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随机的应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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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个猴子关系很好嘛。”
与伊地知洁高完美错开的堕花小姐在回来后，发现只剩下千叶刃也一个人站在河堤边等她。她动作利落地发动了车，心中充斥着的当然不止好奇，还有怀疑。
“猴子？”
千叶刃也则反问道。
“啊……就是说那些连咒力都凝聚不起来的普通人啦。”
下意识模仿着自己所敬重着的教主大人、以至于一不留神把这个有点（非常）不友好的口癖也copy过来了的堕花十小姐干笑了两声，然后回过神来：“你不要转移话题！”
很明显她并不知道仅仅在几天前，千叶刃也同样是她口中的猴子之一……千叶刃也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否除他之外，所有术师的咒术天赋都是天生既有。
“非要说的话，认识吧。”
事实上这世上大多数的关系都能用‘认识’来概括。
“但他好像不是这么想啊。”
对方说是表现得像什么被骗身偏心了的少女也不为过——堕花十是很想说这样的玩笑话的，但她毕竟和千叶刃也刚刚认识，似乎说这样的话不太好。
因为关系还不够亲密，所以不能开玩笑吗？
真是这样吗？
这是真正的原因吗？
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的堕花十心里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信号灯闪烁起来，变成了黄色。无视后面想要在最后几秒通过的车辆焦躁的鸣笛声，堕花十（意外十分遵守交通规则地）猛然踩下刹车。
而后，在等信号灯变绿的几十秒间隙里，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独自坐在后排车座上的少年。
……
少年在描摹着车窗的线条。
夕阳已经几乎完全落下去了，天边只剩瑰丽又沉郁的蓝与紫。微弱的光透过茶色的车窗照进来，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但即使如此……
“小刃的头发是银灰色吗？”
堕花十自作主张地用了较为亲昵的‘小刃’来称呼千叶刃也。绿灯亮了好几秒后，她才在后面车辆的拼命按喇叭中踩下油门：“好酷！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染的？”
但捏着矫揉造作十级的腔调说完这句话时，她真想给自己来一个大耳巴：千叶刃也在入狱前是完美的优等生，这发色肯定是天生的。自己的没话找话也太明显了。
“算是银灰吗？”
但千叶刃也并没有给她难堪。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问过他，是以他专门拎起了一缕垂在自己耳边的发丝，对着光看了一下，含糊不清地答道：“我想大概是天生的吧。”
说起来，名为‘银灰’的颜色与人类的头发并不是很适配。
比锋锐的银，乃至温淳的灰，所谓的银灰大概是夹在这两者间的一种杂色。仅仅是听上去，它就已让人感到斑驳不堪。
如果说这种银灰式的‘斑驳’在属于身形挺拔、气势深邃的成年男人时，或许会很契合的话，那么至少在理应意气风发、洒脱飞扬的少年时期，它是一种毫无疑问的灾难。
但，千叶刃也的话……
到底应该说‘他属于银灰色’，还是应该说‘银灰色属于他’好呢？
总之是差不多的意思：他仿佛正应该长着一头银灰色的、垂到颈边的碎发。
——机械。
除了‘斑驳’与‘芜杂’以外，为[银灰]所代表的，更缄默、更深刻、更冰冷的那一层意味。
像是在深秋之时被抛弃在枯草丛里，外壳于清晨时沉积满露水的钢制器械。即使有光闪烁其上，也不会留存任何温度。甚至在尝试触碰时，还未感到疼痛，便已被锋锐的刃边割伤。
[非人感]
这个不能说很糟、却也不能说很好的词后知后觉地浮现在堕花十的脑海里。
是掩饰得相当敷衍、甚至根本不加掩饰的‘非人之感’啊。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正是这样，所以无论是和什么样的人都能肆无忌惮地开玩笑的她，才会在面对千叶刃也这样一个区区小鬼时，反而很难说出那种玩笑话。
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本来其实只是想追问‘千叶刃也和渡边春太之间存在有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问题！
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堕花小姐：“等等，绝对不是仅仅‘认识’那么简单吧？刚刚还避开我说了会儿话来着。”
“是因为我看见了伊地知。”
千叶刃也答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调查我。如果被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话，可能会惊动‘六眼’，然后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很多。”
“那个、那个伊地知吗？”
堕花十浑身紧绷起来。
“还能有哪个伊地知啊。”
十分无情的千叶刃也：“会被在咒术界中提起的伊地知当然只有那个啦——就是大概五年前和‘六眼’同一批在东京咒高读书的‘那个伊地知’。”
“……为什么不和我说啊！”
堕花十脸色很差，下意识地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大。但很快，她差点当场爆炸的大脑突然想到：如果超速可能会再吃一个罚单。
一天吃三个罚单还是太过了！
节俭主义的堕花小姐冷静了下来。
而且，如果‘六眼’当时在的话，现在自己一定连骨灰都不剩了吧？后知后觉地，她反应过来：既然自己现在还活着，那么人称咒术界战力天花板的那位‘六眼’一定不在。
迄今为止，但凡是不幸遭遇了五条悟的诅咒师都没有活下来的先例。堕花十的战力对标咒术师的话是二级，虽然不能算特别特别弱，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猴子之间都大（虚弱微笑.jpg）
尽管身为诅咒师，堕花十已经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但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这种事情要早点和我说……”
“你看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堕花小姐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千叶刃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伊地知先生虽然在咒力方面不强大，但作为辅助监督却十分敏锐。当时我不能保证堕花小姐能自然地不露出任何破绽，所以就用了‘谎言’来解决问题。”
“……”
这倒是事实。堕花十对此无法反驳。但她很快想到什么，惊愕道：“但我当时都没有发现伊地知的存在！他的咒力弱小得几乎没有存在感，你怎么会比我还早发现他？”
为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千叶刃也沉默了一下。
“该不会是你们串通起来演一出戏给我看之类的吧？”
狐疑的堕花小姐：“比如现在那位六眼其实就跟在后面，目标是让我无知无觉地带着你们到盘星教，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之类的……”
她说着，还看了看后视镜。
（如果这时真的看到后视镜里出现五条悟的脸，然后对她打个招呼说‘hi’，堕花小姐可能会被活活吓得心脏骤停吧。但是幸运的是这种听上去就惨绝人寰的事情没有发生）
“……没那个必要。”
就这？就这？就这充其量只能被称为‘夏油杰和几个水货’的盘星教需要这么复杂的摧毁手法？
在新鲜出炉的少年诅咒师·前本年度犯罪新人（都说了没这个评选了！）眼中，上上下下比渔网还漏的盘星教至今资金链还没有断裂，简直可以送去冲击世界百大奇观。
——少说也能拿个保底奖项回来。
这样刻薄地想着，千叶刃也却不得不把这件事掰碎解释给满脸写着‘怀疑’的堕花小姐听：“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多此一举地和你解释，而是让你无知无觉地回去。”
“真的吗？我不信。”
但堕花小姐还是成功地凭借自己的智障脑回路略胜一筹：“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选择当诅咒师。”
“如果我和你一样大，两个阵营我一定选红色。”
她倒是惊鸿一瞥地记住了那个像素游戏里的阵营分割，看来的确对游戏是真爱：“正义的立场。光明的未来。同行的伙伴。甚至只要出卖我们，就立刻能得到不小的功绩。多好。”
……
“那些我都无所谓。”
千叶刃也认真地看着她。
他银灰色的碎发在额头上被用两个三角发夹对称地夹起来，上面印着淡蓝色的小花花，很明显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杰作’：
因为小女孩的手法不熟练，边下各自漏下来一根左右对称的细刘海。
然后他偏了一下头；那两根刘海也跟着犹犹豫豫地在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前别扭地晃了一下。
乍一看是有点好笑的。
吐出来的话也有点好笑。但联想到他身上挂着的那件[意外伤害罪]，又微妙地让人很难真正笑出来：“因为我个人的兴趣爱好是犯罪。”
……
“你咒杀了那个人。”
堕花十忽然明白了：“你本来就是诅咒师。”
“是吗？”
千叶刃也笑了笑。
不是咒杀啦——不过这点小小的差距，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结局都是死，过程不重要。
毕竟有趣的犯罪过程中总会存在一些‘意外’因素。它们并不叫人讨厌；虽然对那种按部就班地做出‘周密犯罪计划’的笨蛋们而言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能随机应变地犯罪本来就是犯罪者们需要锻炼的能力，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随机的应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