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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赫敏 ...

  •   那些声音又回来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是那些声音,而是一个声音。她在旧魔药教室里蜷成一个球儿,听见它在脑海里回荡,唤着她的名字:“赫敏!”

      那是他的声音。

      她没回答,当然了。那些声音以前就试图欺骗过她,试图让她离开避难所——这个房间。她不会这么干的。她知道,如果她离开这个地方,她就会失去和他的最后联系,而且这么干是屈服于疯狂——她发现越来越难否认这种疯狂。

      “赫敏!”

      她能听见脚步声相当响地在走廊上回荡着;粗糙的呼吸,她知道不是她自己的呼吸。她的头脑想象出的,把她逼到精神错乱边缘的不管什么鬼魂,正在靠近。

      “赫敏!”当它们知道她有多想他时,那些声音就变得卑鄙,那样利用着他的嗓音。很难不回答。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名字咬着嘴唇,泪水在她眼中成形。她试图扼杀喉咙里正在上升的呜咽,但发现它们不顾她的意愿逸了出来。

      她太过厌倦了孤独。

      脚步声在走廊外停下了。那扇半挂着铰链的大黑门微微向前摆动,然后粉碎成尘。

      “赫敏?”

      他正站在那里,在敞着的门口,周围漂浮着的砂砾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刺耳,似乎压抑着一种激动。赫敏知道这会击垮她。

      他不是真的在那里。她的头脑终于爆裂了,想象出了一件保证能摧毁她的东西。“西弗勒斯?”她的声音很柔和,因太久不用和哭泣而迟钝,充满了让她畏缩的无用希望。“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

      斯内普向房间里走去,他的长步幅吞噬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而后他跪在了她面前。他似乎在哭泣,缓慢流下的眼泪在他脸上的灰尘里留下了痕迹。“是我,赫敏。我在这里。”

      即使赫敏从她蜷缩的座位里滑了出来,掉进了他怀中,她也知道他在说谎,但她不在乎。

      她不想再孤独了。她宁愿陷入妄想、精神错乱,也不愿意孤独,这是肯定的。如果她要混乱地陷入疯狂,她宁愿在他怀里这样,也不愿在其他地方这样。

      “西弗勒斯,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

      她不知道从她最后一次在脑海里听见声音或看见另一个人之后过了多久。她以为她的幽灵斯内普早就消失了,就在真正的斯内普遗弃她之后不久,但他回来了,而且这次他并不讨厌。

      她滑入这假象的怀抱时开始认真地哭泣,为他感觉上是多么真实而松了口气——那环着她的手臂的力量和她在脑海中创造的世界的余下部分一样真实。她把头依偎在他胸口,呼吸着他的气味,并试图在他柔和的低语声冲刷过她、他的手抚慰着她时不思考。

      最后,当她觉得自己又能说话时,她低声说,“为什么你不能真的在这里?”

      她下面的斯内普僵硬了。“我在这里呢,赫敏。”

      “不,你不在。你只是我想象中的假象,想象可以说是一种潜意识的表现。你是《女巫周刊》里那篇文章警告过我的十个步骤之一。其实挺有趣。如果我能在脑袋里如此完美地重现你,那我一定不像我想的那么疯。这些花是哪里来的,西弗勒斯?”

      她对脚下的花皱起了眉头,“我想它们是破碎废墟的一种改进。天啊,我一定要看一眼。”她突然喃喃道,推开他的胸口,往后靠去,“一定原谅这些脏乱,但我不大想打扫。我很长时间没有访客了。”

      “赫敏,”斯内普安静地说,“你在说什么?”

      赫敏没有立刻回答,相反,她把她的手摇晃着穿进头发,留意到一种古怪的断开的感觉,她被灰尘覆盖着。她能看到她之前靠在他身上那部分//身体的印子,并忍住了一个微笑。

      “我弄脏了你的披甲。”

      “请再说一次?”斯内普的声音依然安静,但这声音的语气稍微变了。不再那么温柔,一丝困惑爬进了它。

      赫敏对他微笑,然后伸出手,试图擦去他胸前的灰尘,“我弄脏了你的披甲。你不是真实的,这是件好事,否则你会对我发怒的。我现在能听见你的声音——真正的你,我是说——‘格兰杰小姐!这——些——灰尘是什么意思!’ ”她把最后一句话咆哮出来,公平地模仿着斯内普最傲慢的样子。“ ‘格兰芬多扣五十分,你这个无礼的脏姑娘!’ ”

      “赫敏,我向你保证我是真实的,而且我……”

      赫敏开始生气了。“别对我说谎!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说谎?你不是真的!你说过你不会回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你——”她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脸去。“你抛弃了我。你把我丢在这里,全靠自己。你承诺过会救我,然后你只是把我丢在这里……”

      她用双臂环着胸前,防备地拥住自己,她的背对着他。她颤抖着,咬着嘴唇,试着不要哭泣。她不能容许这——东西——让她崩溃,不是在她已经勉强活下来这么久以后。

      赫敏知道他也站起来了。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量诱捕着她;他的目光用一种似乎过于真实的强度研究着她。他走上前去,踩碎了脚下似乎到处都在绽放的花朵。它们香气的尖锐气味,结合他的接近,几乎是压倒性的。

      她感觉到他的手伸出来,紧握住她的肩膀。那紧握紧得让人痛苦,但她无论如何都欢迎它。她不再在乎这是否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了。她会接受她所能得到的任何形式的斯内普,即使他只是一个“她潜意识欲//望的复杂表现”。

      “我回来了,赫敏。”他声音坚定。“你快死了。”

      赫敏嘲弄道,“不,我没有。这不可能。那咒语不是那样设计的——我不能像我希望的那样死去。那咒语是“活着长眠”,这意味着咒语的容纳人——也就是我——必须活着。”

      “你快死了,赫敏。”他的声音更强硬了。“我一听说就来了。我莫名地——我用摄神取念进入了你的头脑。”

      赫敏转过身再次面对着他,满意于他温暖的手没有从她肩上落下。“现在我知道你是真的不在这里了。摄神取念对我不起作用——邓布利多校长在我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尝试过,他从来就找不到我。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我昏迷了。”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无数情绪从他脸上闪过。“我忘了这个……那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赫敏对他翻了个白眼,“因为你没找到我。是我把你造出来的。你能专心点吗?”

      他对此微笑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不知怎地让他的脸看起来像要裂成两半。“所以,阿不思尝试摄神取念时,它不起作用。那是什么感觉?”

      “你干嘛计较这么多?”她回敬,肩膀僵得像一只准备好发出嘶嘶声的猫。不过她的语气很快就变了,现在它是挫败的。“我想这不重要。不管怎样你都是更好的陪伴,比起……比起……”

      她颤抖着,“就好像我站在一面玻璃后面,透过一块黑镜往外看。我能看到他,但他看不到我。”赫敏叹了口气,“总是一样的——我想的时候可以看到每一个人。我需要做的只有看!没人能看见我,这太难熬了。你也是一样的,每次你来探视我。我能看见你,我能听见你——天啊……我甚至……能感觉到你的手在我头发上……”

      他的手现在正抚摸着她的肩膀,几乎是下意识地,拇指在她锁骨上来回滑移,手指滑上她的脖颈,抚摸着她的耳廓和后脑。真正的斯内普永远不会这样做——永远不会那样触碰她,就好像她是一块玻璃,或者一只脆弱的蝴蝶。她可以习惯这个斯内普,如果她容许自己的话。突然之间,变得疯狂似乎不再那么没有吸引力了。

      她高兴地哼哼着,靠在他的手里,把头歪向一边,让他能更多地接触她喉咙的光滑柱体。她没法不看他,怀疑她之前是否曾注意过他沉默个性背后的高贵。他严厉的嘴唇稍稍软化了,他的眼睛闪烁着,像擦亮的缟玛瑙,这样的深黑色让它们深不可测。如果可以的话,赫敏会欣然将自己投入它们,溺死于此。她从没有意识到它们是多么美丽。她能在他的目光中看到宇宙。

      他们那样站了几分钟,然后斯内普意识到了他在做什么,把双手从她身上抽离,盯着它们,仿佛他没认出它们是他自己的。在他能够道歉之前,赫敏就暴躁地叹了口气,“我允许你不触碰我了吗?”

      对此斯内普看起来目瞪口呆,“请再说一次?”

      “看,”她答道,“我创造了你。不知怎么,我的头脑终于想出了怎样构造一个真正能回应我、真正能触碰我的你。我意识到了你只是我想象中的一个假象,毫无疑问我终于失去了我仅剩的一点理智,但现在你在这里,你能触碰我,所以别停下!”

      “赫敏,我最后一次向你保证,我真的在这里。我不是你想象出来的。而且这对我而言完全不合适,站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寻找一个不会让他呛住的词,“抚摸你的脖子,就像……就像……”

      “就像你有权利这么做?”赫敏补充道。“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呢?如果我想要别的人,我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了,不是吗?我可能疯了,但我仍然知道我想要谁。我知道我自己的头脑里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在这里你不是我的教授——你是西弗勒斯。只是西弗勒斯。我想要你触碰我。我想要你触碰我很久了。”

      “你疯了吗?”西弗勒斯嘶声道,这时他突然脸色发白,走开了些。

      “是的!这就是我一直试图告诉你的。”赫敏愉快地同意道。“我非常疯。你不想吻我吗?”

      “我不能——凭良心——以这样的方式利用你,赫敏。我不会的。一旦我设法说服了你我是真实的,我不希望那时你已经做了任何可能会……后悔的事。现在我知道你还和我们在一起了,我会更努力为你寻找治疗的方法。我需要你帮助我——也许你会记得我遗漏的事情。但我需要你理智、跟我说话,而不恨我在这里做过的任何轻率举动。”

      赫敏微笑了,“你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就和他一样!‘我不能——凭良心——以这样的方式利用你!’”她模仿道。“甚至,你听起来像我记得的那个斯内普——那个傲慢的,我在霍格沃茨时候的;不是来探视我的那个。我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我不再是学生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想法。”

      斯内普对此讽刺地假笑,“如果你疯了,你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呢?”他的手臂以她相当熟悉的方式交叠在胸前。“现在,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说服你,我是真实的?”

      赫敏对此顿了一下,然后回答,“你说服不了。现在,你能别趾高气扬了,开始听我讲吗?”

      “昏迷了十八个月并没有治好你的跋扈,我看出来了。你总是以为你比任何人知道得都多。”斯内普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温柔地,试图把她拖出房间。“跟我来。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真的在这里。”

      赫敏拒绝移动。“这是一个陷阱。我不会去的。我一离开这个房间就会永远迷失,然后你会抛弃我,就像他所做的那样。”

      “看在梅林的份上,姑娘!”斯内普开始不耐烦了,“我不得不停止探视你——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好。如果我早知道你其实在这个——混乱——的头脑里喋喋不休,我永远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我听说你要死了就回来了——这不算什么,是吗?”

      “别拿那种语气跟我说话。”赫敏尖刻地回答,“要不是你,我一开始就不会在这里,不是吗?我会听着哈利关于魁地奇的喋喋不休,而你会被困在自己的头脑里,等着有人来看你。只是没人会来,因为每个人都恨你。”

      斯内普放下她手臂的那一刻,她不再说了。他的脸冻成了她学生时如此熟悉的冰冷面具,而她眼中含着羞愧和懊悔的泪水。“对不起,”她悔恨地低声说,“我这么说太刻薄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这是实话,格兰杰小姐。”斯内普回答说,他的声音突然没有了音调变化,尽管他在她的名字上稍有犹豫。“你在这里是我的错;我承认这是事实。不过,我正尽力纠正你的处境。我并不希望你和你的牺牲比它们已经做到的更令我良心不安。我知道我真的在这里,并且决心向你证明这一点,即使这意味着我必须把你接走,带到你能用你自己的眼睛真正看见我的地方。”

      赫敏对他的话颤抖着。她能感觉到它们背后的痛苦,并辨认出了那种关闭——他内心的墙“砰”地关上了。她看着她面前的男人,注意到他眼角的线条——那是她在真正的斯内普身上从未留意过的,他嘴边的凹陷——似乎比它们在战争期间更深了。他的黑发中甚至有几缕银发。为什么她会把他的影像变老?她走近他,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周围有多混乱。

      为什么那些花生长着穿过地板?什么时候一切都腐烂了?这个房间——她的避难所——在她周围崩塌着。斯内普站在她面前,僵硬而冷酷,以一种令他看起来太过真实的方式散发着不适。

      “我会去看你。”她安静地陈述道。“我会每天都来,给你带花。我会和你交谈,给你读书,希望我的探视能让你保持对现实的依赖,像你的探视对我所做的那样。我会给你你给过我的同样的奉献和忠诚,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周围破碎的墙慢慢地开始复原,灰泥上的裂缝正在修复自己。她开始相信,也许,只是也许,他是真实的——即使他不是,这幻想也是美好的。她走向他,伸出一只手去触碰他,半笑不笑地看着他的眼睛极其细微地睁大,她把她的真实转移到他们周围,使这魔药教室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你来看我的最后一天,在我房间里睡着的时候,你做梦了。我听到你轻声喊我的名字。你梦见了什么?”

      斯内普看了看她,然后很快地移开了目光,“没什么重要的事。”他的声音是平静的,但赫敏感觉到了他内心突然的紧张。她惊讶地看着轻微的红晕爬上他的脸,染红了他尖锐的颧骨。

      她是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的。她不可能想象出会脸红的斯内普。这超出了她想象的能力范围。她又哭又笑地扑回他怀里。“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他对于她的猛攻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她能听到他的心脏在她脸颊旁怦怦跳动,能感觉到他低头看着她时,呼吸掠过她的头顶。最后,她感觉到他的双臂试探地搂住了她。

      “傻姑娘,”他喃喃地说,“傻姑娘。”

      “对我承诺你再也不会离开我。”她哭着道,“我觉得我受不了。我需要你。”

      “赫敏,我——”然后他离开了,她的双臂只抱住了虚无的空气。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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