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辜负夏天》年年复年年

5、向着光走去

　　李木雨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星期天，早早的带着那本《百年孤独》去了图书馆立誓要把它看完，从学校小吃街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背着小书包顶着早起的太阳晃晃悠悠从宿舍出发。
　　路上的行人不多，李木雨插上耳机还未戴上耳朵，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早啊，学妹！”梁琪起床晚了些，刚从宿舍门出来就遇见了一边拿着煎饼果子一边拿着遮阳伞的李木雨。
　　李木雨惊讶道：“你怎么现在才起床？”
　　这梁琪是比他大了两届的学长传说中的学神，忙于备战研究生考试，极少能在这个时间遇到，能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在图书馆有位置还要拜他所赐，这个时间出发怕是今天要在楼道里才能把这本书看完了。
　　“你当我真是神仙啊？”梁琪和李木雨并肩走着。
　　“半个神仙吧。”李木雨吐掉煎饼果子里夹杂的少许的葱花。
　　“难得看你起这么早。”梁琪笑道。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李木雨正言。
　　谁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李木雨的话本来就不善言辞没有了禾南，忱以希的加持，时时刻刻都是话题的终结者，梁琪并不在意保持着与李木雨相同速度的步伐，看着她把煎饼果子一口一口全部塞进肚子里，又从口袋里掏出口红补上。
　　“听说你们换老师了？”梁琪问道。
　　梁琪随口一问李木雨听完心跳漏了半拍，收起口红才回答：“对啊。”
　　“那他知道你生病的事吗？”
　　李木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经梁琪一问心中泛起的嘀咕，李文言那样看着自己该不是知道自己精神不正常，特意多多关照，反而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恶意揣测了这位年轻老师，自己才是那位跳梁小丑。
　　见李木雨没有说话梁琪也不在多说什么，好在图书馆还有位置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木雨机械式掏出《百年孤独》从第一页开始看起，脑海的思绪已经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思量再三，也没有答案，在心中安慰自己，管他的。
　　“呜呜”手机振动声再次把李木雨想看书的心重新拉回到现实里，李木雨确认了一下没有打扰到梁琪才悄悄把手机打开。
　　“今天记得复查。”是赵医生的短信。
　　李木雨看完消息情不自禁轻轻叹气，怕什么来什么，写了张纸条给梁琪告知他先走一步，就离开了鸦雀无声的图书馆。
　　太阳的温度逐渐焦灼，从学校到医院足足三个小时的车程，已经熟悉了医院流程的李木雨乖乖坐在门口等待里面的病人问诊，一边又在想自己与这些看病的人有哪些不同。
　　“李木雨。”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木雨起身走进去乖巧坐下，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尽量不去看赵医生的眼睛。
　　“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转？”赵医生每次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李木雨总是答不上这样看似简单又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便也给了同样的回答：“没什么感觉。”
　　她确实没什么感觉，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年复一年吃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只记得自己从医院醒来手腕上的伤口被密密的缝补就开始了吃药的生活，别人告诉她，她只是心情不好。
　　“还算稳定，我重新给你开药。”
　　李木雨木讷点点头，拿着新开的药单，匆匆下楼。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来这家医院，听说这是W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李木雨暗自发笑，想想自己一世英名居然落得精神病的下场，她不觉得自己与旁人有何不同，却又要按时吃药好像不吃药就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回到学校天色已晚想着梁琪还在图书馆奋笔疾书，李木雨答应了梁琪今天要与他去学校旁边新开的火锅店便百无聊赖的在校园四处闲逛，顺便看看手中的药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怎么自己坐在这个地方？”
　　李木雨逆着最后一丝夕阳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李文言稍稍弯腰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大红的长裙，高高的梳着马尾，勃颈处散落着不听话的碎发随风而动。
　　李木雨慌张起身下意识把印有精神医院字样的袋子藏在身后，半天说不出话。
　　“那么害怕老师吗？又不是小学生。”李文言被李木雨的样子逗得笑弯了眼睛。
　　眼前的这个女生着实可爱长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脸，行为像极了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忍不住以大人的口吻去调侃一番。
　　谁知李木雨回过神来冷言道：“有什么事吗？”
　　李文言见她又摆上生人勿进的表情，便挺直腰板，发现这个女孩看似弱不禁风个子长到他的下巴处，看她时还需要垂下眼睛。
　　半晌听不到李文言说话，李木雨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僵硬，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支支吾吾补充：“那个…你找李夫…不对，你找忱以希的话，她在宿舍。”
　　李文言笑问：“我找她做什么？”
　　本来用来缓解尴尬的话已经用了李木雨一大半脑细胞，被李文言一问李木雨更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场对话。
　　“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啊？”梁琪从远处慌忙跑来。
　　“我没看手机。”李木雨下意识微笑看着的梁琪。
　　“你男朋友啊？”李文言八卦的开口问。
　　“胡说八道。”
　　李木雨扔下最后一句话便拉着梁琪直径走向学校门口 ，李文言看着李木雨与梁琪的背景暗自发笑，笑自己一时间竟然很想知道这个男孩是不是这个黄毛丫头的男朋友，又笑自己何时这么八卦。
　　“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啊？”李木雨走出校门才敢把药从身后拿出，梁琪接过李木雨手中的药放进她背后的书包里。
　　“在窗户看到的。”许久梁琪又问：“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木雨差点一口鲜血喷出连忙反问：“你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你不想找男朋友啊？还是我太优秀了，你看不上别人，小雨，眼光不要那么高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人真的挺少的。”
　　“少说点话，多吃点饭，我觉得挺好的。”
　　李木雨点了鸳鸯锅把菜单放在梁琪面前，自顾自的喝起饮料，梁琪说起这个话题活像个老太太喋喋不休语重心长道：“有人照顾你，不好吗？”
　　李木雨笑着反问：“你会跟精神病人在一起吗？”
　　“你又不是。”梁琪严肃的反驳。
　　李木雨不在接话安静的等着服务员端上锅底，才开口问：“你研究生读完，准备做什么？”
　　“回学校当老师吧。”梁琪把烫熟的牛肉放进李木雨只有芝麻酱的油碟里。
　　“你呢？毕业什么打算呢？”
　　“活到毕业咱再说吧。”
　　李木雨也丝毫不去避讳活着或者死去这个话题，反而不以为然带着三分笑意畅想自己的未来，梁琪听习惯了这样话，能做的也就是默默的听着，她说什么听着便是，尊重她现在的感受直到有一天她能找到能让她活下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