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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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云中。
晕乎乎，不知在何处。
她闭上眼，凝神，再睁开，谢翎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清晰的下颚线，凸起的喉结，线条延伸消失在衣领内。往上看是紧抿的嘴唇，刚毅的面庞，挺直的鼻梁，深邃如含着星光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她，质问：
“为何要这么对我？”
“你到底有没有一丝爱过我？”
黎青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情情爱爱究竟是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不懂那些对修炼无益的情绪。大道至艰，他们这些大乘渡劫修士们，看似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存在，实则不然，谁知道，哪天一个劫雷，就把她给劈得灰飞烟灭。
越是看起来强大到了极致，往往是脆弱的。
物极必反，说的也是这个理，当他们在这片大陆上，修为达到顶尖水准，谁能料到，哪一刻，就会陨落了呢。
谁又能逃得过天道？
黎青想起来上一世飞升后仙界的模样，到了那边，一切又是新起点了吧。
谢翎忽然靠近，直到鼻尖快要触到她的，那只关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掐在了她脖颈上，收紧用力。
她开始呼吸困难，想挣扎，却连手都抬不起来，身体如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谢翎那张脸开始扭曲，幻化出另外一张相似而更为俊美的脸，景珩上神。
那双冷白色的手不断收紧，和谢翎形状一模一样的眼睛漠然盯着她，如同在看蝼蚁，琉璃青色的瞳仁中透出杀意。
黎青也不做无谓挣扎，干脆闭上眼睛，尽量让面色显得平静一些。
对方那紧扣她喉咙的手没再收紧，就保持在这种让她极为痛楚、又不至于立马断气的力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可后悔？”
黎青张口，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任何声音，片刻，她摇了摇头。后悔这种事情，最是没有意义。
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又听对方清冷的声音：“倘若从头重来……”
倘若，重新来过……
黎青想起了这一世的小谢翎，分外的乖巧可人，与前一世和景珩上神都不一样。那样依赖她，信任她。
她对他也是上心的，青霜说的没错，比当年对自己的徒儿上心太多。
甚至两次不惜以身涉险，为他清除障碍。
这些并非是她觉得亏欠于他，要弥补什么，只是她想这么做。她以随心入道，就是要顺心而动、无愧于心。
小谢翎那张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的脸庞浮现，她闭起眼，面上泛起一丝温柔，嘴角上扬，竟是笑了。
景珩正要手上加力，少年谢翎猛冲过来，一把推开他，上前抱住黎青，轻轻揉着她被捏住紫印的脖子，满脸心疼，轻声喊着：
“黎青，醒醒。”
“快醒醒！”
那手心的温度无比真实，要比她自己的掌心灼热许多，直烫她心底，一声声呼唤更为急促：
“醒醒，快醒醒！”
黎青猛然睁开眼睛，不太熟悉的白纱幔帐，柔软蓬松的床铺，她也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躺在榻上。
榻边还趴着一个人，正是熟睡的谢翎，头枕在她肩边，手还搭在她脖子上……
难怪方才的热度那般真实。
黎青一动，并没把那熟睡的少年惊醒，反倒随着她抬身，手滑落下去。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叹了口气，不知这孩子在这儿守了多久，她呢，又昏睡了多久？
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依然没醒。
她凑近了仔细看，嗯，还是这张脸顺眼一些。奇怪，分明五官都长得极为相似，怎么给人感觉差别如此之大呢。
黎青又戳了戳那挺直的鼻梁，像刀削一样，心下感叹，真是会长。下一刻，她笑得顽皮，伸手紧紧捏住他鼻翼两侧，睡梦中人顿时无法呼吸。
心中一阵莫名畅快。
谢翎晃了晃头，坐直身体，清醒过来。一见到黎青，顿时眼睛发光，惊喜道：“你醒啦！有没有觉着哪里不对劲？”
“你什么时候来的？”黎青并未直接回答，视线扫过他眼下乌青，反问道。
谢翎老实回答：“我最近不外出时，就一直在这儿，上回过来是前天了……哎？天都亮了？”
二人一起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浓烈，已然快要正午了。
谢翎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穆师伯给了我好些辟谷丹，吃了后体力精力都好上不少，平日睡一两个时辰就行。可不知为何，昨夜一直迷迷糊糊的，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
听到这话，她立刻转头盯着谢翎，问：“什么梦？”
谢翎似乎有些难为情：“呃……一定要说么，很奇怪……呃，我也不是故意的……”
“嗯！一定要，如实说。”黎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郑重其事点头。
谢翎见躲不过，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我梦到了你……还有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他掐着你的脖子。”
黎青瞳孔一缩，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轻声道：“详细说说。”
“我绝对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从没那么想过！” 谢翎越发不好意思了，“但不知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事情，梦里的那个人就是和我长得一样，但我觉着那应该不是我。”
黎青却猜到了为什么，谢翎离她这么近，应该是被她拖入了自己的神识幻境。
高阶修士是不会做梦的，那些都是存在于她魂识之中，又或是某个交错的空间的映像，真假难辨。
她回想起来这一世之前的七星古阵，眼神一闪，问：“在你梦中，那人可向你说起什么？”
谢翎摇了摇头，“没有，我见他掐着你，就赶紧上去推开他，然后就醒了。”
黎青这才又问起她昏迷了多久，和这其中发生的事情。谢翎悄然松口气，其实，那个长得像他的人，确实和他说过话，还不止这些。
在他上前推开那人之时，刚一接触，整个人犹如被电，脑海中忽然多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画面，纷乱复杂，一闪而过，彼此又不连贯，晃的他头疼。
还没等他细看画面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那个长得几乎同他一样的男人和他说道：
“当心她骗你。”
“你是谁？”谢翎连忙追问。
男人却回答：“我就是你。”
他又仔细看了看对方，男人比他高许多，肩背也更为宽阔，浑身上下，一股清冷的气息环绕，仿佛是那极北之地山顶的冰雪，千年不化，彻骨冰寒。
谢翎猜测着，问出口：“你是以后的我吗？她骗过你？”
男人不可置否，轻哼一声，“算是吧。”
他正要再次细问，便被黎青唤醒。
谢翎发呆，开始暗自琢磨，黎青要骗他什么呢？他又有什么值得她骗的？
她自己明明那么厉害，都修到了渡劫期，已然是这个大陆上的顶尖高手了，在玄天宗里，更是一呼百应，又有什么东西，是他有而她没有呢？
谢翎一时之间，还真没想明白，明明到现在，都是黎青在帮他，因他而涉险，怎么看，他才是那个占便宜的人。
她已给予他这么多，倘若，想要他什么东西，直接告诉他便是，又何须大费周章呢。
反正，他身上，大部分珍稀的东西都是她给的，本来也是她的，只要她想要，随时都可以给她拿去。
即便是他上山之前存留的，如果她能看得上，也都可以给她。
实在想不明白，他的有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只要黎青想要，他都愿双手奉上，黎青又何须骗他呢？
况且，一直以来，黎青也从未对他求取过什么。反而，他才是那个对她有企图的人吧……
谢翎想着，轻笑出声。
“嗯？笑什么？”见黎青正侧着头盯着他，谢翎立刻拉回思绪，继续和她说着，这些天初云山上发生的事。
原来，黎青昏迷已有数月。
谢翎每日就坐在榻前修炼，除了下山，其余时间，都在这里照看她。
以他的实力，还无法查探黎青身体状况，好在，剑灵告诉他，无需太过着急，黎青并无大碍，等她复原后，应当自己就会醒来。
他就一直这么等她，并对外宣称，黎青闭关了，谁都不见。
对平日里闭关狂人来说，这般行经，太正常不过。甚至，连穆青霜都没发现端倪，只是再三嘱咐，黎青出关后，要告诉他，还有就是，修行如中遇到问题，可以去找他。
谢翎应下，他现在有了个更方便的询问处，就是剑灵。
他发现剑灵所知甚多，远不限于剑法，时常对各路心法修行有着很高的见地，尤其是，还懂得不少连藏书阁中都无从查阅的上古旧事。
而对于剑灵来说，谢翎尽快提升修为，才能供给他必需的灵力。他神识越发强大，剑灵本身实力才能更强。这些时日，剑灵没少给他普及修行常识，其中很多事情，就连黎青也不见得知晓。
一人一灵之间关系就这么热络了许多，谢翎已经不再随意关他小黑屋了。
还知道了他的名字，拂衣。
拂衣说，这是他以前的主人取的，但他不愿和谢翎说关于旧主的往事，谢翎听那黯然神伤的语调，加之他的现状，多少也能明白，那个旧主八成早就陨落了。
只是，剑灵的事情，谢翎并没给黎青说起。
他主要和黎青聊着初云山上的一些季节变化，比如，柿子熟了，很甜，他还给她在窗台下留着一筐，还有些晒成了干儿，近日没留心，给林中的松鼠偷走了许多。
比如，最近天似乎要下雪了，挺冷的，他叫侍童给他加了冬衣。宗里的勤务殿对予取予求，他要什么，都给准备最为精良的，比他以前的好多了。
再比如，他担心黎青冷，给她换成了厚一些的被褥……
还有就是，他下山，看过师尊几回，师尊每回都问起黎青，他都说，甚好。师尊让他问安。
以及，他的修为又突破了。
事无巨细，他说着，她也都认真听，连偷柿子干的小松鼠长什么样儿，都给她详细的描述了一番，一直说到天色渐暗，才如恍然想起一般，说起穆青霜曾来过。
……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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