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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看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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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破庙外
经历激烈打斗后的庙院已经回归平静，只留下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五道不同的呼吸声聚集在一处，其中一道略微偏远独自待在庙内，这便是花满楼一行人了。
张成岭跪坐在地，凝视着面前新鲜出炉的黄土包，眼里波光闪动，这土包里面正是刚刚被埋葬的李老遗体。花满楼与周絮并肩站在少年身侧，伸手缓而有力地拍了下后者右肩，双方沉默不语。
良久，花满楼开口打破这哀伤的氛围，转身面向不远处呼吸深长的白衣公子：“此番我等能够全身而退，还要多谢公子，不知花某可否知晓公子名讳？”白衣公子顿时双眼一亮，收起折扇，上前两步作揖“温，温客行，”
温客行凝视着面前人无神的杏眸“不知花兄这满楼二字的由来，可否见赐？”花满楼微笑回应：“温兄言重了，不过是取自鲜花满楼的寻常名字罢了。”温客行却微微摇头：“鲜花满月水长留, 花满心时亦满楼*，花兄这名字豁达大气，又何必自谦呢？”花满楼失笑，开口致谢。
温客行又转身拱手抱拳，眼眸带着几分探究看着前人：“不知周兄的絮，又是哪个絮啊？”方才冷眼看着温花二人互动的周絮并不愿见到眼前这笑面狐狸的作派，避开视线不耐开口：“柳絮的絮。”“好名字，周而不比，身若飞絮……”温客行刚想继续开口，身侧久久未发一言的张成岭突然瘫倒在地。
三人忙上前扶住他的身躯，周絮开口询问情况，少年急忙掩饰苍白的面颊，强撑着想要站起。“别强撑了，你心力具竭，需要休息。”温客行皱眉看着张成岭，周絮看了两眼张成岭，也赞同留下过夜，张成岭却神态焦急，想要再次开口，毕竟，刚刚才逝去一条因他而死的鲜活的性命，又怎敢再拖累他人呢？
花满楼察觉出少年纯良的心思，温柔打断少年，劝解道：“张小公子，只有你好好休息，我们才能安稳赶路。更何况，”花满楼轻皱秀鼻，嗅到了随着靠近张成岭后，更加浓郁的血腥气“你还有伤在身，需要尽快处理。”张成岭闻言猛然捂住右腹部的伤口，慌乱地扫视三人。
温客行见到伤口，便要上前医治，可张成岭却接连拒绝退后躲避。温客行心知此事有古怪，脑中转过一个念头，想要逼近确认，周絮却飞身一掌拂去温客行伸来的手“他都说了，不必了”后又护犊子似的挡在少年身前。
温客行见状暗叹可惜，止住动作也不恼，转头看向花满楼身上斑驳的血迹，略带委屈“不知花兄，你又可愿受我救治？”
花满楼暗暗思忖着张成岭的行为，耳边又听到温客行的抱怨，笑着开口：“多谢温兄一片美意，只是花某不过受了些皮外伤，已然点穴止血，服下补气丹药，并没有什么大碍便不劳温兄费心了。”又取出一枚丹药让张成岭服下，周絮放下阻拦的手臂，张成岭也并没有疑心的痛快接受。
温客行闻言夸张地长叹一声，面上露出心碎的表情，身体也摆出西子捧心的姿态，周絮双眼被其刺伤，撇嘴转头。
“主人！”庙内生火烤粮的少女叫唤道“你们再不进来，就喝西北风去吧！”温客行顺势放下双手，变化表情，整理身上的褶皱，缓步向内走去，其余三人也紧随其后。
***
破庙内
阿湘看着千呼万唤才进来的四人，轻哼一身，待众人席地而坐后，嘟嘴不情不愿地向温客行递去一串烤饼：“呐，主人你先吃”温客行接过后，轻笑地用折扇敲了少女的头“算你这小家伙有良心。”后者轻吐舌头，搞怪地做了个鬼脸，全然忘记刚刚的不忿。
温客行看着木串上的两个烤饼，眼波流转，将其一一取下，起身分别递给对面的花周二人。花满楼闻着渐渐靠近的麦香，不顾隐隐抽动的腹腔，抬手拒绝道：“多谢温兄好意，但既然是阿湘姑娘递给你的，花某又怎好收下，温兄自便便是。”
温客行不语，但前伸的手臂没有丝毫回缩的意思，不容拒绝。花满楼见此也不好僵持，接过烤饼，心念一转，语带关怀道：“湘姑娘忙碌半天，实在辛苦，想必腹内早已空虚，不如花某再借花献佛一次，将此饼转赠给姑娘？”
阿湘先是被花满楼举动弄的心头一暖，后又别扭开口：“谁，谁要你的饼了，姑娘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拿回来的理，你自个儿留着吃吧！”急急低头抽出另一串饼胚放在火上烤着。花满楼无奈浅笑，摩梭着手中经过几番游转的饼，看到花满楼吃瘪笑意正浓的温客行调笑道：“如此，花兄还是收下吧。”
旁边的周絮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的互动，这小子难得露出这种神情，倒也是稀奇。一边又不断端详着被递过来的饼，迟迟没有下口的意思。刚刚抬头的阿湘冷眼望去，轻哼一声：“要饭的，你武功还行，胆子却小的可以，怎么，怕我在干粮里下毒啊，不吃你快还来，姑娘我还饿着呢！”
花满楼心知周絮谨慎的脾气，缓言相劝：“周兄你大可放心，花某自诩嗅觉还算灵敏，这烤饼之中并无任何异味，你我皆可放心食用。”阿湘姑娘继续数落，称其仅为少许钱财为陌生之人千里奔波，却还防备他们，是何道理。随后被温客行制止，以典故为例，称赞周絮此举深藏的高义。
周絮心知花满楼不会随便说话，将手中烤饼递给腹腔早已高鸣的张成岭，全然忽视在他看来咋咋呼呼的主仆二人。
张成岭却也不愿接受这来自在他看来，诋毁周叔的恶女子的饼，却被他眼中的恶女阿湘一顿数落，醍醐灌顶，后叩谢恩人，倒是惹得刚刚还火冒三丈的阿湘不知所措，两人交谈间得知，原来阿湘姑娘姓顾。三个大人看着两个孩子从冲突到化解的过程，不免心中暗笑。
用餐的时候，阿湘时不时地看向对面的花满楼。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人好像不太对劲，阿湘心想，这花呆子眨眼的频率很慢，偶尔有火星从他眼前略过也是一眨不眨，难道……心直口快一直是阿湘的本色：“喂，花大善人，你是不是眼睛看不见啊？”
闻言，温客行和周絮皆是一顿，温客行更是停住想要制止阿湘的手，虽说几乎肯定，但还是将视线转向中间，等待答案。
“阿湘姐你同花叔胡说什么！”成岭起身维护恩人，却被花满楼抬手打断。花满楼抬头面向阿湘，开口道：“是，花某的确目不能视”成岭愕然，口中发出短促的惊呼，阿湘虽然有所猜测，但也是十分惊讶。
温客行刚想为阿湘的莽撞道歉，却被猜测出他意图的花满楼制止，“可是花某并不怨恨，反而
感谢上天让我换个角度领略这世界。”温客行惊奇地看着他，旁边的顾湘急忙插话道：“你真是个大笨蛋，都瞎了怎么还感谢这该死的老天啊！”
花满楼失笑，温柔又坚定地开口：“花某虽然缺失视觉，其余四感却有幸得到加强。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花满楼略微停顿，“你能不能活得愉快，问题并不在于你是不是个瞎子？而在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真的想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便是你权力滔天，腰缠万贯，也体会不到花某曾体会过的快乐。”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庄重，既为他描绘的景象所动容，又被他话语中的力量所折服。在他们看来，眼前人此刻竟然散发着点点光芒，初见时如萤火般，忽明忽灭，小却蜉蝣撼树，敢与月争光。细细看去，那光芒凝实，闪亮刺目，与那朝阳不遑多让。
周絮被他深深触动，风花雪月，春夏秋冬，虚度二十余载，枉我自诩聪明，却不如花满楼通透。就算只剩三年光阴又如何，浪迹天涯，不枉此生，这个朋友，我周子舒交得值！
温客行怔然望向眼前人，本以为只是名武功精湛的普通公子，没想到却有颗七窍玲珑心。世人皆为钱权自苦，贪嗔痴馋，欲念横生，江湖中何时出现了这般人物，温客行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欣赏更有几分探究。
“花呆子，你说得，好好哦”顾湘愣愣地说到，旁边的张成岭也愣愣地跟着点头。花满楼闻言温声调侃道：“多谢二位少侠的肯定。”两位少年少女不由得笑出了声，方才好似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
“好了好了，别再盯着花兄看了，再看，花兄脸都要红了”温客行收回了他复杂的视线，打着圆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与花满楼开着玩笑，一旁的周絮对着花满楼轻微点头，一切如常。花满楼听着这一切便心知四人并未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流露怜悯，嘴角不由得更加上扬。
***
半晌，大家消化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用膳完毕，原地歇息。温客行一直细细观详着周絮的面容，突然出声：“周兄，你易容了吧？”易容？难怪……花满楼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心中暗自赞同这一猜测。
周絮并不搭理，反开口以缘分之论暗讽其跟踪，被温客行巧妙化解。温客行忽然出手，探向周絮面庞，后者早已警戒，腰身向下，躲过这一击，后又以掌为器，砍向对方。
双方一来一回之间，赤手空拳，互探虚实，衣袍随着内力涌动，向外翻飞，竟似舞蹈一般，你来我往之际骤然定格，各自审视地看向对方。阿湘姑娘将手中两串烤饼一碰，贼贼地偷笑一声。
一旁侧耳关注着两人的花满楼捕捉到少女发出的两声声响，心生疑惑：为何阿湘姑娘像是对此景乐见其成，碰烧饼又是何意？是了，没有人会教这位风光霁月的青年贴烧饼这词的暗喻。
“温公子，若是你别有用心，不妨直接划下道来，若是君是友非敌，则请勿相逼”周絮目光如炬，低沉说道。“那是自然”温客行懒懒笑道，从容地放下双手，转头走向围观的三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话语一顿，面向花满楼，揶揄笑道“要不然两位美人脸上长了皱纹，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周絮自然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在思索的花满楼闻言，经过几次“调戏”的内心也是毫无波澜，只淡笑开口：“那花某愿诸位好眠。” 说罢，走向周絮，颔首道了声晚安，在靠墙处打坐调息。
周絮看着花满楼的成长，内心涌出淡淡欣慰，娘了个腿嘞，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絮摇了下头，向花满楼方向的角落走去。温客行见此勾唇，耸了耸肩膀，也寻了个就近的地方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调整了下时间线，为文章服务。
改了下文章排版，这样子是不是会更好？
*来自古龙原著
终于写到了当年让我小鹿乱撞的名言，希望不会过于突兀吧。
话说真的没想到这破庙剧情暗藏玄机，我越写越细，本来以为两章就能搞定，写到现在，明天就能靠识骨达人解决了，提前庆祝一下。
不好意思，小天使们，三次元有事，明天双更补偿，下跪的作者在4月19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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