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赌约》小狐狸的麦田

27、豹的契机

　　那美丽的生物却带着一副镣铐。

　　=====德里克城堡，舞厅=====

　　杂耍班子出场了，先是弄臣小丑玩抛瓶子，然后是说笑话。
　　众人举着酒杯，哈哈笑着。
　　“利奥，你说什么？”在音乐烘托的背景之下，莉迪亚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觉得……你不要嫁给我比较好，莉迪亚。”利奥重复了一遍。
　　“出了什么事？”
　　“刚才我和父亲说了会儿话，父亲问我……结婚之后什么时候能掌握大权，还有大哥说他手头紧，希望我结婚之后给他一笔钱填补亏空……”利奥的声音非常懊恼，“莉迪亚……这样不好。”
　　莉迪亚注视着小丑在互相取乐，眼神平静。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利奥。”
　　利奥侧耳过去。
　　“我们两个结婚，我也是对此有心理准备的。”
　　“莉迪亚……”利奥的声音有些黯淡。
　　大概是感动了吧，莉迪亚这么想着，不再与利奥说话，专注地看表演，这还是她当小姐以来第一次看杂耍演出。
　　果然和平民的演出不同呢……莉迪亚向所有人看了一圈，葛洛希亚夫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莫妮卡夫人正与情人说着什么，道格先生与维克多父子两人似乎正在安排下面的节目。
　　其他小姐少爷贵妇绅士都在为表演叫好，评论着小丑的滑稽样子。
　　莉迪亚看向绮莉，她看得眼睛闪闪发亮，大概也是从未看过吧。
　　再看向四周坐着的人群，突然，莉迪亚看到布莱克在人群之后一闪而过。
　　“绮莉，好看吗？”莉迪亚偏过头问。
　　“好精彩！”绮莉兴奋不已。
　　布莱克悄悄走到了葛洛希亚夫人附近，见莉迪亚正在看他的行动，便微微点点头，隐退于长长的帷幕之后——四面墙壁都装饰了帷幕，非常适合突然失踪。

　　“下面是——猛兽出场！”
　　驯兽师牵出了一只老虎，漂亮的斑纹与橘黄色的毛皮加上威风凛凛的黄色眼珠，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惊呼。
　　老虎脖子上紧紧勒着皮带，连着锁链。
　　驯兽师让老虎跳过铁圈，表演翻滚撒娇之类的动作，众人鼓掌叫好。
　　“莉迪亚，你喜欢什么动物？”利奥问。
　　驯兽师又牵出了一头雄狮，狮子吼了一声，换来众女士们的尖叫与笑声。
　　“利奥你应该会喜欢狮子吧？”莉迪亚坏笑，利奥的名字就是LEO……狮子嘛。
　　“当然喜欢，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可不是充满野性的兽中之王。”利奥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他的外表如此华丽漂亮，又显得高贵典雅，与狮子那般狂野气息完全不同。
　　“狮子也是这样华丽的啊，你很适合。”莉迪亚笑着宽慰他，驯兽师又牵出来好多动物，让山羊表演识字算术。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要说动物，猫比较合适吧。”
　　“猫吗？哈哈，猫咪很温顺可爱呢。”
　　莉迪亚与利奥说着哪种动物有什么特点，驯兽师牵出一只新奇的动物来。
　　众人为它那仿佛绸缎一般的黑色赞叹。
　　“这是猎人偶然捕到的豹子，当时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兽，一直由人类养大，所以性格十分温顺。”那黑豹嘴上戴了皮带，爪子也扣上了布袋防止抓伤别人。
　　驯兽师牵着豹子在舞厅中央巡视了一圈，笑道：“各位少爷小姐要不要来摸摸看？我们已经做好保护措施了唷~”
　　“哎呀哎呀~”众人一听便兴奋起来，与老虎狮子不同，这头豹子明显还要年轻一些，尖牙利爪也都束缚住了。
　　那些男人们都上前摸摸它的毛皮，女人们则开始盘算着用这一类毛皮做一件裘衣。
　　“我第一次看到黑色的豹子呢。”莉迪亚笑道，“原来只看过图画。”
　　“要摸摸看吗？”利奥也很好奇，驯兽师牵着豹子经过葛洛希亚夫人，夫人一副绝对不想碰的样子挥了挥扇子。
　　那美丽的生物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了。
　　莉迪亚起身，那豹子的双眼是金色的，浑身上下都是暗暗反光的黑毛，眼神并不温顺，她上前轻轻抚摸豹子的耳朵。
　　那生物微微晃了下脑袋，便任由她抚摸了下去，搔着它的下巴，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好像大猫啊。”莉迪亚对驯兽师笑道。
　　“这孩子并不凶，您可以摸它的背。”
　　莉迪亚沿着它背部的线条抚摸，线条那么美，纤细的四肢，流畅的曲线。
　　“它真美。”
　　莉迪亚赞叹道。
　　要是没有脖子上的镣铐，嘴上的皮带，爪子上的布袋，一定更加美丽。
　　那生物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别人走去。
　　“你喜欢吗？可以养一只喔，莉迪亚你也养得起。”利奥笑道，一旁男仆递上水洗手。
　　“还是不要养了吧，我又不喜欢给它戴镣铐。”莉迪亚笑答，绮莉有点怕所以没敢靠近。
　　“为什么？因为是猛兽吗？”
　　“不，如果要养的话就需要大的狩猎场，再大也还是一个笼子吧。”
　　“莉迪亚，你不喜欢笼子吗？”
　　“把你养在笼子里面，你也会不高兴吧？”莉迪亚单手支着额头，微微笑了一下，“豹子走起路来好优雅喔，我也想要那种优雅……”
　　“说得也是。”
　　莉迪亚看利奥很开心地看着驯兽师训练小狗钻火圈，而绮莉也看得十分激动，自顾自笑了笑。
　　“我累了，我不想再跳舞，叫厨子准备一点吃的。”她对男仆说道。
　　男仆躬身退下。
　　杂耍驯兽玩了好一阵，又来了吞吐长剑与踩钉板。
　　看得太太小姐们尖叫不已，甚至还有吞吐火球。
　　“竟然不会烧伤，好厉害……”绮莉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莉迪亚你不惊讶吗？”
　　“惊讶啊。”但莉迪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绮莉还赞叹她处变不惊呢。

　　维克多似乎与道格先生商量什么事情商量了很久，这时才走过来，莉迪亚知道他肯定有什么消息，果然，管家绕到莉迪亚椅子背后，弯下身像是要亲吻她的脸颊，却只是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莉迪亚小姐，这一晚过得愉快吗？”
　　“我快无聊死了。”莉迪亚侧过脸，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八成会以为这两人有私情吧。
　　“好消息与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维克多的声音有点低沉，相当性感。
　　耳边的呼吸令人多少感觉燥热。
　　“坏消息吧。”
　　“葛洛希亚夫人，你觉得如何？”维克多似乎在微笑，语气都有些愉悦。
　　“道貌岸然的老女人，以维护道德与世俗为己任。”莉迪亚在他耳边悄声说。
　　“她也有情人喔。”
　　“什么？”莉迪亚扇着扇子：“……不可能吧？她那么一本正经……”
　　“传言说她最看不惯养情人的贵族了，我得到消息，葛洛希亚夫人自己有两个年轻漂亮的情人。”维克多似乎在忍笑。
　　“真不敢相信……”莉迪亚突然对这位严肃女士心生同情，“好消息是什么？”
　　“婚礼教堂已经确定，终幕将在那里上演。”维克多的暗语，就是“阻止婚礼的地点就在教堂”。
　　旁边利奥也在无聊地看戏。
　　莉迪亚笑了笑，表示明白了。
　　“要不要与利奥少爷开溜？演戏要演足。”
　　“好主意。”
　　维克多转向绮莉小姐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利奥，舞会太无聊了……我们溜吧？”莉迪亚发出邀请。
　　利奥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刻答应，牵着莉迪亚的手，两人便潜入帷幕向餐厅走去。
　　“没想到莉迪亚这么大胆。”利奥笑道。
　　“马上就是夫妻了，哪里有区别？”莉迪亚一边说着谎一边笑，“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莉迪亚。”利奥握住她的右手，碧绿眼眸温柔地望着她。
　　“……你愿意嫁给我，我非常高兴。”
　　说着他上前来，轻轻吻了莉迪亚的双颊。
　　莉迪亚为这亲吻而有些慌乱：“呃……利奥？”这回的脸红可是真的害羞了。
　　“就像你说的，以后会是夫妻，没有区别啦。”利奥温柔地笑着，虽然脸庞稚气尚未消褪，言行举止已是个大人了。
　　“……真是，我好难为情……”超级难为情……真相不能让他知道。
　　“吃东西去吧。”利奥依然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向餐厅前进。

　　舞厅到餐厅要经过门廊，莉迪亚看到大厅里布莱克正与马戏团老板说着什么，不禁好奇起来。
　　餐厅门虚掩着，临近洗手间与厨房，离楼梯也很近，莉迪亚与利奥在吃东西时，听到外面不时传来小姐或者少爷走过门厅去洗手间的声音，也有他们的说话声。
　　“莉迪亚小姐与利奥少爷订婚……一个有钱有势一个只有名声，还真是般配啊。”
　　“不是说德里克家族还有诅咒吗？”
　　“都过去好多年了，大概没了吧。”
　　“但是利奥那小子的名声不太好吧？”
　　“你是说那件事？据说好像是格雷栽赃呢……”
　　“我之前就在想，格雷那小子和利奥长得很像，怎么兄弟俩差这么多？”
　　“那个啊，其实格雷没什么才能，让他娶XXX小姐也就赚一笔嫁妆罢了，而利奥很会社交，放在社交名声不大好的德里克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嘘……”
　　“小声有什么用，到处都是爱传闲话的人，掩藏也没用。”
　　“莫妮卡夫人果然声名不佳……”
　　“都年纪一大把了还三天两头换情人，她很闲啦。”
　　“莉迪亚小姐还很稚嫩呢，有利奥在社交一定好很多吧？听说巴克斯家族有财务危机？”
　　“是那家长子做事失败又赌博，输了好大一笔钱，德里克家的钱结了婚不就是利奥的么？那时莉迪亚小姐也就是个摆设了。”
　　“有钱小姐都只有还没出嫁和当寡妇时有价值啦~哈哈~”
　　“你对女人的看法还真是糟糕呢~”
　　“女人还不如骑士的马有价值，主教说女人是魔鬼，必须严加管教。”
　　“好女人坏女人，都需要一根木棍子——你是想说这句谚语吧？”
　　“怎么，你偷偷读了十日谈？”
　　“小声一点啦！”
　　有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各位晚安。”
　　“喔，布莱克骑士，晚安。”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利奥对莉迪亚苦笑一下：“他们大概是在排队等着上洗手间吧。”
　　莉迪亚表示无所谓。
　　“你们在这里吗？”布莱克拉开餐厅门，看到两个人在吃东西立刻关上门，这样外面的人就听不到谈话了——“有点心居然不叫我！”
　　“坐下来一起吃。”莉迪亚招呼道。
　　“喔，对了，我刚才去和马戏团的驯兽师说了几句话。”布莱克端起一杯酒猛喝。
　　“说什么了？”莉迪亚知道整场舞会布莱克都是像鬼一样在众人身边晃来晃去，一定听到了不少事情。
　　“莉迪亚你好像很喜欢豹子？”布莱克开始切肉块。
　　“那么明显吗？”莉迪亚抚摸豹子的时间比其他人长得多，骑士一定注意到了。
　　“我去问了驯兽师，他说豹子很少见也不好养，因为很凶猛，所以劝我换一只小型动物。”
　　“什么动物？”莉迪亚来了兴致——谁不知道猛兽不好养，有替代品也很不错。
　　“有种短毛猫挺不错的，要不要？优雅程度不输给豹子喔。”布莱克眨眨眼，分明是引诱。
　　“优雅漂亮就可以了，有很像黑豹的品种吗？”莉迪亚很爱那种暗哑的黑色。
　　“我已经叫驯兽师帮忙打听了。”布莱克笑道，“莉迪亚小姐，你很感兴趣？”
　　“豹子很难养，养只猫也不错。”莉迪亚很满意，反正目前挺无聊的。
　　利奥赞赏道：“你很厉害嘛，骑士先生。”
　　“那是当然。”布莱克继续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