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闻涧

22、回家

　　颜之睦是本科生，住四人间的寝室，这么晚回去肯定会打扰室友休息，还得麻烦别人照顾，似乎不太合适。

　　奚逢下意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后心安理得地把颜之睦带回了家。

　　颜之睦确实是喝醉了，虽然还是乖乖的模样，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但是变得特别黏人，奚逢稍微有一点要放开他的举动，就被他凶猛地拽住。

　　奚逢心想看颜之睦迷迷糊糊的模样，大概也看不清手势，于是略微弯下腰，直接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去楼下给你买点蜂蜜水，解酒的，要不然你明天肯定得头疼。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颜之睦坚定地摇头。

　　“小颜乖。”奚逢无可奈何，又不忍心直接推开他，只能耐心地哄劝，正如他以前常对颜之睦做的那样。

　　颜之睦愣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种很伤心的表情。他总是平静的，所以身上一旦出现其他情绪，就会特别明显。

　　抬起的手轻飘飘打着手势，又颓然落下。

　　——不要我了。

　　奚逢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颜之睦却不再缠着他，慢慢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

　　——小奚哥哥不要我了。

　　奚逢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就好像这两句话哽住了他的喉咙，并且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揪住。

　　颜之睦在他伸手就能抱过来的地方，可他却没有勇气伸手。

　　心脏疼得颤抖，就像一滴水掉进平静的湖面，震荡的涟漪越来越大，直至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疼法，无处不在，无可缓解。

　　他哑声道，“我不走，陪着你。”

　　颜之睦摇摇头，像是听不明白，也像是不相信。

　　他的手势比得很快，几乎快出了残影，奚逢只能看清最后一个动作，是中指与无名指扣在掌心。

　　这是什么意思？

　　奚逢茫然地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不懂了。

　　颜之睦也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就在这个动作结束之后，他的身体突然晃了晃，摔倒在地。

　　奚逢吓了一跳，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简单检查过后，发现他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睡梦中，颜之睦不舒服地皱起眉，脸上烧得红扑扑的。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偶尔发出小声的哽咽。

　　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绝对看不到的颜之睦的另一面。

　　颜之睦那么要强那么倔强，从来不肯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永远是天塌下来也没关系的无动于衷。

　　而现在很不一样。

　　少年的骨架正在抽开，显得单薄削瘦，抱在怀里是小小的一团。

　　奚逢搂着他坐在地上，低头看着颜之睦白白嫩嫩的小脸，小时候因为营养不良还有点尖锐的下巴现在已经圆了很多，看起来更加健康，也更加可爱。

　　他知道自己内心的冲动是什么，而因为现在他在自己家，少了很多顾忌，所以没过多久就屈服。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颜之睦抬起来一点，凉薄柔软的唇贴在男孩的眉心。

　　之前在学校里无意间听见的一句话在此刻浮上心头。

　　“他年纪这么小，跟他谈恋爱简直就像在犯罪。”

　　奚逢想，确实如此啊。

　　但他忍不住。

　　嘴唇在颜之睦额前停顿许久，就又一点点往下。

　　眉骨，眼角，耳垂，侧脸，鼻梁，下巴。

　　最后，隔着一小段距离，停在颜之睦嘴唇上方。

　　奚逢的喉咙发紧，心脏疯狂跳动。他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带着深深的罪恶感醒来。可这一次和以前的哪一次都不一样，颜之睦真真切切地躺在他怀里，梦中的场景居然真的可以变成现实。

　　他纠结着，挣扎着，却无可抑制地沉沦。

　　然后，他低下了头。

　　颜之睦起先是无意识的，只有呼吸变得急促，但后来渐渐有了若有若无的回应，从生涩到熟练。

　　颜之睦学什么都很快，接吻也一样。

　　奚逢抵着他的额头低笑，心里却一阵酸涩。

　　他知道自己要放开颜之睦了，也应该放开，否则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但他实在很贪恋颜之睦身上的温暖，能够多停留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最后，他冲进浴室，背靠着门板坐下来。

　　颜之睦的脸一直在眼前浮现，被他亲吻到殷红的嘴唇徘徊不去。

　　他喘息着，动作越来越快，直到最后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确定那个时候，有没有叫出颜之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