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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工作 ...

  •   一大早,何月就顺着手机导航寻找园园蛋糕店。

      她方向感向来不强,出个门辨别方向就只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幸亏手机虽破,功能却一应俱全,导航也给力,她这才有惊无险找到了蛋糕店。

      站在园园蛋糕店旁边的幸运超市门口,何月顿感棘手,是这家吧?进去说啥?说因意外摔到大坑里摔晕了脑袋,所以没能请假直接旷工了?

      何月正在店门口抓耳挠腮编理由,从后头传来一个带着明显迟疑的声音。

      “何月?!”

      她应声转身:“你好?”估计是原主熟人,为表示友好,何月略尴尬地笑了笑。

      眼前的中年男士看着约莫四十来岁,整个人干瘦,皮肤较白,脸上此刻写满了疑惑,惊讶和……气愤?

      男人的表情如此直白,想忽视都不行。

      “昨天怎么不来上班?也不请假,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扭了腰。”
      “不是,我……”
      “我就问你,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怎么也不接。”
      何月:“……”
      一连串的谴责令何月手足无措,倍感愧疚。毫无疑问,眼前这人就是被她旷了工,不敢回话的钟老板。

      昨天一直在收拾家务,忙得她晕头转向,两眼直冒金星,睡前才有空看手机信息,抱着不打搅人的想法最终还是忐忑地没回消息,想着今天来当面说。

      钟老板也就是钟程看出何月的局促不安,也并不是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只是放假前他再三叮嘱这次他得去一个人卸货,张扬那小子家里有事请了假,到时候何月能帮则帮,抬点儿小物件估计也是没问题。

      奈何他从日上三竿等到日落也没见何月身影儿,加上自己昨天确实忙得累昏了头,险些扭了腰,一时间对何月的态度有些差。

      钟老板也法发觉到了自己的坏脾气,又拉不下脸道歉,双方一时僵持着。

      何月先开了口,“抱歉,我爬山的时候摔到了大坑里,晚上才模模糊糊回了家,昨天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顿了顿,瞧着男人的脸色舒缓下来,又说“轻微脑震荡,躺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至于手机,我一整天都没来得及看,又设了静音,并不是故意不接的。”

      人们大多同情弱者,何月从小就会在外人面前扮柔弱,装乖巧,老师也吃她这一套,对她的评价都是懂事听话,乖巧可爱。

      她说的虽有夸大捏造成分,但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又易引起同情,想必得到谅解也是可以的。

      何月抬眼看向男人,果然见他怒气全消,神色里带了几分担忧,“那要不你再回家休息休息?”

      “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我注意了一整天,身体健壮!”何月有些愧疚,心虚地扣着手指。

      钟老板还是有些担心,但何月明显不想走,他也不赶人,只是提醒她要多加注意身体状况,不舒服就说出来,别硬撑,何月应了下来,跟着到了店里。

      ——

      进店后,钟老板停站在收银台,挥挥手,示意她到收银台那里。

      何月“噌”地窜过去,规规矩矩立在钟老板手边。

      钟老板给她派了任务,示意她今天只需要站在收银台这里就成,没事就坐柜台后休息。

      安排好她后,钟老板背着手走进了里间,徒留一头雾水的何月。

      钟老板走到里间小卧室先给自己接了杯水才坐了下来。他身体不太好,有午睡的习惯,因此就留了个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不仅装了长沙发用来休息,连饮水机和做饭的小锅都都是有的,偶尔夜间就在这里休息。

      透过门缝,钟老板看见何月正一脸迷茫地东扣扣西碰碰,不禁心下疑惑:这都快四个月了还没熟悉柜台吗?

      钟老板回想起刚见何月第一面,比他还瘦,脸上都干的起皮了。本来他是不打算招她的,但人来的巧,老员工刚辞职,自己超市虽小,但自己就一个人也是忙活不过来的,又见人小姑娘凄惨的模样突然就心软让人留下了,后来又加了个张扬。

      平时何月只顾埋头做事,一言不发,张扬也是个闷葫芦,钟老板想唠个嗑都找不到人影。

      时间长了,也就歇了心思。说白了,目前为止他和何月就是雇佣关系,比陌生人多了层金钱利益。他确实对何月抱有几分同情心,有心照顾,无奈俩人相处不长,交流更少,尚且停留在老板店员的关系上。

      几杯茶下肚,钟老板斜靠着沙发眯了会儿,终是不放心,揉揉眼去柜台那里。

      何月此时正在跟面前的设备大眼瞪小眼,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之前也没做个准备就来了。

      正当她一头雾水地瞎琢磨时,钟老板站在柜台前,绕有闲情逸致地看何月捣鼓。

      何月尴尬地笑了笑,无奈道:“应该是磕伤了头,业务不怎么熟练了。”

      人一旦撒了谎就得用成千上百个去圆,何月就正处于这个境地。

      钟老板也没说什么,只一步步地教她最基础的步骤,让她慢慢回忆,等她掌握得差不多,转身又走了。

      何月感激地道了声谢,又偷偷摸摸上网查资料,生怕自己再露出什么马脚。

      当下时间还早,没什么人,钟老板就叫她帮忙把他搬出来的几箱蔬菜摆出来,他再去搬些。

      钟老板回头正要提醒何月上层摆青菜就成,扭头就见何月跟在身后,双手抱起一箱土豆颠了颠,毫无压力地走了出去。

      这是得了病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

      这地方夏天挺热的,空调进门儿就开了,室内温度适宜,饶是这样何月的额头也不禁淌下汗珠。

      活不多,她也不累,手头力气大的很,奈何自己就是易出汗体质,稍运动下浑身都汗涔涔的,因此她在学校基本是躺在床上不下来,在家里恪守“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总之贯彻“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废物精神。时间一长,体质下降,赘肉也找上门了。

      钟老板递过来一张纸巾,说:“擦擦,别熏到我。”

      何月道了谢接过,脸上笑嘻嘻,随即又似想到什么,迟疑着开口:“钟老板,我昨天旷了工,你就直接扣钱就行,就是能不能先让我预支半个月的薪水,有点儿事要办。”

      “成,你等会儿”钟老板说话直截了当,掏出手机就给何月转了钱。

      何月又问:“我一小学同学最近找到我,想知道咱们这儿每个人工作时间和内容都怎么安排的,您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些。”

      钟老板乐了,合着这小姑娘是几个月都没把这儿的人和事摸清楚。

      “咱这儿一月三千七,大超市比不上,但可比其他小超市高不少,相应的,你干的活也多,早八点到晚七点,中午休息俩小时,周末的话各有一天假。而且咱们这儿不分收银员营业员啥的,你和张扬跟我一起干,你主要负责收银,顺便整理货架和部分清洁就成了,张扬他个头大,来回搬东西,我呢,收钱就成。”

      何月:……

      钟老板补充说:“哎,我可不收人了啊,给你俩出工资我都够呛。”

      何月厚着脸皮想套个近乎:“那叔我就去工……”

      话音未落,只听钟老板一声怒吼:“叫钟哥!我三十五岁!已经能当你叔了吗?”

      “是!钟,钟哥!”何月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被高中数学老师咆哮支配的悲惨岁月,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超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俩人也回过神一样互相看了眼,又尴尬地移开视线。

      一个觉得自己跟小孩计较,真幼稚;一个羞于自己的条件反射,真蠢。

      尴尬归尴尬,生活还要继续。

      何月在钟哥的帮助下逐渐对自己的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又经过一天的实战,虽算不上得心应手,但好歹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钟哥对此也甚是满意。

      他家的店小归小,却开在居民区,附近好几个小区,不远处还有一所高中,顾客来源颇多,况且他开店实惠,人们多爱来他这儿买,一个人顾不过来,这才找了俩员工。

      何月也不笨,还能吃苦,留下来他多少能歇歇。

      在忙活了一天后,何月菜都来不及买,拐了桶钟哥的方便面匆匆坐公交车回了家。

      憋着一口气上楼,用温水泡了面又打开电风扇,何月立马踢掉鞋子爬上床,放松了身心,忍不住□□几声。

      待她醒过来时,面已经泡泛了。

      何月捧着碗吸溜,她想起奶奶常说的一句话:吃面不响,吃饭不香。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一滴泪偷偷从眼眶钻出来落进了汤里,她终究是忍不住放声大哭,心就像是这泡泛了的面,被难过浸泡着。

      何月抽张纸连鼻涕带眼泪擦了干净,继续吸溜她的面。只是不停的抽噎声仍能透漏出女孩不平静的内心。

      几天下来,何月的衣食住行以及工作都有了妥善的安排。

      每日在出租屋醒来,路上买早餐填饱肚子,坐公交去钟哥超市工作,中午跟钟哥吃盒饭或者钟哥下厨,晚上七点下班回家泡面或做饭,再洗个澡,翻身上床,如此日复一日。

      她认为自己应该对此感到满足,毕竟生活走上了正轨,但每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时,她会想起家人,想起另一个世界,胸膛空荡荡的,仿佛风能从中穿过。

      那时就忽然觉得自己像棋盘上多出来的一枚棋子,看起来融为一体,实际上格格不入,她在这个棋盘里发挥不出作用,占据不了地位,没有未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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