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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子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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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大户,青青砖瓦,朱红大柱,几列人拎着灯笼一群群的在花园之中穿插鱼贯,正四处大喊,“小世子,小世子,您在哪呢?”
一名妇人掐腰站在青阶之上,胸口起伏,薄面含怒,瞧着是个顶雍容的妇人,颜色之间颇为艳丽,“这个兔崽子,真会挑时候搞事情,”她拔高了声音,“快给我找,就是把这个府翻个个儿,也要把这个兔崽子给我找出来!”
正在她的背后,往高处望去,屋脊背后两个黑影隐隐约约的冒出头来。只见一青衫小厮,容貌清秀的仿佛个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为难的五官都揪在一起,颤巍巍地说,“小世子,你这……偏挑这个时候玩失踪,是想要我的命吧。”
被他称作小世子的,身着玄色长衫,面若桃花。他斜着嘴角轻哼一声,撸起袖子,上好的绸缎丝滑如泄,露出半截白玉般的小臂,蜷起的手指敲在小厮头上,低声道,“犯傻,我是你主子,我不让你死,谁也动不了你!老实趴着,等会儿母亲寻出府去,我们再……“
方在此刻,一道黑影行云流水般落在他们身前坐下,“你再如何?“
他面如冠玉,轻轻摇扇子,瞧也不瞧他们一眼,目光只落在底下妇人的背影上,“你母亲生你时难产,生了整整三天三夜,险些丢了性命,你就这样气她?”
那小世子身体一僵,转而堆出笑脸,“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啊……父亲……”
那人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半大孩子自房顶飞下,放在地上也不顾的有没有放稳,就直奔那妇人而去。“蓉儿,我回来了,哈哈,抱一下~”那妇人轻嗔一句,“去”,却轻轻半靠到男人怀里,“你才走了半月,风儿就越发不像样子了,现下镇国公夫人今夜设宴,特意叮嘱了带上自家的世子公子,郡主小姐们,你这儿子,不过赴个宴,跑得比狗都快。”
男人神色却为之一敛,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小世子~”两个孩子都跌了个跟斗,那青衫小厮扶起玄衣小世子,“你没事儿吧。”
那小世子和父亲眼神交汇片刻,似乎有些只能他们俩可以看得懂的东西,转而高呼一声哎呦,又假意跌在地上,“父亲大人,你可摔死我啦!我得腿断了呀,哎呦我得腿呀,它断了……”
“真的?”妇人眉头微皱,拾阶而下,忙蹲下身伸手捏了捏小世子捂住的腿,进而立即捏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又诓我?今天这宴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小世子被捏的哇哇大叫,那男人快步走过来,抚下她的手,把自家夫人扶起来,“蓉儿,别捏风儿了,方才我手上每个轻重,你就不要……哎呦!蓉儿松手,松手……你们父子俩说!为什么每次我让风儿相看相看同龄的女娃子都要推三阻四,嗯?咱家的又不是颠倒众生的俏娇娘,难道还怕被人抢了?”
小世子与那小厮对视一眼,望了望被扯着耳朵还不往在背后对他们挥手的父亲,忙悄悄的溜回自己的房间。
小厮正替那小世子宽衣,换下脏了的衣裳,一边换,一边碎碎念,“镇国公是当今皇上的亲岳丈,皇后的父亲。镇国公的儿子前些日子领了京中九门都马司,正是兵权在握,圣眷正隆,他的小孙子小孙女们,现在都等着和各个王侯公爵联姻呢,这次夜宴,哼,可是不简单,小世子咱们绝不能去,万一你的身份暴露出来,咱家的世袭爵没了不说,世子爷也会受到王爷的猜忌。”
小世子冷哼一声,面色清冷无波。本是桃花般的小脸,此刻冷峻的能结出冰碴,与方才在外面胡闹的人判若两人,“元琰,你整理下包袱,能装多少银子就转多少银子,方才这话,再不要说,懂?”
“是。”被唤做元琰的小厮严肃起来,乖乖的俯了俯身。
小世子轻轻抚了下刚穿好的腰带,忽然露出笑容来,他抬起手,又敲了下元琰的额头,“你与我一同长大,早已同命相连,你与别人不同,我不希望你把我当你主子,你明白吗?”
元琰胸口微微起伏,眼中颇有几分雾气,“小世子对我好我知道,在我心里,只要小世子好,要我死了都愿意的,真的!”
小世子走到床边的一个衣柜,自那里面拎了个包袱扔给元琰,“我不要你死,你把这衣服换了。”
元琰打开包袱惊得额头青筋跳了几跳,一时之间觉得自胸口热到脑门,“这……这是女装。”
小世子颇不在意的在柜匣里挑选扇子,“惊讶什么,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女孩,从今天起,你就换回女装,咱们现下可以从容逃走,自有父亲拖住母亲,你换了女装,母亲决计想不到。”
元琰,“你还是让我为你死了罢。”
元琰自认识人起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小世子,从小跟着小世子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也跟着小世子一起当作男娃娃养着长大,方下……这……女装……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是知道小世子的秘密的,她是为了小世子而生的,小世子是其实是个女娃娃。现在的世子殿下是阜阳王的第三子,却是阜阳王的嫡长子。但是阜阳王素来不太喜爱自己的王妃,尤其疼爱自己的大儿子,几次想把世子位传给自己的大儿子。如今世子爷的位置,一来是靠自己战场上浴血百战的功劳,另一个就是靠皇上更注重礼法,重血脉传承,小世子作为嫡长出生后,终于敲打着阜阳王立了如今的世子爷。世子爷这才得以立府,才终于可以接了自己的母亲出了王府,在法正寺带发修行,离开了王府那个尔虞我诈的地界得以自由。
只是小世子一出生就伪作男子,世子爷不得已一直瞒着自家心直口快的夫人,这也是他亏心之处。只是现在他虽然已经成为世子,仍被自家父王所不喜,朝堂之上晦暗不明,终究是小心为上,那种夜宴互相试探相看的场景,小世子自然越少出席越好。
小世子换了一身淡黄色长衫,手中执了山水扇子,腰间别着双鱼玉佩,走在大街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尤其身旁跟了个身佩长剑的小姑娘,走路却是磕磕绊绊的。即便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也是很是引人注目。
小世子轻咳一声,扇子掩面,“元琰,你好好走路,你这样子,不出十里地咱们就要被抓回去。”
元琰竟殊为大胆地斜了她一眼,“若不是小世子非要我穿成这样,我何至于此呀,说起来,到底是我失职,也不知小世子几时藏了那么多小姑娘的衣服,哼。”
小世子惯常弹了她额头一指,低声道,“叫公子,公子我做事,岂能叫你全猜了去?”
元琰今日格外叛逆,“莫不是公子自己穿的?”
小世子哪里是元琰轻易拿捏的,只见她嘻嘻轻笑,掐了元琰的脸,“倒是水嫩的很,日后我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找一门顶好的如意郎君。”
元琰咬牙切齿,“元琰就是死了,也是公子的鬼,公子常说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元琰才不要小世子找郎君。”
他们中原苍朝,年轻的小姐公子们,都是十三岁的年纪由长辈们组织各种宴会交流相看,定下亲事,待到二八年华,再来成婚。也会考虑小娘公子们自己的意见,相对也算是附近几个国家之中较为自由的了。
不远处的二楼茶楼上,两个五官挤在一起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们低声交谈,“好小子,好姑娘,这两个定能卖上不少价钱,你让小三子他们盯紧了,待到时候晚些,就把他们抓起来。”
“自然,这两个娃子面生的很,准是外地来的。小三子他们盯着,就等着天黑下手呢。”
街道上繁华的很,元琰也很快适应了罗裙,两人在街上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开心的很,还包了一大垛的糖葫芦,分给街上的小乞丐们。
元琰扛的剑上挂满了大包小裹,小世子正瞧着小摊上的皮影起劲儿,刚捡起一个英姿煞爽的将军,却冷不防被人抢了去。
“这个我要了,云裳,给,送给你。”赫然是一个不讲规矩的纨绔子弟,满面笑容面色讨好的递给身旁一个带着白纱斗笠的小姑娘。
那姑娘没有伸手,皮影就被元琰抢到手里,“这是我家公子先看上的,我们买了。”元琰扔了几粒碎银给那老板,把皮影递给自家公子。
“嘿!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抢老子的东西。”那纨绔子弟,抬手又要来抢,不用元琰出手,小世子一脚就将他踹出一米地去。
“腌臜东西,当我老子你也配?”
却不料她中一脚刚落,四下立即聚过几列人马将她们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