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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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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蓝知风躺在硬邦邦的地面,缓缓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身处黑暗中,无助感扑面而来,他毫无准备。如同新生的婴儿,没有一丝防备,降临于人间。可是,从未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想要来到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或许,人间,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而是充满污垢,沾染一身尘灰,掸也掸不去。
他的脑袋翻转昏眩,天和地犹如颠倒过来。脸煞白得没有一丝血气,呼吸变得急促,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抽搐着。
就连夜晚睡觉,他都需要点上一盏明火,盯着那灯光,心安地睡去。
光,就是生。
光没了,生命也到头了。
难道自己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他克制着恐惧,试着站起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
不知多少次的跌倒,他放弃了挣扎。
趴在地上,比站起来,更容易点。
他艰难地向前爬着,每一步,好似千斤压着。没有几步,双腿便失去了知觉,只能由上身带动拖着。倏忽间,一股子力量揪住了他。蓝知风面目扭曲,脑袋似石头般沉重。他痛苦地大喊,但那股子灵力却愈发贪婪。蓝知风感觉到记忆正在消失,像拴了轮子般,刹不住地往外滚。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掏空。
黑暗尽头,站着个身影,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
蓝知风的声音越来越弱。那个身影,正向他远离,直至消失。
突地,一阵狂风刮起,他被吹上了天际。蜷缩在角落里的怪物,两只硕大的紫眼紧紧地盯着他,刺耳的鸣叫,将天震出了裂缝。这是一种恐惧又悲伤的低吼,蓝知风想伸出双手安抚它,但是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
“嘿!”
“虽不知你是什么,但是这伤心啊,人和其他灵物都是通的。”
“世间的伤心事太多了,哭是哭不完的。”
“该忘了的,就忘了吧!”
...
“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它不再发出悲恸地哀鸣。随之而来的愤怒,撕心裂肺,好似要把天地扯碎一般。一时间,天旋地转,雷雨交加,山河咆哮。
它在笑?
还是哭?
疯疯癫癫、歇斯底里。
忽的,一个旋风,将蓝知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清脆的啼叫唤醒了噩梦中的蓝知风,他猛地坐起,摸了摸汗如雨下的额头。
我还活着。
还好,还好。
是一场梦。
山山飞到蓝知风的肩上,轻轻扇动翅膀,一股子凉意席卷全身。
“山山!”
山山纯白的身子,晃着脑袋,圆溜溜的蓝眼睛充满爱意地盯着蓝知风。
没想到山山的真身竟是个女子。
蓝知风摸了摸这个小家伙。
“真是机灵的小家伙!”
“蓝哥哥!”江蓠稚气的呼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山山一个扑腾,淡蓝色光芒瞬间消隐,在蓝知风眼前没了踪影。
“阿蓠,你怎么来了?”
“蓝哥哥,方才你在与何人讲话?”
“无人,你定是听错了!”蓝知风有点惊慌地摆了摆手。
江蓠四处瞅了眼,见无人,也没多想。
“蓝哥哥,我要去后山射箭,你也去练功呗!”
“好,等我穿好衣服。”
蓝知风刚披上靛蓝长袍,方石竹急匆匆地从外头赶了进来。
“师兄,师姐,不好了,薛浮生来了!”
听到“薛浮生”三字,江蓠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似要活剥了他。
“嗬,死无赖又来了!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他!”江蓠挽了挽袖子,冲了出去。
“阿蓠,你别冲动!”蓝知风抓起扇子,尾随方石竹跟了出去。
三人刚走,一阵蓝光涌现,聚成了个人形。蓝绸束发,头顶一簇白绒,面如白瓷,剑眉下一双潋滟似桃花的冰蓝眸,唇如粉瓣,白衣长袖,翩翩少年。
枯木堂内,一少年郎面容骄奢,锦衣玉袍,连手握佩剑也是金光流璨,倒不像修仙之人,活像来游玩的哪位公子爷儿,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他不耐烦地扔着地上的石子儿,无趣了,将石子摔到了随从身上。
“无聊!”
“你们给我跑起来!”薛浮生语气刻薄。
“是,少爷。”
薛浮生玩得正欢,江蓠一把扯住他头发。
“薛浮生,你个色鬼,来我们枯木堂搞什么幺蛾子!”
“死丫头,把你的脏手移开!本公子的头发多么金贵,岂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能够碰的!”
“哦豁,金贵!薛公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秃了!”江蓠白了一眼,“敢说我来历不明,你个走后门的,要不是你是无尘帝尊的表亲,这崆岭哪有你的位置。”
“你说谁走后门的!”
“说你呢!脑子不好使,耳朵也有毛病嘛!”
薛浮生青筋暴起,拔出手中的剑,剑光闪闪,就要往江蓠心窝子那里刺。江蓠一个腾空,摊开右手,变出一把弓箭。箭在弦上,向薛浮生射去。那只箭,直冲冲地朝着薛浮生的左手射去。薛浮生一个闪躲,口中默念起法诀,黄色的光升起,凝聚成保护屏障。
“你俩,快停下!”
蓝知风害怕江蓠又被禁足。显然两人没有要停战的念头,依旧不依不挠。蓝知风甩出那把紫金扇,扇子一个回旋,捻断了那箭,也破开了薛浮生的保护罩。
薛浮生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摔到了地上。江蓠也被弹到了地面,蓝知风一把扶住。
蓝知风走到薛浮生面前,大声喝道,“薛浮生,快给我师妹道歉!”
“呸,我就不,你们三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要我道歉!”薛浮生啐了一口,一脸骄横。
“你骂我可以,但是我的师弟师妹,是你能骂的嘛!”
蓝知风一捻紫金扇,逐渐靠近薛浮生。
“要打,比试那天打个够。”一男子从屋内踱步而出,黑衣长袍,束起银发透着一股子狠劲,低眉顺目,姿容清冷,腰间别着一只玉萧。
薛浮生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屁颠屁颠地冲着男子奔去,躲到了他的身后。
“帝尊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