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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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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为月满之日,朔为月缺之日。
在这两日,流离一族的人都会持续散发出百花的香气,如果途中没有阻碍,香气会飘得很远,引来几里之内的人的注意。
这种香气能乱人心智,也能使人产生一些不可描述的欲望,具体情况因人而异。
所以,流离族人在朔日和望日的出行有着严格的限制,她们将每个月这两日定为先祖祭典,除却族内位份最高的那几人,所有族人不得离开,外族人也不得登岛,如有人违背,必将严惩。
意识到白小鱼已经因为自己的体香而神志不清,沉玉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将手背贴在白小鱼的额前。
还好,不是很烫,只是起了些轻微的反应。
“沉玉……嗯……”软绸束缚住了白小鱼的两只手腕,她忍不住开始挣扎起来,将前臂上的肌肤勒得泛红,“你怎么把我绑起来了?小鱼明明很乖。”
沉玉终究是狠不下心,轻轻叹了口气,又将系好的软绸解开,自己以一手握住了白小鱼的双腕,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道:“小鱼,我这就去为你配药囊,你要始终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知道吗?”
白小鱼点了点头,见沉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沉玉,我要……”
沉玉低头凝视着白小鱼翕合的唇,她的唇色偏浅,此时看起来莹莹润润。
微微下垂的小鹿眼中似有水雾空濛,映衬着双颊逐渐加深的绯色,愈发惹人爱怜。
她忽然觉得口中有些干涩,顺着白小鱼的话说道:“你要什么?”
白小鱼的嘴唇动了动,沉玉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又耐心地询问了一次。
她凑近了些,话音仍是微若蚊声。
沉玉终于听清了,莫名地略感失望,她面无表情地喊喜蛇进来,命令道:“去把那只鸡炖了。”
憨厚老实的大蛇本来在水车里玩得正欢,推门就看到自家主人和这个既漂亮又危险还奇怪的红衣少女腻歪在一起,不知道接下来会往什么方向进展。这是它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喜蛇在屏风上蹭了蹭,想留下来看个热闹,可惜那红衣少女的眼神一会儿就变凶了,她将灵力运于掌心,一根纤细的银丝不知何时将喜蛇缠住了。
喜蛇最善绞杀,但那银丝上触之令蛇脊背生寒的杀气,让它觉得,自己那点操作无非是小巫见大巫。
沉玉冷然道:“再不去,我就拿你下汤。”
喜蛇瑟瑟发抖,感觉那个原本在皑皑林里自在快活的自己受到了欺骗。
明明红衣少女和那群商队里的人一起误入自己的迷阵时,看起来无非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它驰骋皑皑林几百年,想不到竟然会被皮相所惑。
倒也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见到自己,谁不是惊声尖叫,拔腿就跑,哪有那么气定神闲坐着任自己摆弄的?
有一说一,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的触感犹如上好的缎子一般,它可真是爱不释手。
喜蛇每次杀人前都喜欢写小剧本,那次写的剧本是,即将出嫁的美人红妆云鬓,广袖鲜衣,吊死在古藤树下,隐居世外的蛇仙翩然而至,聆听美人的心愿,将其四肢分别斩下,分别埋在桃花树下,梨花树下,杏花树下,和石榴花树下。
至于美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心愿,那不重要,它喜欢那种凄美的画面,觉得特别有诗情画意。
如今想来实在后怕,若不是自家主人及时出现,将自己收服,也许自己还没把她吞了,就已经被大卸八块,用尽八种不同的烹饪方法,凑出一桌全蛇宴。
正寻思着,它看见自家主人又倒退了几步,后肩抵在了屏风上。
红衣美人及时扶住了主人,主人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反而弄得发丝缭乱。
两人对视,整个画面可以说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喜蛇对这一幕很满意,趁着沉玉没注意到迟迟没出门的自己,赶紧溜了。
沉玉扫了眼重又关上的门,轻声对白小鱼说道:“小鱼,和我去配药囊吧。”
“我还没想好呢。”白小鱼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晕乎乎的,只看得清眼前的沉玉,她觉得很安心,思前想后,终于提议道,“呐,那只鸡,一半煲汤,一半红烧,最好不过。还要二两桃花酒,不要温,凉丝丝的我觉得正好。”
“嗯,那就不温了。”
“沉玉,我感觉困困的,想躺一会儿,你陪我好不好?”
沉玉的眼神不无担忧,但还是应下了:“……好。”
于是,在厨房忙碌着的喜蛇又被喊到了房内,默默背诵:鸡肉一半清炖一半红烧,库存里的药材要如何如何配,放在什么颜色的锦囊里,把哪几种水果洗一洗,有的去皮,有的不去皮,什么地方能偷到好酒,不要惊扰周围的百姓,顺走酒后要放多少银钱在边上云云。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白衣服的主人是自己的主人之后,那个凶巴巴的红衣美人也成了自己的主人那般。
白小鱼其实一点也不困,只是肚子真的很饿,在热腾腾的鸡汤端到面前之前,只想要躺着,她喜欢沉玉身上的香气,所以一直贴在她身上不肯撒手。
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像在如愿填饱肚子之前,只有那股花香能稍稍缓解她的不耐。
她见沉玉并不排斥自己,索性从她的发间取下了那支会变成红色大伞的发簪,上面的朱红色珠花亮亮的,摸起来凉丝丝的,很舒服。
可惜,发簪一会儿就被自己的体温捂得温热了,她将沉玉的簪子随手扔在了枕头边,指尖又轻柔地触碰着沉玉的面颊。
她的皮肤触及指尖,感觉像是暖玉一般,消解不了自己的燥热。
白小鱼伸手去拉扯自己腰间的系带,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
“沉玉,好热,帮我把它解开好不好?”见沉玉不言语,白小鱼就拉过沉玉的手,在自己衣上摸索。
沉玉的手指捏住了系带的一边,迟迟没有动作。
白小鱼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扯,罩在外面的长裙就顺着肩头垂落下来,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
眼见着白小鱼正要将中衣的系带也解开,沉玉不由地按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小小的,柔若无骨,触之灼热。
白小鱼下意识地躲开了沉玉的手,将中衣也除去,只余下一件月白色的丝绸肚兜,夜风温柔地拂过她的双肩与臂膀,她终于觉得惬意了一些。
再往向沉玉时,她已经将衣袖垂于眼前,遮住了白小鱼那一身旖旎。
白小鱼明白了沉玉在回避些什么,吃吃地笑起来:“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呀。你怎么和黑镜一样?”
沉玉听见黑镜的名字,记得那是白小鱼曾说过的最好的朋友,不免有些心烦,紧接着又听见白小鱼说道,“而且,我前面平平的,什么也没有。不像沉玉……”
沉玉心想,还好,也不是很平,就感觉到白小鱼在轻轻拉扯着自己的袖子,然后听见她继续说道,“沉玉前面圆圆的,大大的,之前你撑伞抱着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之后白小鱼又胡言乱语了一番,什么香香的,软软的,要是她也有就好了云云。
然后威胁道,快把烧好的鸡给她,不然就继续说。
好不容易重新替她穿戴齐整,沉玉终于等来了喜蛇精心烹制的鸡汤和红烧鸡,哄着白小鱼吃下。
白小鱼嚷着说鸡肉太腻,她又耐心地将洗净的樱桃递到她嘴边,接着,手指被无意地咬了一下,留下些许水渍。
满足了口腹之欲,白小鱼恢复清醒了一些,面对着沉玉为自己夹到嘴边的鸡翅膀,张嘴的动作不由地慢了半拍。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自己对才认识了半天的沉玉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又怯于回想,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刚才,不是本人。真的。”
沉玉眸光一动,以其人之道还至彼身:“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沉玉不顾白小鱼无地自容的脸色,将一枚月白色的香囊挂在她腰间,叮嘱她随身携带,尤其是每月朔望两日,不可随意摘下。
倏尔,远处传来了虫笛声,夹杂着疾风拂过时草木的响动,犹如荒岭鬼哭。
竹屋的门扉顷刻间大开,在摇曳的树影间,喜蛇的轮廓膨胀了数倍之巨,拦在竹屋门前,周身萦满了浓烈的煞气。
月光下,站着两个高挑的人影,一人体态婀娜多姿,手持一把虫笛,另一人身着斗篷,看不清身形。
虫笛声戛然而止,停止吹奏的那名女子说话时音色慵懒妩媚,但显然来者不善:“没想到花神的后人,竟然也敢在月圆前夜造访忘忧岛。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却巴巴地送上门来。却之不恭啊,等我萃干了你的血,一定给你留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