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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番外四 ...

  •   关于云修真身乃绣球花且前世曾受惠于谈梓巍一事,谈梓巍本人都是从计卿铭那里得知的。

      当时他就随口感叹了一句:“我跟植物系还挺有缘。”
      计卿铭接道:“主要是与我有缘。”
      谈梓巍含笑颔首不反驳,算是承认了这一说法。

      随后第二反应是,若早知道云修是一株得道的绣球花,当初上大学做培育实验,进行植株移栽之前就让他变回原型去测一测土壤的酸碱度多好,遗憾感慨的语气十分真诚。

      是如果让云修听到,不敢保证他不会枉顾过往恩义而对谈梓巍动手的那种真诚。

      后来,花樾也误打误撞知道了云修的身份,从此便收起了满腹心事,留在云衔观继续修行。曾经那个三天两头就炸毛的小伙子,似乎在一夜之间便不见了踪影,他像是突然就成长起来了。

      自恢复记忆后,谈梓巍除了进组拍戏,就数待在云衔仙山的时间最长,至于同在一山的云衔观,虽然离得近,但却许久未曾踏足,以至于他一直没注意到花樾这种变化是何时产生的。

      等到又一年桂花开遍,谈梓巍领着计卿铭轻车熟路地去后山摘桂花来酿酒时,偶然与花樾打了个照面,才猛然惊觉这个从小就以跟自己斗嘴为乐的傻缺师弟竟然开始长脑子了。

      说不上来出于什么心理,谈梓巍给计卿铭使了个眼色,施了个隐身诀偷偷跟在花樾身后下了山,随着他游历过几处山坳与荒冢,盯着他平了几个山野村鬼的作乱,也见他进了城又出城,然后又回了云衔山。

      一路看下来,谈梓巍觉得花樾给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等到花樾进了云衔观的正门,他们擦过檐牙高啄上缀着的护花铃,隐身坐在高塔的房脊上,计卿铭指着下方后院的两人,谈梓巍顺着他的视线俯瞰过去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花樾越活越有云修的影子了,现在的他,已经成长为一名肩负重任的修道者了,他以守护一方安宁为己任,默默陪伴在云修身旁,以师弟的身份。

      谈梓巍自己在感情上的触觉不算迟钝,但知道花樾对云修的心思还是因为计卿铭的点拨,之后他私底下偷偷找花樾单独问过,原本以为花樾会死鸭子嘴硬,没成想对方竟然只是错愕了几秒,便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你就直接承认了?!”谈梓巍觉得新奇,“你真是我花师弟么?”杠精师弟居然不跟自己抬杠了?

      “又没喜欢你,别自作多情。”花樾开口一说话,依然是熟悉的画风,看得出来,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往原来的咋呼去靠了,可眼底染上的几许幽深却出卖了他的心,这让他看上去平添了一些忧郁的气质。

      要是之前有人跟谈梓巍说,忧郁这个词有朝一日会跟花樾搭在一起,他一定觉得那人脑子八成有病,可此时此刻却眼见为实。

      大概是认回了杜若这个旧友,也或许是微博被人许愿许出了条件反射,谈梓巍第一反应也不再是取笑打趣花樾,而是认真地考虑起了他和云修之间的未来有没有可能。

      抛开种族不谈,俩人之间天差地别的寿命首先就是横亘其中的一大问题。

      “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花樾说着,给谈梓巍斟了一满杯的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云修的身影转入视线范围,谈梓巍扫了一眼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会意起身告辞。

      那次会谈之后,因为这样那样的工作安排,谈梓巍与他隔了一年多未见,如今方知,原来花樾当时最后拿定的是这个主意,难怪他现在的朋友圈都长草了,之前做得如火如荼的直播事业也不了了之。

      原来是潜心向道——个球啊!他们这一脉修的又不是清心寡欲的绝情道,这小子就是怯懦不敢坦白自己的心迹吧,谈梓巍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想要现身骂醒他。

      计卿铭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摇了摇头:“随他去吧,各人自有其缘法,旁人多说无益,还需得自己想通才行。”

      谈梓巍一听他这物伤其类的语气,顿时来了兴致,拱着计卿铭讲一讲他自己的经历,谈梓巍听得又心疼又好笑,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觑了一眼计卿铭沉下来的脸色,心道不好。正想着要怎么哄才能把自家男朋友哄好,一句油嘴滑舌的“宝贝儿”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计卿铭压在房脊上堵住了唇舌。

      山腰的风沾染了金桂馨香,柔软的夕阳给高处两道贴合的身形镀了一层暧昧的霞光,随后,他们踏着清风回了自己的老巢,极尽缠绵过后再回首往昔,边回忆边算账,然后又一番这样那样的缠绵悱恻。

      出于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谈梓巍后来还是有稍微关注云衔观的一干人等,庄筱庄策两姐弟不负众望地先后考上了顶尖学府,一个成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旅游博主兼读书博主,一个成了专攻癌症的大师级别的医疗专家。

      步入暮年之后,姐弟俩人便没再上过云衔山,仿佛是下意识地就遗忘了那个地方,也可能,是他们不想让曾经亲如一家的师父师兄看到他们如今老态龙钟的模样,不忍心叫那几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替他们唏嘘难过吧。

      至于花樾,因为功德和修行,他活了很久,远超一般人族的寿命,又过了二百九十九年才寿终正寝,终年三百二十一岁,是在睡梦中无病无痛地走的。

      直到花樾过世后,云游与云修一起整理他的遗物,终于发现了花樾年少时的心事,云修的肩胛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手下的动作呆滞了三五秒,眼角有些酸涩。

      云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啊,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徒弟实际上的道友,一个是虽承了师徒之名却由别人教养长大的徒弟,终究还是同出一脉地耽误了自己的心意啊!

      尤其是花樾,明明不是锯嘴葫芦的性子,却也在这一事上将他们瞒得死死的。云游道长暗自惋惜地叹息:斯人已逝往事已矣,说什么都晚了呀。

      后来,云修又变幻面貌游历了很多地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事物,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云衔山,不仅因为此地灵力充沛,更因为曾经那段共同经历的岁月。

      云修与云游轮番守着偌大的云衔观,虽然偶感孤寂,但云修并没有像云游道长那样收养/孩子,反正只要不出意外,他的寿命是很长很长的,他可以自己一个人维系好这一方水土天地。

      他最常想起的,还是那个性子跳脱的人,甚至直至迟暮之年,那人都还是一幅老顽童的心态,长相也还维持着青年时最好的样貌。

      渐渐地,他也不爱下山了,自此,山中便不记年岁。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经年关闭的木门再次响起了声音。
      “三百二十一年了,好久不见。”自从谈梓巍回归神位之后,他们就没见过了。

      三百二十一这个熟悉的数字刺痛了云修沉寂已久的心,好巧,花樾就是在他人生中第三百二十一个年头的时候走的。

      也是这时,云修恍然惊觉,原来,花樾也才去世二十二年,他还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呢。就像曾经独自修行的千千万万年那样。

      “你别这么半死不活的,我是送一个人过来陪你的。”
      云修冷冷地拒绝:“不用,从哪儿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你确定?”

      云修正要再度拒绝,只见谈梓巍身后走出来一人,眼眶微红,说话的语调带笑,尾音上扬地揶揄道:“师兄,一别经年,刚见面就赶我走啊?太无情了吧。”

      清脆如玉的音色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窝,云修用力凝望着那道熟悉的朦胧轮廓,深切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这像极了他曾梦过无数次的景象,也是这样模糊不清,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所思所念之人清晰的面容。

      直到有什么湿漉漉地自脸上滑落,云修才看清了来人的脸庞,那张笑得漫不经心的脸确然与记忆中的花樾如出一辙。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是他亲手送走的,就葬在后山他最喜欢的绣球花地。

      谈梓巍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下云修难得显露在外的少年气,欣赏够了才解释道:“二十二年前,花樾在人间的那具身体的寿命走到尽头,于睡梦中飞升,在这末法时代也算难得。但他记挂某人,想要回云衔山继续驻守,死乞白赖地求我给他开后门,准允他来人间开辟道场,花师弟软磨硬泡了二十二年,我终于答应了。”

      “师兄殿下说笑了。”听到他说死乞白赖,花樾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在心里默背了三遍《清净经》,才转脸向谈梓巍道,“多谢。”

      谈梓巍事了拂衣去,冲着身后摆了摆手:“好说,回见。”

      之所以历时二十二年,也不过是因为谈梓巍想让云某人挨一挨相思之苦罢了,不然那闷葫芦得何时才能开窍?反正来日方长,不过是让某人难受二十二年罢了,就该熬一熬他才懂得珍惜!

      瞅瞅,刚刚云修那又哭又笑的一脸傻样,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云师弟,失而复得的宝贝,你可得牢牢把握住哦。

      谈梓巍咧嘴笑着心想,还好他偷偷录了下来,等过几天那俩人把话说开了,他再上门嘲笑。

      不过,在嘲笑当事人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回去跟家里那位分享一二,顺便说道说道计卿铭曾干过的傻事儿。

      如此想着,谈梓巍也懒得慢慢走了,直接一个闪身掠向了山巅,扑进了一团云雾之中,回到他们古色古香的院落,抱着他的地久天长温存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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