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戏剧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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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生……才不是真的。
=====德里克城堡，书房=====
道格先生说莉迪亚必须得有个孩子。
书房一时沉默得可怕。
“生孩子？”
莉迪亚问道，然后大脑飞快运转起来。
——没错，必须得有个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她自己也是代替了死去的克莉斯汀小姐才会成为德里克家的人。
否则德里克家族将要彻底结束。
“这就是我的命运？”莉迪亚轻声问道。
“很抱歉。”道格先生说。
“……算了，我多少也有心理准备。”莉迪亚苦笑，“不会是利奥吧？刚下了判决。”
“不是，我们会为你尽快找一位新的丈夫。”道格先生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就可以过着和母亲大人一样的生活？”
“没错。”
莉迪亚行了一个礼，表示同意。
布莱克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看维克多，也是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
“维克多，”道格先生对管家说，“让我们单独谈谈。”
管家便拎着骑士出了书房，一关上门布莱克就低声问：“必须这样吗？”
“贵族的女性本来就只是生孩子这一项任务而已。”维克多回答，“生了孩子就可以了，其余都不重要。”
“莉迪亚会不高兴吧？”布莱克相当郁闷。
“我想也是，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管家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道格先生，好久不见。”莉迪亚端着自己的杯子。
“确实好久不见。”道格先生很和善。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维克多都和您说了吗？”莉迪亚问，她指的是艾尔莎的事情，瑞恩的事情，斯图尔特的事情，神父的事情——莉迪亚早就知道维克多会详细禀报——而且是口头禀报，写信会留下证据。
“我都知道，莉迪亚小姐，你做得非常好。”道格先生微笑，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维克多很明显继承了这种智慧与风度。
“现在你已经完全是一位小姐了，你做得比克莉斯汀小姐好太多——我当初选择你，证明我的眼光没错。”
莉迪亚笑了笑，“其实我也很好奇，您当初为什么选我做克莉斯汀小姐的女仆？选谁都可以吧？”
“并不是选谁都可以，德里克家的秘密太多，不是这样简单就能说清的。”
“我想听理由。”
“可以，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位聪明成熟的女性了，莉迪亚小姐。”道格先生笑道，“我想你有能力承受更多秘密。”
“更多？”莉迪亚先是惊讶，随即又笑起来，“……我早该想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莉迪亚十三岁时被父亲卖掉，被卖当天晚上，被人拎出去接受挑选。
道格先生向掌管这类生意的人描述需要的样子：“要黑发的，主人喜欢黑头发，要十一岁到十四岁大的小女孩。”
“知道了，先生。”管束年轻女孩的人便去挑了，莉迪亚当时又瘦又不美，但条件都符合，便也被挑了出去。
“先生，这几个是最漂亮的……”那人把几个年幼而漂亮的女孩往道格先生面前推了推，“剩下几个符合条件，但是不够漂亮。”
“没关系。”道格先生说，“请让我一个一个看看。”
漂亮的是有，但要么看起来很顺从，要么看起来很叛逆，还有好几个在哭。
大部分脸上都是非常悲伤的表情。
莉迪亚的条件其实不算好，太瘦，头发乱糟糟，脸因为年纪小也显得不漂亮。
道格先生一个一个地问问题，她们的回答都不能让他满意。
问到莉迪亚时他也心不在焉，因为这个女孩子条件并不怎么样。
但是她没哭，幼小的脸上是一片麻木神情，这在十三岁的女孩子脸上绝难见到，有一种过度早熟的沧桑感。
“你为什么不哭？”
出于好奇，道格先生便问了，前面两个女孩漂亮归漂亮可都在低声哭，看起来很软弱。
“有什么好哭的，还可能更坏吗？”
当时莉迪亚很是无所谓地回答，这个回答令道格先生十分惊讶——十三岁的小姑娘说得如此成熟，一定经历过不少事情。
虽然不漂亮……不过头脑才是一切，而且条件也符合——黑发蓝眼睛，年纪也是十三岁。
“那就是你了。”
——道格先生微笑，莉迪亚微微皱眉。
“看来我的外表条件不算多好。”莉迪亚说，“为什么选我？”
“我想你肯定经历了非常糟糕的事情，”道格先生靠在椅背上，“这样就算以后再遇到什么麻烦事也能镇定应对，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有一个问题，选择头发与眼睛颜色和克莉斯汀小姐相似的女仆，是预谋吗？”
“没错，那个时候克莉斯汀小姐的身体很不好，夫人担心小姐随时会没命，为了做好应对，我就提前去找年纪和外貌都差不多的小女仆来应对。”
“原来当年就开始了……”莉迪亚冲老管家笑笑，实在是深谋远虑。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当时夫人一个人撑着德里克家族，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家族就会完蛋。”道格先生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眉头有点皱，他的容貌与维克多很像。
“的确，德里克家族的家产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老管家说，“轻易落入外人手中，无论哪个家族的男人都会欣喜若狂。”
“那利奥呢？”莉迪亚问，“让我们假结婚，做出一个假象？”
“这种伪装是必要的，更何况还有德里克家的诅咒在，如果没有那个诅咒的流言，向你献殷勤的男人一定比艾尔莎小姐还要多。”
莉迪亚为谈话中提到艾尔莎小姐而笑出声。
“道格先生，那样我就必须疲于应付男人们了吗？”
“对德里克家族的名声很有影响，我们至少是表面上非常正派的一个家族。”
“私下却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莉迪亚笑起来，“所以维护这种名望，我就得生个孩子继承？”
“是的。”
“我自己也不是德里克家的血脉啊。”
“这一点我们会想办法。”道格先生说。
在书房外，布莱克与维克多也在谈话。
“喂，维克多，”骑士看起来很是头痛，“莉迪亚就这样生个孩子就了结了？”
“是的。”维克多回答，“这不是正常的程序吗？”
“话是没错，但是莉迪亚……不是德里克家的……”
“这句话永远都不要再提了。”维克多说，“这件事是假——的，你懂了没？”
“知道了……”骑士黑线，“那么，新的丈夫有人选吗？”
“这就是个问题。”维克多的手指在敲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标准思考状。
“………………………………难道你还没有人选？”布莱克更加黑线，“搞什么……还没有新的人选就先说出来！”
“说出来有个心理准备也好……”维克多说，“不然还能怎样？”
“如果在利奥的事情结束之前怀孕，还有可能扯谎说是利奥的孩子……”布莱克蹲在那里，一副无奈状。
“如果是利奥的孩子，至少也得有金发和绿眼睛吧。”
“如果那孩子长得像莉迪亚倒也好了，但这又不能保证……”
“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坏话……”莉迪亚推开门，无奈地说。
书房门开关都是无声无息的，维克多和布莱克一脸尴尬。
“还对我未来的孩子品头论足？这事还没商量好呢就先想到孩子的长相？”莉迪亚头痛地扶额，“你们两个啊……”
“谈完了？”维克多问。
“把未来丈夫的事情告诉我，好歹让我准备一下。”
“人选是有的，只不过比较麻烦。”维克多也是很难开口的样子，“我与父亲会整理好然后再让你挑选，你甚至可以先与他们交往看看。”
“这次的选择范围好像比较大。”莉迪亚也是一头黑线，“很快就要成为寡妇了……感觉真差啊。”
“确实寡妇的选择余地更大些。”维克多表示遗憾。
“一想到要和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孩子，我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莉迪亚相当无语。
“那，你喜欢利奥么？”布莱克说，“至少利奥这件事之前，我觉得他还不错。”
“利奥很可爱。”莉迪亚说，“不过我真的不大愿意和他以夫妻相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要是你用看男人的眼光看他，大概早就是夫妻了。”骑士耸肩。
“我觉得利奥……对我来说是朋友更好，感觉比较合适……但夫妻关系实在是难倒我……”莉迪亚做了个发抖的动作，布莱克笑了笑。
“莉迪亚小姐，你的命运真是令人同情。”
“贵族女人都是这样吧？”莉迪亚朝他挑眉。
“大部分女人都是这样。”维克多温和地说。
“行了，”莉迪亚抬手阻止两位男士的安慰话，“我知道我已经比很多女人幸运很多了，从街上被买来当女仆已经足够走运，再从女仆做到贵族小姐基本上可以说蒙主大大地眷顾了一回，我知道我该知足了。”
维克多只是微笑。
“呼~很有自知之明。”布莱克吹口哨。
“没自知之明，大概我早就死了好几百次吧？”莉迪亚无奈地望着两人，“社交圈真是糟糕得可以，不聪明点儿怎么混……”
“这倒是。”维克多回答。
“不过利奥从贵族少爷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觉得有点可惜。”莉迪亚由衷地说。
“一出生就走运的人，长大后未必也这么幸运。”布莱克叹息般地说，“生下来就是贵族又如何？不懂得看情势，一样被人踩在脚底……这世界就是这样。”
“如果我们不先控制住利奥少爷，以后倒霉的绝对是我们几个——而利奥少爷自己也会因为犯错误受到惩罚。”维克多补充。
“我们只是先看清了局势，并且动作快了一点点罢了，否则莉迪亚小姐你现在很可能是阶下囚，很快就被拎去上绞刑架吧。”布莱克苦笑。
“恐怕你们几个也是？连莫妮卡夫人都不能幸免吧？”莉迪亚对于事情败露的后果很清楚，连带责任重大，德里克家族绝对全军覆没，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教会盯着贵族已经很久了，很多小道消息就是教会的手下散布出来……”维克多说，“他们可巴不得哪个贵族倒台，这样那些贵族的财富就会被教会瓜分，充入国库。”
“该死的教会！”莉迪亚不禁抱怨。
“这世界就是这样。”布莱克笑笑，“我们得先下手，不是吗？”
“是啊……”莉迪亚苦笑，“这种人生啊……”
维克多也轻声叹息。
“这种人生……才不是真的，我们都在这个巨大谎言里团团转，一直到死。”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一场戏剧。”布莱克回答，“只不过编剧是我们，演员也是我们，演给整个贵族圈子看罢了，哪一天下台一鞠躬，说不定他们还要叫好呢。”
“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是非常好的观众。”维克多说，“我赞同你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戏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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