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成炮灰[快穿]》山鸮

67、以剑御道（9）

　　想踏长生路，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修士夺天地之灵气供己身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无一颗敢于问天的道心，何谈证道，何谈飞升。

　　段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渐渐坚定：“是我们愚钝了。”

　　“是啊。”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们。

　　空烛上师淡笑道：“令施主通透。”

　　“是啊。”闻道子敛下眸中惊涛骇浪，锦袍下的手缓缓松开，点头，“如今形势愈发严峻，修士道心却愈加散漫，包括我等啊。”

　　如今的修界，自上古的正魔大战之后，已有万万年不曾有过动乱，特别是人界，不知比起万年前好了多少，然而飞升的修士却是越来越少，甚至不及上古的千分之一，这千年来更是断绝。

　　这是为什么？

　　这背后的原因何等惊心？

　　擂台上，雷劫还在继续。

　　这已经是第十二道天雷。

　　令珩身上法衣不少地方都被劈得焦黑穿孔，闻人也好不到哪去。

　　雷劫就是这样蛮不讲理，他被令珩拉进来硬生生扛了十八道雷劫也就罢了，偏偏劈在他身上的雷还比劈到令珩身上的更重——他的修为比令珩高上许多。

　　修士渡劫，有大能插手.雷劫，这是在挑战天道的权威，自然要重惩插手之人。

　　“噗——！”

　　第十五道雷劫。

　　闻人喉头飙出一口血，猛地单膝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主上！”

　　几个妖族侍卫侍女脸色惊变，欲冲上前去，却被闻道子几人联手拦下来。

　　一个侍女双目充血，姣好脸蛋隐隐浮现兽纹：“凌玄！若我主上在修界少一根汗毛，来日我妖界定然踏平你人族！”

　　“分明是妖主两面三刀、欺我门下弟子在先，妖族难不成还真以为你们能一家独大？”闻道子脸上笑色渐渐敛下，化神后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压向那女侍。

　　他慢悠悠的，忽然笑道：“一根汗毛？妖主的血都吐了不止一壶。踏平人族？本座拭目以待。”

　　被压着跪下的女侍：“……”

　　劫云下。

　　十六道。

　　十七道。

　　终于，第十八道雷劫酝酿了半日，轰然一声劈下。

　　令珩将储物戒中的防御阵盘取出，护住心脉，举剑：“你杀不了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忽视，坚定到令人心惊。

　　轰鸣的雷声中，没有人听见她的这句话，更没有人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分神四九雷劫，闻人扛了十八道，等到劫云退散，他身上法衣已经不成样子。

　　“令、珩！”

　　他目光淬了毒般。

　　自从他在妖王殿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狼狈过了！

　　“唔！”

　　“妖主日后可要记得一句话。”令珩慢条斯理抽回带血长剑，“反派死于话多。”

　　雷劫过后不第一时间疗伤，反而说些有的没的，不就是在给人下手的空挡吗？

　　介于他的身份，令珩没有下死手，不过，这样的伤势已经足够这位深情男二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在她眼前出现。

　　虞粟粟一口银牙咬碎，但也不敢直接对线她这位已经是分神修士的大师姐，只能愤愤跺脚。

　　“子珩，你且到主峰一趟。”

　　虽说有了这么一出，但仙门大比还是照常进行，令珩本来准备回去休息，却听到了闻道子的声音。

　　周围人没有反应，是传音入密。

　　【主人，为什么我总会有种不好的感觉？】系统问。

　　令珩安慰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心便是。”

　　令珩作为大师姐，来主峰的次数和回洞府的次数几乎是一样多的，往日来都会见到许多弟子同她打招呼，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若有所思敛眸，推开殿门：“上人。”

　　闻道子负手站在殿台上，闻言转过身来，神色不明，只说了一句话：“你入魔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令珩讶异一瞬，随即坦荡承认：“是。”

　　“你！”闻道子心中的侥幸被彻底打破，背脊都不由得弯了几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他们这一辈修士已经飞升无望，而现在整个修界最有希望飞升的弟子堕了魔，这就是天道的意志吗？

　　“是与不是，上人何必问天？”被发现堕魔的身份，令珩依旧不慌不忙，目光直视闻道子，“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夺命，上人岂会不懂？”

　　闻道子看着眼前这个弟子，她堕魔了，按理说他应该直接将人拿下，而后门规处置的，但他没有，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想法，或许就是因为她的通透与淡然。

　　这个弟子，从前锋芒毕露，如今锋芒内敛，不管是哪一个她，他都未曾真正看清。

　　闻言，他似是饶有兴趣地问：“你觉得我懂？”

　　令珩笑了，她知道应该是今天渡劫时露了破绽，闻道子现在不处理她，是想谈谈看，若是双方谈不拢，最后只能要么他将她拿下，要么便是她击杀掌门、叛逃宗门。

　　于是她道：“上人若是不懂，子珩现在就不会出现在此处。”

　　是啊，若是不懂，她现在应该在太一宗的水牢。

　　闻道子意味不明淡笑一声，话锋一转：“你知道那卦象了。”

　　“并未。”令珩摇头，“上人所说的卦象，子珩确实不知，但子珩知道一件事——天道欲亡人族。”

　　闻道子面上不显，袍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令珩？”

　　不过，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否定了。

　　那就只能是前一种了。

　　“这很好猜不是么？”令珩从容道，“为什么上古大战之后，万万年中飞升修士数量锐减，从上古的十不存一，到如今的万不存一？分明天地灵气增多、修炼环境比之以往好过数倍，可修界英才不是走火入魔便是中道身亡，一桩两桩看似无所谓，可若是结合起来，细思极恐。”

　　“你……”

　　闻道子显然没有想到令珩能这么敏锐，单凭这几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长叹一声，沉寂许久。

　　“你是如何入魔的？”他问，“可是在伏魔渊下？”

　　除了那个地方，他也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既然现在双方都摊牌了，对方也没有伤害她的意向，令珩也就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正是。”

　　她没有多解释，闻道子却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艰辛曲折，没有追问。

　　只道：“你想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吗？”

　　令珩挑眉，知道这是谈拢了：“洗耳恭听。”

　　闻道子示意她坐下，缓缓开口：“此事我们也是近来才知晓的。上古正魔大战之后，人族强势崛起，妖魔二族式微。天地生万物，人族为万物灵长，因此修行时人族往往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必像妖、魔一般修炼不知多少岁月，而后化形。

　　正是因为如此，人族在这万万年占尽天时地利，越发强盛。”

　　令珩修长指尖敲了敲桌面：“上人的意思，是天道不允许人族继续如此下去？”

　　“正是。此后的万万年，妖魔二族修炼资源日益减少，人族却是一代好过一代，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道对人族的偏爱，殊不知都是假象。”

　　令珩不语，她想到了两个字——捧杀。

　　欲让其灭亡，必让其疯狂。

　　大道三千，因果规则，天道之上还有规则，还有大道，因此天道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它不能无缘无故灭亡人族，因此它给了人族不加掩饰的偏爱，人族拿着这么好的修炼资源，却一事无成，甚至比不上上古时期，可见这个种族愈发败退，也就没有存留的必要了。

　　若真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而令珩的想法也确实在闻道子处得到了证实。

　　“……相茅和空烛上师百年之内三次窥探天机，零星窥见一些蛛丝马迹，天道所图绝对不小。”

　　相茅乃是太一宗术峰不周峰的峰主相茅上人，与空烛上师并称当今占算大能。

　　所图不小？

　　令珩意识到，很有可能它低估了天道的野心。

　　她将一些想法说与闻道子听，他道：“不止如此。”

　　否则他也不会惊动后山祖师。

　　闻道子深深看了眼令珩，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勤勉修炼。”

　　“是。”

　　“终究还是不忍心啊。”寂寂无人的大殿内，闻道子幽幽长叹，“罢了，不过是百余年的时间，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能扛一扛的。”

　　或许是曾经的经历，他做不出用身份绑架一个弟子、让她为正道献身的行经。

　　左右还有百年，他们还能撑上一段日子。

　　【主人，掌门是想让你担负起拯救整个修界的重任吗？】

　　“嗯。”

　　【那你要去做吗？】

　　令珩目光淡淡，眉宇疏冷，“我做一件事，从来都是因为我先去去做。”

　　“……”

　　晋升分神修士后，令珩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每日早起练剑三万下，下午领会剑道，顺便照顾照顾那盆莲花。

　　时间弹指即逝，她的莲花也终于要开了。

　　【快了快了。】系统激动的跟个老父亲一样，【马上就要开了。】

　　它的激动感染了令珩，她难得放下书，坐到石桌边。

　　或许是她们的期盼太热烈，终于，莲花缓缓盛开。

　　然后——

　　“咚！”

　　令珩手上的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