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关》索拉卡卡西

4、第四章

　　初三的日子紧凑又无聊，学业繁重，在秋老虎的咆哮中，九月月考悄然而至。不同于赶时间的开学考，从此后的每次月考都是模拟中考开展的，第一天考语文科学，第二天考数学英语，分值为语数英三科120分，科学150分。通知下来后，年级里都在紧罗密布地布置考场。一个考场只只允许容纳30个考生，一个年级约400人，八个班，自然要挪用不少的教室和实验室。
　　许书念被许将之打发去收拾三四个月没用的化学实验室，许书念不满：“人家都说任人唯亲，你倒好，什么苦活都派给你这个‘亲’干。”
　　许将之不为所动：“嗯，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任人唯亲’。”
　　许书念气乐了，不想和她哥呈口舌之快，拉上一直坐在一边看他俩好戏的孟一钧：“钧姐，我们走。”
　　“你干嘛呢？”许将之立马阻拦，考虑到开学初班主任提及的身体不佳，他给孟一钧安排的是相对轻松的班级里扫地的活，看自家表妹拉人就走情急之下嗓音都提了一些。
　　许书念不解地看他，片刻后立马换上了然于心的表情：“刚还说不能任人唯亲的哦，好像班长大人的亲不是我这个妹妹，是别人吧。”
　　许书念八卦的语气自然有班级里其他人听到，他们也换上看好戏的语气‘哦’了起来，许将之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地瞪了一眼：“我给孟一钧安排了活，许书念你别胡闹。”
　　听及此，许书念也知道许将之有点生气了，她也没有存心让她哥出丑的想法，松开了挽在孟一钧手肘间的手：“你安排了谁和我一起去的，我叫上一起去，也好分配活。”
　　“没定，你自己点名吧，以后都给你负责了。”许将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看方向是往综合楼去，大抵是去班主任办公室了。
　　其实他的话有蛮大的漏洞的，孟一钧想，没定又哪里会给她安排好了活；既然下次两拨人对调那她这次跟着许书念去打扫实验室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孟一钧心下苦笑，身为班长的许将之知道她的情况特地给她安排轻松的活计。是好心，是善意，但孟一钧实在有点敏感，她不知道这好意里有几分是怜悯，或者说，这个人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她的情况。孟一钧徐徐吐出一股浊气，觉得她实在是疯了，怎么能以自己丑陋的小心思去评估别人的一片好意，这算不算是狗咬吕洞宾？她暗暗告诫自己，生理上的病不要带到心理上，最起码不能这样度忖对自己好的人。
　　在孟一钧出神间，许书念已经站在讲台上，点了两大组人去打扫实验室，末了她补充说下次换另外两组人。怨言堪堪止住。教室里迅速活络起来，每个人收拾起来，按照惯例打扫完教室后，通校生就可以回家了，住校生再来参加晚自习。孟一钧随着众人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然后把课桌抽屉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到教室一侧的柜子里，保证课桌里没有任何杂物。一波人跟着许书念离开后，许将之很快也回来，他在黑板上画了桌子需要摆放的样子，五组，每组六张桌子，然后三言两语安排好剩余人的活计，就让大家动作起来。
　　安排到扫地的孟一钧先要等男生把多余的桌子拉到教室外头，自然而然的，站在教室后头拿着扫帚等待。她盯着许将之出神，她想问问，许将之到底知道多少她的情况，但又觉得实在没什么机会。殊不知，她的愣神在有些人眼里就是班长的‘亲’的铁证。李梦洁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的小姐妹果然慧眼如炬，众人眼里清心寡欲的班长和透明人一样的转学生，这种这么不明显的八卦都能被找到，果然是吃瓜能手。
　　晚饭时间，李梦洁同许书念说起了许将之和孟一钧的情况：“你今天没看见孟一钧那个眼神，就跟黏在班长身上一样，天呐，要不是你捅破情况，他们打算地下恋多久哦。”
　　闻言，许书念嘴里嚼动的排骨囫囵地滑进了喉咙里，她剧烈咳嗽起来，肺腑间难受的感觉让她不自主地侧身弯了腰，良久才平复下来：“你胡说什么呢，我跟我哥开玩笑的话你也信。”
　　李梦洁塞了口白菜：“我们食堂的菜真的适合做减肥餐，都没多少油水。哎，按你这话来说，那还是孟一钧单相思咯。”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书念心里想，这要不说清楚，到时候‘许将之早恋’这种事情传出去，许将之还不灭了她：“你看见什么了啊就言之凿凿的，我坐他俩前头，我看他俩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发作业试卷的时候。”
　　“学霸的爱情跟我们想的果然不一样。”李梦洁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刚才大扫除你不是去实验室了吗，我跟孟一钧一起扫地，我看她站在旁边看你哥的眼神真的称得上含情脉脉，啧啧，‘我们一起考上清渊中学再在一起’是这样吧。”
　　“停。”许书念赶紧打断她自顾自的幻想，“我敢保证，你看到的含情脉脉，一定是钧姐想事情出神了。”
　　“真假的？”小姐妹一脸‘你别蒙我’的表情，在许书念一脸‘我确定我肯定我保证’的坚定表情里才作罢，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孟一钧和班长蛮配的，学霸配学霸，很配。”
　　许书念翻白眼：“董茜茜也是学霸，你怎么不说她跟我哥配。”
　　“那是学神不是学霸，”李梦洁回答得干脆利落，“凡人不可亵渎神。”
　　然后她们都没想到，这次九月月考，孟一钧也飞升成神了。

　　九月月考试卷难度不低，他们学校自主命题，试题专往难和偏里选，众人一开始还一副‘不是我疯了就是我们老师疯了’的表情，考完两天着实麻木了，他们真心觉得出题老师就像这九月的秋老虎，狠辣极了。因为国庆调休的关系，月考后的周六依旧上课，给各科任老师分析试卷。起初还不觉得，等一上午四节课结束，吃完午饭回来，刚进教室许书念竟然看见董茜茜在那里哭，她的朋友坐在她旁边安慰她。许书念拉了拉李梦洁的衣摆，下巴抬了抬，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语气问：“学神这是怎么了。”
　　李梦洁自然是知道点情况的，她把许书念往厕所拉去，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她压低了声音：“多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考好。不过，你也知道，学神的没考好跟我们不是一个意思的。”
　　许书念了然地点点头：“初三压力真的好大啊，一次月考没考好，就难过成这样，对了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李梦洁悻悻的：“凑合，没退步就行，你呢？”
　　许书念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考得还好，结果看看我后头两个人，我都不想说话了，不过我俩猜也没用，等下午班会课老章会说吧。”

　　班会课前的课间，虽然才考完试不久，但是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还是让众人兴奋异常，这个时候班主任老章带着可怕的小纸条走进了教室，他脸色算不上好看，教室里众人噤若寒蝉，老章环顾了一圈：“都初三了，你们的成绩要像你们现在的脸色一样好看就好了。”然后，他叫许将之上去把小纸条发了，许将之分了几份给几个班干部，许书念也分到了几张，小纸条的顺序其实是按学号排的，她拿到的是学号靠后的一些，等发到最后一张孟一钧的，她看着上头班级排名一，年级排名一傻住了，她把纸条递给了孟一钧，然后感觉自己晕晕乎乎地拉开了椅子坐了上去。开学第二次年级考试就能考到一了吗，好强。
　　出乎意料的，老章这次打开了自己课件里的EXCEL。做了一次成绩分析，：“多的我也不说，就强调一下偏科问题，拿我们班班长举例子，数学117，科学140，这都是很好的成绩，再看看英语103，好像也凑合，再看一眼语文82，直接掉到及格线去了。”孟一钧扭头看了眼她同桌，见他表情不变，只是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句‘又拿我做例子’。她觉得有点好笑，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原来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在孟一钧出神思考的时候，许将之看了她一眼，全科都那么优秀不偏科的人真是太让人佩服了。下了课，他侧着身子问孟一钧：“你好像没有薄弱科目。”
　　孟一钧正在整理国庆作业，按作业记录把试卷夹进试卷夹里，闻言，她轻笑了一下：“哪有这种神人啊，多多少少会有点偏向的，我以前英语特别差，休学了一年里背了好多单词，做了很多专项训练才跟上来的。”说完，她觉得自己不该提什么休学的事情，收敛了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试卷了。
　　许将之并没有太过在意什么休学的问题，他只是赞同地点头，然后追问：“所以你的语文成绩一直那么好？有什么技巧吗？”
　　孟一钧想了想：“那要看你的问题出在什么方面了，能给我看看你的试卷吗？”
　　许将之没有犹豫马上把他的试卷直接给了他同桌，他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试卷，她的短发衬得脸很小，五官清秀，鼻子尖小小的，应该可以算得上好看吧，他想。
　　“你的丢分点不都是阅读吗？这个补上来很快的。”孟一钧看完，把试卷递还，“阅读模板套话总结下，下次一定会好很多。”
　　许将之还是点头，抬头想看看黑板上的作业记录做整理，就发现许书念眼睛亮晶晶的，他一眼看透了这丫头的心理活动：“不是你想的那种离谱事情。”
　　“我什么都没想呢。”许书念挣扎了一句，立马转换话题，“钧姐，要个你□□号吧，国庆可以联系。”
　　孟一钧把□□号写给她，想了想补充说：“其实，我用微信比较多。”
　　许书念点头：“没事，联系得上就行，我到时候把你拉进班级群。对了，我刚听你跟我哥聊天，你说你也有薄弱科目，是休学的时候补上来的。”孟一钧听到这两字表情僵硬了一瞬，故作漫不经心地挺直了后背，幸好许书念没有追问这事，只是问：“你说你那时候补英语，也就是说你理科天生就很好吧？有什么技巧吗？”
　　孟一钧稍稍放松了一点，思考措辞后，方才开口：“也没有，你说我理科什么天赋我也不觉得，班长可能天赋比我好很多，我物理就很不好，感觉总是思路有点阻碍。我也没什么技巧可以分享的，就笨办法，题海战术，见得题目多了自然就会了。”
　　许书念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对这真实而有效的技巧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她现在想法就是钧姐可真把她当自己人，这么朴实无华的答案是认真的吗？许将之多少有些猜到了许书念的想法，看她吃瘪顺带也补上了一刀：“我也没什么天赋，刷题确实是最佳途径。”然后他目睹许书念愤恨的眼神，神清气爽地起身找纪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