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莉迪亚十三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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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仆莉迪亚的黑暗过去。
=====德里克城堡=====
莉迪亚做噩梦了。
半夜大汗淋漓地惊醒，声音仿佛掐在嗓子里叫不出来。
天气阴沉沉的。
现在是午夜，莉迪亚却冷得无法入睡。
……啊啊，梦到了……讨厌的事情。
“怎么了？没有睡好吗？”布莱克看到莉迪亚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早餐桌上，惊讶地问。
“嗯……”莉迪亚笑了一下，但没睡好就是没什么精神。
维克多将她喜欢吃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餐桌上现在是三个人，原先莉迪亚还会问利奥怎么样了，后来渐渐地也不问了……维克多说渐渐遗忘某些事情是很常见的，莉迪亚后来也不记得问了，只要知道利奥还活着，并且身体还可以就够了。
“梦见了什么？可以说说吗？”维克多端起自己的果汁。
已经完全是冬天了，火炉永远生得温暖。
玛德琳那件完全出人意料的事情之后，莉迪亚的日子又平静了下来。
“呃……”莉迪亚撕着面包的手停下来。
“不好说？”
“也不是。”莉迪亚想了想，“我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什么时候？”维克多问，声音很和善。
莉迪亚苦笑：“我来德里克家之前的一些事情。”
顿了顿，她又说：“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忘记了。”
维克多只是放下手中的杯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在出事之后才过来担任管家。”
“我更是意外进来的闲人。”布莱克笑起来：“说说吧。”
莉迪亚苦笑：“好吧。”
书房里光线充足，菲菲现在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午夜还是窝在它的位置睡觉。
“我进德里克家是十三岁，其实之前……”莉迪亚停顿了一下，“我只是个普通农民的小孩而已。”
维克多与布莱克听着。
“我的父亲……怎么说呢？很爱喝酒，喝醉就会殴打母亲。”莉迪亚的目光望向窗外，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雪了。
“我的母亲是个普通女人，她生了我姐姐和我，还有一个弟弟。”
“父亲很宠弟弟，从来不和我们姐妹俩说话，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去做，我们必须做很多事，但我不像姐姐那样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姐姐像妈妈，从来不抱怨。”
莉迪亚苦笑。
“父亲常常带着弟弟去找出卖身体赚钱的那些女人，母亲也无所谓，她每天就是煮饭洗衣服收拾家里，挨打时不会吭一声。”
“我想我小时候很调皮，常常是事情做完就跑出去玩，有时玩到吃晚饭才回去。”
“我无论玩到几点父亲都不管，但弟弟要是到处乱跑父亲就会揍他，母亲会给我留一点吃的，不过通常都不够吃。”
“弟弟也从来不和我和姐姐说话，叫我们都是直接说‘把那个拿过来’或者‘做饭给我吃’之类的话。”
莉迪亚就这么一句一句地说下去，窗外的雪在缓缓飘落，世界一点一点变白。
“因为家里一直很穷，我十三岁那年，姐姐十五岁，父亲为了凑钱喝酒，把姐姐卖到街上。”
布莱克叹息了一声，维克多连杯子都没碰，任由杯里的热茶冷掉。
“那天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叫姐姐的名字，他说‘没想到莉迪斯打扮起来还挺漂亮’。”
“母亲很害怕，因为父亲带姐姐出门时说要给她找个工作赚钱。”
莉迪亚轻轻笑了两声，两个男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然后父亲看到了我，把我拉过去捏了捏身上的肉，说我太瘦了。”
“说这两天让我多吃点，让我也去工作赚钱。”
“母亲哀求说不要再让我去做那种生意，被父亲一顿打。”
莉迪亚伸手将一缕落下的头发别在耳后，动作优雅。
“幸亏我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所以才没什么肉，十三岁看起来像个小男孩。”
“父亲打母亲的时候，弟弟走过来看看我，说了一句我至今想到都恶心的话。”
“……他说‘你肯定没有她价钱高’。”
莉迪亚的肩膀剧烈抖动着。
布莱克伸出手，他与莉迪亚坐得近一些，他轻轻摸着莉迪亚的头。
“这不是你的错。”维克多声音轻柔。
“母亲哭了很久，说我不能这样被卖掉，当天晚上就偷偷塞给我一点吃的和几件衣服，想让我逃走。”
“她说逃走总会好一些。”
“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差，父亲喝醉酒睡得半死，可是弟弟没睡，他才十岁。”
“他堵着门不让我们走，我第一次看到母亲打了他。”
“然后弟弟大哭大叫起来，父亲最终醒了，他气得半死，叫弟弟看着我，母亲则被他拖进卧室，我都听到母亲的哀求声和被殴打的声音。”
“后来声音最终安静下来，父亲有点慌张地跑出来，把我拎进房间叫我洗床单。”
“我看到母亲光着身体，身上到处都在流血，她的头上破了一大块……她死了。”
莉迪亚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维克多与布莱克没有催她，等她慢慢调整情绪。
“还记得以前提到血的事情吗？”莉迪亚忽然问。
“我有印象。”维克多说。
“因为母亲死的时候，她的血溅满床单，所以……我看到艾尔莎的死状，身体就不能动……”
“没关系……”维克多说。
布莱克也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来德里克家做女仆呢？”骑士问，声音放轻。
莉迪亚苦笑。
“这要感谢我的父亲，他对外谎称母亲撞到头死了，还假哭了一场，弟弟整天看着我让我做家事。”
“母亲死后十几天，父亲因为没钱，还是打算把我卖掉。”
“那天父亲逼我吃了很多东西……那大概是我吃得最多的一次吧。”
“那天天气很好。”
莉迪亚陷入了回忆。
“我很难得地竟然被允许洗个澡，穿比较干净的衣服，被父亲和弟弟拎着去了那种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被卖了多少钱，然后就被拖到一个房间里，那里有几个女人等着我们，一个一个地评估我们的长相身材。”
“我想我这辈子完了，坐在房间里发呆，其他女孩子都在哭……直到傍晚，有人进房间说‘把今天新来的都带出来’，我们几个小姑娘就被带了出去。”
“我不记得当时那位先生是什么样子了，但是我和一个同样是黑发蓝眼的小姑娘被带走了。”
莉迪亚摊手，表示自己当时的茫然。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马车，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我当时只想着大概被卖到哪家去了。”
“我当时觉得无所谓了，反正我自己就是这么倒霉，姐姐被卖掉，母亲被打死，我自己也被卖掉——无所谓了，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吃惊。”
维克多将她的茶杯往她面前推了一点。
莉迪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似乎稍微镇定了一点，茶还算温。
“后来呢？”布莱克问，他的表情有些急切。
“后来？”莉迪亚面无表情。
“没有后来。”
“我和那个小女孩被带到一家旅馆的房间里，那里还有三个和我们一样黑发蓝眼的年轻女孩。”
“我不记得当时的道格先生是什么样子了。”
莉迪亚又喝了一口。
“我只记得他一个一个地看我们，问我们几个问题。”
“看到我时，他只问我‘你为什么不哭’。”
“我说‘有什么好哭的，还可能更坏吗’，我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说‘那就是你了’，我就被稀里糊涂地带上了一辆马车。”
莉迪亚第一次微笑起来。
“我醒来时以为我在做梦。”
“因为我醒来就是在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里，睡着软软的床。”
“这就是我被带进德里克家之前的事情。”她放下杯子，“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维克多只是微笑。
“近乎传奇。”布莱克赞叹道。
“谢谢夸奖。”莉迪亚点点头。
“希望你以后不再做噩梦。”管家温和地说，“现在你可是个生活幸福的小姐。”
“我也这么希望。”莉迪亚回答。
仆人轻轻敲响书房的门。
“什么事？”
“有道格先生的信。”
维克多起身接过信，打开看了看。
“莉迪亚，夫人要与我父亲来这里一起处理利奥少爷的事情。”
“什么时候？”
“明天。”
“好吧。”莉迪亚叹气。
“利奥的事情也必须解决了，”维克多说，“其他人的背叛都好处理，但是利奥少爷的身份比较难办。”
“一次背叛都不能原谅吗？”布莱克问。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幸好我没有……”布莱克抚着胸口做惊恐状。
“你如果背叛，大概会神秘失踪。”维克多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意料之中。”布莱克表示接受。
“难怪对利奥这么坏。”莉迪亚很平静。
“没办法的事。”维克多收起信，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幸亏我发誓效忠啊~~~”布莱克展开双臂，做出一副热泪盈眶的表情：“啊~啊~啊！我在正确的时间选择了正确的阵营！否则我就去见亲爱的主了……主啊您真是眷顾我！！！”
莉迪亚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可没见过你信奉我们的主。”
“等到紧要关头再信不迟。”布莱克笑嘻嘻地摆摆手。
“主会听吗？”
“主不是‘信者得救’吗？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肯定信！”
“主还真累呢……”
一旁维克多把信握在手中，微微皱着眉头。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莉迪亚十三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