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院》猫小笨

2、噩梦

　　嵇凡对此早有预警，一把紧紧抓住女人的手，“对，他就是看上你了，小姐你容貌惊人，气质非凡，哪个男人不想做你的夫郎？”

　　那女人一愣，好半天才说：“小姐，你抓疼我了，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嵇凡有些尴尬的放开手：“哈哈，我这不是替你激动吗！”

　　那女人此刻反倒有些犹豫：“你说我要娶一个戏子当夫郎，我父母肯定会反对，我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可也算得上大户人家，找夫郎也讲究门当户对，一个戏子肯定进不了门，可是春红袖长得又那么好看……”

　　嵇凡闻言都快笑出声了，她暗戳戳的看着台上的春红袖，春红袖不明就里，以为嵇凡对他有意，更是不停地对着她们卖弄风骚。

　　那女人纠结半天，眼见着这一出戏要唱完了，猛地一拍大腿：“不管了，先娶回家再说！”

　　此刻，这出戏唱完了，只见春红袖下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这个女人心快要跳出来了，眼见着春红袖越走越近，这个女人再也忍不住了，一脸幸福的张开手臂走过去，想要抱住春红袖。

　　哪知春红袖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凡凡呢？刚刚还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溜回去了，春红袖生气的跺跺脚，转身就走，全然没看到向她扑过来的女人。

　　那女人只当春红袖害羞，猛扑过去，可扑了个空，春红袖走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哈哈哈……”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干什么？”

　　那女人羞愧的满脸通红，飞快的爬起来，挤过人群，溜回家了。

　　三天后，浮萍院的名声传遍了大街小巷，而春红袖这个名字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姐，如您所料，现在京城已经无人不知浮萍院了。”

　　禹瑾周恭敬的对嵇凡说。

　　嵇凡摆摆手：“别这么严肃，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没那么多规矩，叫我名字就行。”

　　“是，小姐。”

　　“浮萍院你看着打理就行，我相信你。”嵇凡乐得做这个甩手掌柜。

　　“春红袖风头太盛，要不要……”

　　“不用管，吴于飞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何况我们现在也需要春红袖给我们招徕人气。”

　　“是。”

　　“瑾周，我既然说了，浮萍院交给你打理，这事就不用问我，其实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明白，不是吗？”

　　“可是您毕竟是……”

　　嵇凡有些不耐烦：“别啰嗦了，你出去吧。”

　　“是。”

　　禹瑾周恭敬的走出去，嵇凡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空气中飘荡着鲜花的香气。

　　在一颗大树下，一个小女孩正在荡秋千，以为中年女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不时推一推秋千，小女孩咯咯地笑着，看着远方的天空，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可远处突然浓烟冲天，有侍卫急着跑过来禀告：“不好了皇上，有敌寇杀到宫外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提前报信？人呢！”

　　那中年女子面色一变，快步向外面冲去，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看那滚滚浓烟，再看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咬咬牙，又回去，抱了抱小女孩：“凡儿，不怕，没事。”

　　小女孩懵懂的点点头，又看到母亲招来一名一身黑衣的侍卫，郑重的将小女孩交到了他手里。

　　“此事蹊跷，若有不测，定将公主护送出去。”

　　“是，凰上！”

　　中年女子转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若真有不测，不要告诉她身世，我不要她报仇，不要她荣华富贵，只要她今生平安喜乐。”

　　“是，凰上！”

　　小女孩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快步离开，从未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侍卫紧紧抱着小女孩，他们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听着刀剑声厮杀声，尽管小女孩有些害怕，可她牢牢闭着嘴巴，一声不发，她是虞国唯一的公主，她不能软弱。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听到有人高呼：“宫门破了，敌人攻进来了，快跑啊！”

　　随后是更加刺耳的刀剑相碰的声音，小女孩看着所有人有慌了，所有人都在慌张的奔跑，火光冲天，厮杀声已经到了耳边，她甚至嗅到了空气里血腥味，听到了刀剑刺入皮肉闷闷的声音。

　　“我们走！”

　　侍卫不容置疑，打了个唿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十个黑衣侍卫，护着小女孩，借着夜色的掩映，偷偷向密道转移。

　　“不，我不走，母后，母后还没回来！”

　　小女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侍卫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女孩拼命挣扎，不肯配合侍卫。

　　侍卫无奈道：“公主，我们先走，皇上会找到我们的。”

　　“不，你们去接母后，你们去接接她，外面那么乱，那么黑，母后会找不到我们的。”

　　小女孩挣开侍卫，转身就要向外面跑。侍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心，一掌打在小女孩的后脖颈处，小女孩身子一软倒在侍卫怀里。

　　随后，一群侍卫在火光的掩映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不要，不要走！

　　嵇凡心里着急，可无论她怎样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不要！”

　　终于，嵇凡大喊一声，猛然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嵇凡叹口气，抹抹额头的汗，抬眼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眼前，满眼关切看着她的叶丹心。

　　“我没事。”

　　嵇凡有些无力，这样的梦已经重复了多少次，每次都是这样焦急却又无能为力的醒来，母后，夜夜回忆入梦来，您让我如何安心，如何快乐？

　　嵇凡见窗外夜色已深，寂静一片，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现，嵇凡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打消不掉。

　　“跟我去皇宫看看吧！”

　　“小姐……”叶丹心有些迟疑，可嵇凡已经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叶丹心只得跟上。
　　借着夜色掩映，嵇凡一路向皇宫的方向奔去，漆黑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十年前的这里，是什么样子呢？

　　嵇凡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直到能远远地看到在月光下隐隐闪动的琉璃瓦，这才停下脚步。

　　“小姐，不能冲动。”

　　紧跟而来的叶丹心小声提醒，这一路上他能感觉到嵇凡呼吸和心跳的变动，可他又不能做什么。

　　“怕什么，回去看看而已。”

　　停顿间嵇凡已经调整好心情，语气里多了一丝淡漠。

　　趁守卫士兵交接班的间隙，嵇凡和叶丹心悄然翻进宫墙。

　　一墙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远处灯火摇曳，隐约可见巡逻的士兵走动。

　　嵇凡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记忆，可看着高大森严的房屋，心里竟有一种熟悉感，这些都是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叶丹心悄悄跟在嵇凡后面，看着她借着夜色掩映在各个建筑之间穿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沉默，沉默的跟在她后面。

　　突然嵇凡停下脚步，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茂密花丛，不远处有一颗大树，大树上依稀有被火烧过痕迹，树上还挂着一个秋千，在夜风里微微晃动。

　　是这里！是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是她想要控制却又想要逃离的地方！

　　嵇凡仿佛嗅到烧焦的气味，听到无数人或痛苦或悲愤或惊慌的呐喊。

　　嵇凡紧紧握紧了拳头。

　　“啪！”

　　不远处传来一个细小声音，似是树枝折断，随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

　　有人来了！嵇凡稳住心神，悄悄躲起来。

　　很快，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溜过来，先是藏在大树后面，仔细听听周围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的跳上秋千。

　　难道这个人大半夜偷偷跑出来只是为了荡秋千？

　　很快嵇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人站在秋千上，双手抓住绳索，在秋千上摇摇晃晃的荡来荡去，嵇凡看得真切，这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孩，他身子虽说灵活，却不知道怎样发力，看起来没有武功，他是谁？

　　不等嵇凡思索，男孩抓着绳索开始往上爬，爬到树上，然后再跳到秋千上，嵇凡看的心都提起来了，一个没有武功的人，竟然敢这样玩？

　　男孩显然玩的十分开心，跳下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惊呼一下，随后便哈哈笑起来。嵇凡竟有些羡慕，这样竟能让他笑的如此开心，可见他没有烦心事，再看看自己，明明相仿的年纪，已经记不起上次真心笑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人在那儿？”

　　有巡逻侍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冲了过来。

　　此时男孩正在树上，猛然听到声音，手一哆嗦，从树上掉下来。

　　嵇凡想都没想，快速冲过去，接住了男孩。

　　男孩显然吓了一跳，直到被稳稳的放在地上，才反应过来。

　　他目光清澈的看着嵇凡：“谢谢你……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没等嵇凡说话，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男孩脸色一变，一推嵇凡：“有人来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