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轻旋》飘飘花千树

90、第九十章 探狱

　　新皇登基，对周家的案子进行了彻查，周泰康和周世诚父子意图谋反、残害忠良、贪赃枉法，被判秋后处斩。相关的大小官员一律严惩，秦怀章也因为勾结周家、欺君罔上、贪污贡品被抄家，举家流放。
　　周世诚在牢房中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他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他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穿着囚服，带着镣铐，在牢房这潮湿阴暗破败的地方，既不畏畏缩缩，也不哭喊求饶，反而悠然自得。
　　“周世诚，有人来看你了！”狱卒对着周世诚喝了一声。周世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眼神把那狱卒吓了一跳，骂骂咧咧起来，“都这副模样了，还敢耀武扬威，就等死吧你！”周世诚漫不经心地看向牢门，这种时候，不知道是谁来看他的笑话。他的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眼神由不经意变得沉重，脸色也变了，他迅速背过了脸，身体也背向了牢门。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尹清泉。
　　尹清泉披着一件素色斗篷，她轻轻地摘下了帽子，轻声呼唤周世诚，“大少爷，我来看你了。”
　　周世诚不想回头，他不想清泉看到他这幅狼狈落魄的模样，硬着心肠说，“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你现在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尹清泉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用双手拉住牢房的铁栏杆，防止自己支撑不住倒下去，“大少爷，不要和我赌气了，我们赌气也已经赌了一辈子了。再不和解，就只有等到来世了……”尹清泉说到这里喘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周世诚听着尹清泉艰难的呼吸声，终究还是装不下去了，他几步跨到牢门前，紧紧握住了尹清泉的双手，仔细地端详她，她的脸更瘦了，虽然刻意化了妆，但是已难以掩饰灰败的面色，但是她的眼睛是亮晶晶的，是拼尽了全力在燃烧的生命。“你的身体都这样了，还跑过来做什么？”周世诚责备地说。
　　“大少爷，事到如今，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说了。”尹清泉又是一阵喘息，她缓了缓，“你是不是以为我怪你当初没有来接我，怪你不敢带我离开周府？其实不是的，那些我都不怪你，我知道你有苦衷，你身不由己。我怪的是你后来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像个恶魔，变得不像是当初的你。”尹清泉支撑不住，扶着栏杆缓缓坐在了地上，周世诚也蹲下了身体。尹清泉解开了自己的斗篷，里面竟然穿着一件孔雀舞衣，“这件虽然不是你给我做的，但是我还是想穿给你看”。她从怀里慢慢掏出了一个簪子，递给了周世诚，这是周世诚以前送给她的，她从来都没有戴过，“帮我戴上好吗？”周世诚已经忍不住眼泪，他用颤抖的手把发簪戴到了尹清泉的头上。尹清泉笑了，就像小时候那样，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温暖，“我好看吗？”周世诚点了点头，他不敢出声，怕他自己控制不住哭出声音。尹清泉的强打着精神，“世诚，如果有来世，不要改变，不要因为世事险恶而改变自己，我喜欢当初初见的那个你，那个善良温柔的少年。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不再是舞姬，你不再是宰相之子，我们可以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周世诚哽咽着说，“清泉，我答应你……”
　　尹清泉的头靠着铁栏杆，她好像睡着了，笑容温柔甜美，那是周世诚今生心头的温暖。她就如初见时那么美好，而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此刻，周世诚后悔了，彻底地后悔了，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亲手毁了自己，也毁了她！尹清泉的身体慢慢从栏杆往下滑下去，周世诚伸出手臂隔着栏杆抱住了她，“清泉，清泉，清泉！”牢房里回荡着周世诚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久，我就会随你而去，愿来世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