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成炮灰[快穿]》山鸮

59、以剑御道（1）

　　痛不欲生。

　　全身经脉寸寸开裂，丹田元婴魔纹遍布。

　　令珩一醒过来，就感觉识海里宛如有一阵飓风般肆意冲撞，胸腔胀满了不甘、怨怼与痛苦。

　　——这具身体已经半入魔了！

　　喉咙像是被利器划破了一般，她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来……”

　　“来，不要拒绝我……”

　　“来吧，你看，仙门第一大弟子，朝夕相处近百年的师姐，竟然比不过一个才相识大半年的凡女，多么可悲？愤怒吗？不甘吗？怨恨吗？”

　　满含蛊惑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幽柔诡异，仿佛每个发音都带了钩子，能将人心底最深的恶意诱发出来。

　　“你是心魔？”

　　令珩在心里问道，语气笃定。

　　入目都是涌动的魔气、煞气，还有数不清的没有灵智的低等魔物，除了心魔，她想不出第二个选项。

　　“心魔？哈哈哈哈。”那声音笑道，“是也不是，你是令珩，我也是呀。”

　　它近乎温柔地低语：“我诞生于你、依附于你，永远都不会像外人一样背叛你，不好么？”

　　“当然……好。”令珩突然淡笑。

　　“这么说，你愿意接纳我了？”它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贴在她的耳边，一言一语皆缱绻，带着似有若无的柔弱。

　　示人以弱。

　　令珩笑得越发温柔：“当然。你我本是一体，不是么？”

　　“是啊。”心魔声音低下去，复而微扬，乖顺得像只猫儿，“谁又能说不是呢？”

　　它问：“要与我融合么？”

　　令珩弯唇：“何乐而不为？”

　　没有了令珩的抵抗，心魔融合的过程非常顺利。

　　它化作雾气涌入令珩的识海，破碎的丹田分秒之间充满力量。

　　强大的、久违的力量。

　　“呜呜——”

　　“嗬嗬——”

　　四面八方魔物伸出利爪，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又重新充满力量的令珩。

　　“力量——”

　　“血肉——”

　　黏腻嘈杂的声音无处不在，叫嚣着对修士血肉的渴望。

　　“看，它们多么丑陋，但是它们的欲望简单又直白。可是修士呢？他们表面正人君子，谁又知道他们内里有多么肮……”

　　“啊——”

　　“你在做什么？！”心魔尖叫，“它们是你的同类，你为什么要伤它们？”

　　“同类？”令珩笑着收回手中的剑，“不过是一群低等魔物罢了，你会觉得它们是同类？”

　　心魔：“……”

　　它还真不觉得。

　　“你瞧，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令珩漫不经心揩去唇角的血，将残剑横在臂弯擦拭干净，“又如何强求我呢？”

　　心魔大笑：“哈哈哈哈，我竟不知温润如玉的的清都真君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天生魔性，却修了正道，何苦来哉？”

　　“是啊，何苦来哉？”令珩眸底纹路越发幽蓝，道，“你看。”

　　“什么？”

　　“上古大战后而有伏魔渊，至此已有万万年，贪婪、怨憎、不堪……百种情绪尽在其中，甚至传说这之下还流落有上古修士堕魔神魂，何等大补？”令珩唇角微勾，嗓音轻柔，“若是我为你猎取魔丹，助你以此修炼，你可会功力大涨？”

　　“当真？！”心魔心中狂喜，“自然会的，魔丹乃是魔族精华所在，挖去之后魔族最强烈的怨念也会附着其上，自然于我有用！”

　　“如此甚好，只不过我元婴已毁，上古修士皆为大能，到时候怕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

　　闻言，令珩垂眸低笑，不再言语。

　　手中剑势越发凌厉，所过之处诸魔尽灭，惨叫迭起。

　　眼前剑招煞气环绕，一剑使出，魔气浓烈到几近凝为实质。

　　心魔大喜，这也就是天灵根的天赋吗？待它夺舍……哈哈哈。

　　令珩对心魔的想法恍若不觉。

　　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杀出一丈空地，将所有的魔丹送给心魔之后，盘腿休息。

　　她的元婴破碎，已经形同废人，这伏魔渊下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魔魅，三个月她受了不少伤，有些地方甚至白骨都裸露在外。

　　不过这在原身的记忆里已经算是轻伤了。

　　原身是修界仙门魁首太一宗的首席大弟子，师从霜华峰峰主、正道第一人素行道君，自三岁修行开始，八岁练气，十二筑基，三十金丹，如今入道不过百年，已经是当今最年轻的元婴真君，力压同辈骄子。

　　宗内人人都知道她会是下一任掌门。

　　三十年前她和几个同门一同接下了一个伏魔任务，途中救下了一个少女，少女有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众同门引为新奇，加上少女柔弱无依，大家便对她多了几分照顾。

　　时间一长，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被少女吸引了过去。相对的她这个大师姐就或多或少地被忽视了。

　　甚至在伏魔渊这等万分险恶的地方，大家都下意识保护了那个少女，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个大师姐被魔物缠住，拖入深渊。

　　魔气缠身，煞气冲撞，修士骨血蕴藏灵气，于魔物来说是大补之物，且伏魔渊中有禁制，合体期以下修士入内灵力全无，因此这近三十年时间里，原身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被魔物分食殆尽。

　　在这个世界，只要修士元婴尚在，时间充足，就能重塑肉身，因此原身被困渊底，年复一年重生，年复一年死亡，被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令珩收拢神思，将手覆在丹田上，经脉中魔气震荡，探入其中。

　　残缺不全的元婴大半个身子已经被魔纹缠住。

　　“你休息好了吗？”心魔催促道，“已经一天了！”

　　三个月，令珩的千依百顺让心魔习以为常，越发不掩饰自己的本性。

　　“一天了啊。”令珩握住残剑站起来，“那就走吧。”

　　挥手，残剑出鞘。

　　一剑，一招，气势如虹，磅礴如海。

　　黝黑的洞窟，元婴残破的女修硬生生杀出一条诸魔莫近的血路，在万魔横行的伏魔渊底壮阔如摩西分海。

　　“来了！来了！”

　　“跑、快跑——”

　　“煞星！那个煞星又来了！”

　　惊恐的尖叫声传出老远，黑黢黢的魔魅们一个踩一个，争先恐后朝四面八方涌去。

　　这是伏魔渊深处，在这里的魔魅都是有灵智的，和外层那些只知道吃的玩意儿不同。

　　五年前，那个女煞星一剑斩下千余颗魔头，此后的十年时间里这片地就没有那么和谐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安静，生怕那个女煞星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给你捅上一剑。

　　不过比较好的就是，女煞星前三年时间杀遍所有大魔，还会猎取魔丹，但到了现在，要是它们不小心碰到她了，虽然也还是会被戳死，但好歹她不会挖它们的魔丹了。

　　——小命算是保住了。

　　“还有一个月。”心魔道，声音娇媚，“一个月那只魔刹就会醒过来，你去把它杀了，魔丹给我。”

　　令珩半躺在魔气凝成的软榻上，闻言眼眸半睁，眉眼依旧温和，好似没脾气般：“可以。”

　　她问：“我不是记得你已经能化形了吗？半步出窍的修为。”

　　“自然能，你想干什么？”

　　“那魔刹之前可是吞吃了千年之前的禅宗佛子，佛子身怀禅宗至宝的佛舍利，都败在那魔刹手下，我一个不过金丹期的魔修可比不过他。”

　　心魔：“届时我自然会现身助你，你只要保证你能猎取到魔丹就行。”

　　“自然。”令珩笑眯眯道，“毕竟猎到这魔丹你便能直接突破出窍，跨入分神，我也能出去了不是么？”

　　心魔暗嘲一句蠢货，嗯了一声。

　　令珩敛眸，眸中笑意凉薄如月，长指摩挲着色泽暗淡的剑鞘，指尖一道魔气迸出，戳穿了远处伸着脖子往这边瞧的一只魔物。

　　魔物：“……”

　　其他魔物：“啊啊啊——”

　　四散而逃。

　　“你可真是有些坏。”心魔睇去一眼，化形出来，侧坐在地上，白玉似的胳膊枕上软榻。

　　媚眼如丝。

　　“哦。”令珩面无表情起来，响指一打，软榻化作魔气逸散，“我还能更坏。”

　　“呀。”心魔跌倒在地，银铃般娇笑出声，“可我好爱。”

　　令珩：“……闭上你的嘴。”

　　心魔旦笑不语。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令珩倚在魔刹洞口，抱着剑，头也没回，“一会儿我去吸引那么魔物的注意力，你趁机取出它的魔丹。”

　　心魔没骨头似的倒过来：“为何是我？以往不是你么？奴家手痛。”

　　令珩一剑横来抵住它的肩膀：“前几日受伤了，怨气太大不利于我修行。你不去，我们就走。”

　　“好嘛好嘛。”心魔嗔怪道，“我去还不成吗？你真是，成了剑魔之后比那极北之地的千年冰块还不解风情。”

　　“少说话，多做事。”说完，心魔的嘴直接被令珩用魔气封上。

　　心魔笑，也不撤去，就用魔气在空中写：“若是你用嘴，我更欢……”

　　“来了！”

　　心魔最后一个字还没写完，原地便只剩令珩的残影。

　　残剑出鞘，浩瀚的魔气翻涌而出，洞内的魔刹眼眸一红，冲了出来。

　　令珩第一次见到了那被伏魔渊众魔物传得神乎其神的魔刹，身高三丈，两首六臂，目似灯笼，长得确实很对不起人。

　　“记得找时机！”

　　话音落，她翻身攀上魔刹后背，足尖一点飘出四五丈远，一剑挥下！

　　魔风呼啸、万鬼呜咽，凌厉的剑风摧枯拉朽般席卷而来，令本就昏天黑地的伏魔渊底更让人心神震荡。

　　心魔都不禁侧目。

　　一道、两道……

　　足足二十一道，却只削去魔刹一首两臂。

　　魔刹狂怒，一旁观战的心魔看到那一身白衣的女修被魔刹一掌击中，倒飞出十几丈外，倒地不起。

　　“真是没用。”心魔道，魔刹如今暴怒，不过满打满算也就元婴中期，正好它取了魔丹，还能趁那女修昏迷之时夺舍。

　　这般想着，心魔飞身上前，与魔刹厮打起来。

　　这一战持续了一个月，凡两者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罡风肆虐。

　　最终，终究是心魔更胜一筹。

　　它双眼赤红，手举魔丹，“哈哈哈，魔丹，是我的了！”

　　然而，丹田刺出一只手，心魔不可置信转身，对上了那张熟悉万分、却又一个月没有看见的脸。

　　她笑：“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