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星溯》文自扰

2、违军命杨规取末路

　　违军命杨规取末路
　　话说墨尚潜在气象观测站遇见了向他求助的连蘅，但是因为事件太过复杂就带着她到中学操场上和白空明等人看星星以找到思路。
　　这事过去几天之后，经过商议，航天部门决定让现在在律所工作，却原是军人的杨规去执行航天载具的制造监督以及初步的空间探测任务。
　　“建议是连蘅和你提的，为什么兜兜转转又赖到我头上来了啊，我们一群人，说是‘腐儒’都不为过，还有资格惦记太空的事吗”杨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跟墨尚潜理论道:“你认为如果真要这样咋样做才好”
　　“我认为啊，你不愿意接任务大多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当过兵的，原来并不想转行后成为律师，是被迫的，现在有事让你回到军人身份，可又忘了要如何尽职。”潜爷没说话，于是金孟洄冒出这么一句。
　　杨规好像并没有听见，依然举着拳头在为自己鸣不平：“副所长你咋不出声啊!我快郁闷死了！再不吱一声我...”
　　其实也见怪不怪了，都知道那个计划刚提出的时候他就亲口喊出了一句极其粗鄙的奉承“潜爷真牛”。
　　他得到了一个低沉沙哑而断断续续的警告：“称职一点行不行——”
　　金孟洄通过桌子上的几叠文件的空隙瞄见墨尚潜说完这话之后是在咳嗽，应该是喉咙不舒服。
　　“你应该怪科研团队的海武卿，这没手的秃子在搞什么鬼啊，那么难的案子，他倒好，霸着原有的成果他妈的用来吓唬年轻人。”见到墨尚潜这副模样，他更加气愤地转头对向桌子旁边伸着拳头架着二郎腿坐着发飙的杨规喊，所幸金先生还没到那种情绪失控乱骂人的地步，否则将与杨规同列，他可不想。
　　这时候杨规的手机响了。
　　“喂，谁啊！”他甩门走出去。
　　“谁你家玩键盘的乌龟。”和他通话的人笑了：“乐队解散就不认识我了不成？”
　　杨规反应过来陪笑道：“是陶不归师父啊，对不起。”
　　“你爸呢，约他出去打鼓。”陶不归说。
　　杨规咬着牙齿补充：“忘了吗，他犯罪，出意外，挂了，乐队因此解散。”
　　“告诉你一件事，我即将成为真的乌龟。”
　　杨规更加疑惑。
　　“留一头脏辫太烦，剃短了。”
　　“哈？”
　　“就是太烦，剃短了呀。”
　　“不要和我开玩笑，我还有事要做，你有病啊！”杨规吼道。
　　“那好吧，我听说你监制航天设备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你一下？”
　　“当然要，肯定要，必须...”
　　“那我问你，有没有想好让我怎么帮你呢？”
　　“你一个做音乐的怎么帮我啊！”
　　“我在邯郸，你说怎么办”
　　“你个多事的陶不归，我来找你！”
　　杨规吼完挂了电话跺脚，跺得非常狠、非常用力，一直跺到右脚都麻透了。
　　当然他出发之前还用白酒将自己灌醉了。
　　“你还行吧。”在办公室里，金孟洄问墨尚潜：“从什么时候开始咳的？”
　　墨尚潜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呀，小时候，就有这个‘小猫饼（毛病）’了哟。”
　　“哦，不过那杨规也是太过分了...”金孟洄缩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海武卿也一样。”
　　潜爷用纸条背面回道；“不，我的事情。”
　　“什么，你搞出来的这么大个维权案子！”
　　“我那是指咳嗽。”墨尚潜边皱几下眉毛边递纸条，之后旋开自己桌上的水杯的盖子，喝了口里面的茶。
　　金孟洄收回诧异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倒回椅子上。
　　“所长，我出去一下。”他听墨尚潜清了清嗓子勉强说了一句话。
　　“嗯...”金孟洄点头。
　　其实墨尚潜不知道自己的至亲在家里发生了一场无药可救的辩论。
　　“白洵，出来!”墨弃才对着自己妻子的房间吼道。
　　白洵回答道：“没文化真可怕，干什么？”
　　“我刚才看到了书桌上面的文件，是墨尚潜的。”他大声说着：“他接了个荒唐案子，说是中央科研人员的上诉，你猜怎么着，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选择帮被告的一个研究生，嗨，还是墨尚儒有用一点。”
　　见妻子并不想说话，他又继续：“不对，是所有亲戚，包括你家那边的白涟和白空明，都比他强。”
　　“闭嘴，什么你家我家的，不都是自己人嘛，用得着互相残杀吗？”白洵忍不下去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互相残杀，我可是为了集体利益，集体利益啊知道吗！！”墨弃才咆哮，还在“集体利益”和“知道”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为了集体利益，我曾想让墨尚潜那货考取功名做高官，他原来成绩好，但不买账，不爱听我的，是去学法律了，去从政了，但是你看他现在这个鬼样子，不想帮权威？”墨弃才的声音在颤抖：“墨尚儒、白空明双双去教书，白涟倒好，有心去学医救人，却无心名扬四海，这些人，你说你能怪我吗？啊？”
　　不料白洵淡定自若：“能怪你，你自己辍学的，还想着利用他们，当然事与愿违。”
　　“还有，尚儒和空明，两个女生，你还讲得出‘双双’之类的词，变态吧。”她继续：“最后，你真的会懂什么叫做集体利益吗，真是亵渎神圣。”
　　可能墨尚潜在场的话，就会觉得是老妈赢了吧。
　　“喂，许别尘先生。”潜爷现在正在把事情通知给真正从政的人,虽然喉咙难受，但是他尽量大声说话。
　　“啥事？”对面是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讲。”
　　“有贪官。”墨尚潜说：“在你们中央科研部门，他打压新一批的航天领域研究者。”
　　“叫什么名字？”许别尘嘟囔。
　　“打压别人的叫海武卿，我是东南地区的一位律师，刚刚接到他的上诉不久。”
　　“其实，墨先生，你可以不用那么正式的语气，毕竟之前我在你所在的城市待过一段时间。”
　　“不行，要有规矩，那么...”
　　“好的，我会派人追查此案，其它的你不用管了，这可是大事情啊，许某谢谢你了，再见。”
　　“等一下，你哪用谢我？”
　　“谢谢举报，但是原谅我比较忙，再见。”
　　打完电话他马上去了气象观测站。
　　话说这边杨规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坐高铁去到邯郸，准备去见陶不归商量对策。
　　“小乌龟我在邯郸呀，杨规喊我造飞船~~”出高铁站没多久，杨规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唱道。
　　“老陶你乱唱些什么啊！”
　　“哦，像聋一样，你说话我听不太见——”陶不归依然在唱，只是换成另一首歌的曲调。
　　然后他换回正常语调：“好了啦，说，要帮你得怎么做？”
　　“和我一起去他们指定的航天发射站汇合，在漠河。”
　　“漠河，科研人员都疯了吧最北边，地形又不好，又很冷，是想半途而废的节奏啊。”陶不归调侃道。
　　“那算了，先把这事缓一缓，反正不是我提的建议。”
　　“那我看你在这边多待几天呗？”
　　“行。”杨规回答：“但是，得只是我们两个去转转，不喜欢一大群人一起旅游。”
　　“那现在去干嘛”陶不归疑惑。
　　“我能问问你想干什么吗”杨规顺势问道：“写歌？”
　　陶不归连连点头。
　　“那去郊区晃一会吧，把灵感晃出来。”杨规笑了。
　　陶不归看他跟说相声似的，于是回应道：“合着我不是在郊区跳舞就是被你举着晃吧！”
　　“别疯了，走啊。”杨规没办法，拉着老陶就走。
　　陶不归在路上还念叨：“懂什么，我知道你说的是散步，至于我开玩笑，此之谓豁达加潇洒。”
　　“诶，老陶，我现在才发现你不仅把头发剪短了，而且还长了白头发。”杨规想转移话题。
　　“一部分是少年白，你忘了？”陶不归说：“如果变多了的话，就是最近熬夜被你发现了，正常。”
　　“你学的是天文，为什么好好地会出现在这里呢，告诉我，行吗？”这时，墨尚潜在气象观测站问连蘅。
　　“但是你说话怎么变成...”连蘅注意到他沙哑的声音。
　　墨尚潜只好摇头，随后还做出一个“OK”的手势。
　　“呃，其实很简单的啊。”她回答说：“这是我的工作呀，而且待在这里更方便研究啊。”
　　“哦，对了，偷偷告诉你，我刚才，是从律所偷跑出来见你的。”墨尚潜说：“还向司法机构的许别尘先生举报了海武卿。”
　　“这样啊，谢谢...”连蘅闻言回应：“还有一件事，有通知说要去漠河调查，因为新建了一座航天发射站，说是有利于任务的进行。”
　　潜爷小声惊叹：“哇，漠河？真够放飞自我。”
　　“怎么了”连蘅问他。
　　“冷呀，真的是...”他说:“还很远，地形我是不懂，但是可以陪你去。”
　　“哦，也对，那旁边有山脉呀，他们怎么想的...”连蘅听后补充道。
　　“哈——”另一边，到达之后，陶不归在邯郸郊外的平地上感叹：“久违了，野外新鲜的空气啊！”
　　他没有注意到杨规正在向远处的一条幽径缓慢地走过去，低着头，如果陶不归能看见他的表情，那么，即将目睹的，就是他的眼神，肯定挺空洞的。
　　“孤好寂寞...”在走了一段时间后，杨规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这是偏离郊区的方向，于是他不知不就走进一片树林，一片枯败的梨树林，他不晓得自己怎么知道那是梨树的，也不晓得为什么听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也许是喝醉了酒意未消，还觉得头疼，反正，他这会就是夹在一堆枯木中间，心里早就没有感觉了，就跟做梦似的。
　　“嘿，同病相怜啊——”那个声音狂笑道。
　　杨规依然只当是梦，回道一句：“谁敢理你啊，少吓人。”
　　“哦！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儿！”
　　“啥东西？”
　　“即使我告诉你这就是幻觉，你还是不当回事是不是？”
　　“然后怎样！”
　　“后生，你喝多了，走到遗迹里来了。”
　　“哼！我还有事...别烦我了！”
　　“孤也有事，孤的迷局，又被找到一座...一个撒酒疯的军人干的！！”
　　杨规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会，向前走去，不料渐渐失足跌入一处深渊。
　　“你做的事，孤猜一猜，一开始是你反对的吧...不然那么愤懑...”
　　杨规继续往下掉。
　　“但是！你作为一介军人，怎么可以拖延命令！孤实在不解，也看不起你...”
　　这时杨规感到视线在被沙土模糊。
　　“果然，负天下之人，今日在此等人之幻觉中，始觉其心之可诛，但汝之忤逆所为，确不可与孤相提并论，时代不同，人心越发的善恶难辨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是幻觉在杨规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实际上，他是出发前喝的白酒，酒精浓度过高，并因此导致幻觉，毫无察觉中进入七十二疑冢中较位置偏僻且尚未被人发现的一座空穴，而后坠入暗道里，精神越发恍惚，随后被墓穴里的沙土掩埋致死。
　　“诶，人呢？”在离暗道较远的外面，陶不归这才回过神来嘀咕：“不会自己先去汇合了吧。”
　　于是他也向刚才杨规独行的方向走去，不是他之前看见他往那走，而是他觉得不用想都知道杨规就爱找没人的地方去。
　　朝同一个方向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在路上的尘土中发现了杨规平时藏在西装口袋里的肩章和党徽。
　　他开始在原地想方设法地找杨规的脚印，实在找不到了，就干脆开始挖，可惜底下有的只是石头。
　　对他陶不归来说，身上最有可能携带的最硬的东西就是自己一直被用于演奏的较小的电子琴，可是，这样东西，他不可能直接拿过来的，更何况如果拿来，现在也要把它用来挖洞，他也不会愿意，还有，真要挖起来，他还是不懂怎么挖。
　　无奈，他向自己在从事土木工程的工作的朋友姬垒远程求助。
　　“喂，垒垒啊，我是陶不归。”
　　“老陶呀，有何贵干？”
　　陶不归描述道：“我在离郊区北偏西，夹角是几度我不知道，3.5千米左右的位置，我乐队里的成员杨规好像失踪了，很有可能是意外被埋了，麻烦你快点赶过来帮我搜查地面。”
　　“嗯，收到，我就来了...”姬垒回答得极其简短。
　　几分钟后，这位习惯于梳着发髻的怀旧青年笔直地站在陶不归的面前，身后还跟着负责侦查的齐暮。
　　“这位是齐暮。”他介绍道：“据说他舅舅洛念达也曾是从事案件搜查工作的，对吧。”
　　齐暮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事件的具体情况...”齐暮没有表情也没有语调地向老陶问着。
　　“我所看到的，真的就像刚才通话里描述的一样，别无二致，并且完全属实。”陶不归以极其平缓的语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