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 起风了》仲夏星阑

40、保送

　　早上6点半天微亮，床头的闹钟照常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关了闹钟。

　　程含关了闹钟后翻身坐起，抬眼向对面床看过去，见萧辞跨坐在床上穿衣服，校服拉链拉到一半时听到程含说“早”

　　萧辞闻声也回了句，随后就开始整理床铺，见程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便说道“快起床收拾，今天要升旗”

　　听到这里程含才想起开学第一天要举行升旗仪式，学生会的会挨个查班级人数，按迟到人次扣分。

　　他打了个哈欠，最后极不情愿地下了床。

　　走进洗手间时看见萧辞正在刷牙，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一起洗漱，那一瞬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跟萧辞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久到他认为早上起床的第一句问候已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阿萧”程含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萧辞的腰，然后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萧辞吐掉嘴里的水顺便把牙刷摆放好，顿时感到身上像是有电流通过一般，他侧侧头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近的缘故，萧辞的声音竟然听上去有些温柔，程含眯着眼睛打了一会吨，半晌才吐出一句“困”

　　正想着萧辞会说些什么就见他转过身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很轻，像蜻蜓点水那般。大抵是刚刷过牙的缘故，这个吻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程含感到脸上有一丝凉意。他笑了笑松开了手，终于开始规规矩矩地刷牙洗脸。

　　“不困了？”萧辞靠在墙上道。

　　程含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他面前轻笑了一声，随后直接把人抵在墙上，他目光往下落在萧辞微张的嘴唇上……

　　不等萧辞说话，他就吻了上去，面前的人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起初萧辞觉得没什么，就是亲一下而已，直到程含有意无意的用舌头抵了抵他的唇缝，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程含也大概察觉到了，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往上带了带，萧辞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

　　他从来没想过程含会这么做，虽然初吻是他主动的，但也只是碰碰嘴唇，又或者轻轻咬一下对方的下唇，不同于现在，程含伸了舌头。自己性格本来就偏冷，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有时候甚至会排斥，他也没想到自己才17岁、还没成年就被人摁着亲，还是舌吻。

　　但又想到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男朋友，是他17年来第一个喜欢的人，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是程含就可以。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含放开了他随后笑笑说“现在不困了”

　　萧辞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程含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就试探性地开口“你……没生气吧?”

　　想想也是，一声不吭地就把人抵在墙上强吻确实不是很礼貌。

　　只听萧辞说“程大少爷经验很足啊”，说完就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了洗手间。程含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也跟着他出去拿起床上的外套边穿边说“何来经验一说呢，我也是第一次”

　　“还有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吗，我吻技还不错”程含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下萧辞的鼻尖。

　　外面的天已经亮的差不多了，太阳与海平面渐渐从相交到了相切。两人收拾好正要出门就听萧辞说“眼镜不戴？”

　　这么一说程含才想起来自己还配了副眼镜，他忙拿过书桌上的眼镜带上，勾了勾萧辞的肩膀往外走。

　　两人到前广场集合的时候大多数班级已经站好队了，话筒里传来武主任的声音“同学们抓紧时间集合，那边那几个跑起来，我们的升旗仪式马上开始”

　　闻声走着的好几个人都快步跑回了自己的班级，只有程含和萧辞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一中每次举行升旗仪式都会围绕着一个主题，按理来说这次应该是“庆祝教师节”，但是半天了大屏幕上也没出现这几个大字，两人刚回到班级站好队就见大屏幕上的红色字体一闪一闪，程含曲起手指扶了一下镜框往前看，半天只见大屏幕上出现了“热烈祝贺高三A班萧辞同学拿到清华大学保送资格！”

　　程含本来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一中是重点高中，保送清北也不罕见，但是他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了“萧辞”两个字上，周围是一中学生的欢呼声和夸赞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头看萧辞，他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屏幕。

　　萧辞内心还是欣喜的，因为他也确确实实努力了，嘴上不说，别人也看不出来，凌晨两三点的挑灯夜读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选手，只是习惯了拿第一，不想让给别人罢了。

　　正想着就见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程含压低声音说“恭喜啊”

　　“武大”今天穿了正装，胸前还佩戴着闪闪发光的党徽，他背着手亲自查班级人数，走到A班前停顿了一会儿后脸上挂上了笑容，随后直接往最后排走，他抬手拍了拍后排少年的肩“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只听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知道，谢谢主任”

　　“武大”欣慰地点了点头就去其他班查人数了。

　　早上风有些大，程含的头发被轻轻吹动，戴着眼镜的他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好相处，而阳光恰好很是偏爱他，毫不吝啬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又平添了一分温暖，他不笑的时候酒窝不是很明显，但也有浅浅的陷下去的痕迹，很是好看。

　　他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前面，抬起头认真看着国旗升起，平日里的张扬此时倒也收敛了不少，那大概是一个少年对祖国的热爱，又或者说国旗后面的大屏幕上有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

　　“礼毕，第二项有请王校长做国旗下的讲话……”话筒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程含定了定神认真听起了校长的讲话。

　　他以前实在不喜欢听这些无聊的讲话内容，但是今天总觉得有些不一样，果不其然话筒里校长的声音响起：

　　“今天的内容跟平时不一样，同学们也看到屏幕上的字了，那让我们先把掌声送给高三A班的萧辞同学”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掌声，掌声维持了很长时间，校长也没有维持在场秩序，笑呵呵地鼓着掌。在这之余，程含看向了萧辞，阳光这时也照在了他的侧颜，勾勒出少年精致的五官：很耀眼，像是会发光一样。

　　程含也鼓着掌，过了一会儿竟毫无征兆地笑了，跟刚才的样子完全不同，温柔又不失阳光。

　　掌声渐歇，校长再次说道“一中建校以来，保送名牌大学的学生很多，清北的自然也不少，想必大家也会有疑问：为什么我们还专门祝贺萧辞同学？“

　　台下有人玩笑地说“因为萧神帅”

　　校长大概没听到，顿了顿继续道“大家可能没注意过，我们学校以前保送的同学都是快高考时才拿到的资格，也就是说高三下册结束时” “而萧辞是我校建校以来第一位高三上学期刚开学就拿到保送资格的同学”

　　说到这里，台下的人都赞叹不已。

　　程含咬了咬下唇往前排看，不经意间看见夏染往后看，不用想都知道她在看谁，女孩子的眼睛本来就生的大，一眨不眨地盯着萧辞，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偶尔也会把头转过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程含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又有些后来居上的心虚，毕竟人家暗恋萧辞两年了。

　　大概是骨子里的占有欲，尽管这样他也没想过把萧辞让给她，他的阿萧很优秀，被人喜欢也很正常，他也值得被很多人喜欢，但他就是自私，想让萧辞成为他一个的专利，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幼稚，但又很真诚。

　　他见萧辞一直都没注意到夏染，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种同情：如果萧辞当时没有答应他呢？那他是不是也跟现在的夏染一样，只敢在人山人海中偷偷看几眼那个少年。

　　“想什么呢？”萧辞用手肘碰了碰他。

　　程含：“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真幸运”

　　萧辞：“幸运什么？”

　　程含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抬头看向他“你是我的，所以我很幸运”

　　——因为我是你在众多爱慕者中挑出来的，而我积攒了十几年的运气才遇到了你，别人或许仅喜欢你的优秀，而我更喜欢你身上的特质、那种让我踏实的特质，干干净净的你比别人好上数十倍，因为你值得让我倾尽本来就不多的温柔。

　　那种从前的小心翼翼和欣喜此时都成了发自内心的庆幸：还好，你是我的。

　　吴安越也站在后排，他正打算拍一下发小的马屁，结果一转头就见旁边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他看不清萧辞的表情，但可以清楚的看见程含是笑着的，还很宠溺。

　　他逛论坛的时候就看见过两人的新闻，在校三年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高的CP楼，还是两个男生的，这些他倒也不在乎，毕竟他也不会去插手别人的事，只是跟这两人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很像个电灯泡。

　　也不管这两人是不是真的了，他还是扬声喊了一声“萧哥！”

　　萧辞闻声避开程含的眼神向他看过去，只见吴安越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也不再是嬉皮笑脸的，看起来很认真，眼睛里也充满了信任和佩服，他笑笑说“恭喜啊，两年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想要的结果”

　　那一刻秋色笼罩着整个校园，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面向国旗许下未来，耳旁是同龄人的赞许，抬眼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未来的一切像是有无限种可能，内心所向往的、也在逐步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