一出，初菱还没说什么，来春脸色便变了。

　　来春虽然面上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好像整日的话都很多，还不过脑子似的，但心思最为细腻。

　　她想起初菱刚才与她说，要去银庄一趟，虽然不知道初菱要去做什么，但肯定是与钱有关。

　　来春服侍初菱已经好些年，初菱母女的处境她最清楚，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也算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手头却是没什么自己的积蓄的，吃的用的都是初南安偶尔的施舍罢了，是以初菱定不是去银庄取钱的。就算是取了些钱，依照初菱的仔细性子，也不会将这大笔的钱都用在买一些珠宝钗环上。

　　来春心中思索着，初菱这次来翠玉轩，想必也就是想买几只朴素的簪子，不要太贵重的，拿回去给乔氏交差罢了。

　　免得乔氏以为她对去宸王府赴宴这件事不重视，抱怨些什么。

　　即便在来春的眼里，初菱真的是没把去宸王府的这件事放在眼里。

　　“姑娘，要不咱们……”来春开口，本想着和初菱说，要不咱们不要看那些贵重时兴的首饰了。

　　话还没出口，那伙计便极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勒姑娘，您就请好吧，小的这就去拿！咱们这有一支刚出的翠玉点金凤簪子，那簪子是用上好的蓝冰玉制成的，一丝裂痕也无，簪头的部分还由能工巧匠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最漂亮的是，那金凤的眼睛是用顶好的红玛瑙点缀的，稀罕极了。京城里许多名门小姐都看中了这支簪子，抢着买呢。您肯定能看得上眼！”

　　伙计说完便转身去取簪子，初菱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微簇了下。

　　却听见翠翘的声音：“姑娘，您听着刚才那伙计的介绍，可还喜欢？奴婢觉着不错，这簪子配得上您。”

　　翠翘说的言真意切，一副极为诚恳的样子。

　　初菱忍不住看了翠翘一眼。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楚翠翘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听着翠翘刚才的语气，她是真心地想给她介绍这只簪子来买的。但初菱看得出，翠翘倒也不是真的真心实意，觉得她就该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反而像是出于一种讨好，在小心翼翼地巴结恭维她。

　　翠翘生性敏感，初菱想着，她许是察觉出她对她的一些不对劲了。

　　只是这样低劣的讨好招数，实在是让人扶额。

　　“姑娘，簪子来了。”初菱正想着，伙计便拿着一只极为精致的小匣子过来了。

　　“您瞧瞧。”

　　伙计边说着，边小心地将匣子上的金锁解了开。

　　匣子打开的一刹那，即便是初菱并未想要去买，只是淡淡扫了眼，也免不得惊艳一瞬。

　　这簪子确实是极为漂亮华贵的。

　　甚至就连这匣子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应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伙计与翠翘都看出了初菱眼中的赞叹，翠翘笑了下，冲初菱道：“姑娘，您看，可还喜欢？”

　　“确实是不错的。”初菱看了翠翘一眼，嘴唇微勾地点点头。

　　翠翘闻言更是欢喜：“您喜欢便……”

　　翠翘还没说完，便见初菱静静地将那匣子重新扣了上，推到了一边去。

　　“不过我不喜欢这样华丽的东西。马上入夏了，天气热，人心也热，与其满头珠翠惹人眼红，不如一只素素静静的银簪子显得清凉贵气些。”初菱问翠翘道，“你说是吧？”

　　“奴婢……”翠翘没想到初菱竟然会这样当场落她的面子，先是一怔，随即眼便红了，低头道，“是，姑娘说得对。”

　　来春本还担心初菱会因这只簪子而尴尬，现在见她如此轻描淡写地便将这页揭了过去，不由也松了口气，忙冲伙计道：“听见了吗，我们姑娘不喜这些繁杂琐碎的式样，只想要支清丽的簪子，快去拿吧。”

　　“这……”伙计愣了下，随即赔笑地点点头，“是，小的这就去拿。”

　　说着，伙计拾起桌子上装着那只翠玉点金凤簪的匣子便要走，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一道讥讽的女声。

　　“真的是因为不喜欢吗？”

　　“嘁，依我看，是买不起吧。”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满头珠翠、花枝招展的女人，女人扶了扶额上簪戴着的硕大红花，语气调笑地问身边的女孩：“姣姣，你说娘亲说得对不对？”

　　姣姣，听见这个名字，初菱的眼神猛地一沉，偏头看去。

　　果然是初南安的那个外室白氏。

　　眼看着初菱看她，白氏也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反而依旧是一脸的轻蔑。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白氏的尖酸给吸引了过去。

　　就连坐在角落屏风后的季衍之，也忍不住眯眼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