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外星云》云墨秋色

97、第 97 章

　　实验室掉下的瞬间，气囊打开。如同一个橘色巨大气球，稳稳的接住了掉落的三个人。

　　系统的红光渐渐暗了下来，它就好像一个报废的机器，苟延残喘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科学巅峰的人工智能最终也零件四飞，永远长眠于此。

　　林辞从那一片废墟中起身，灰尘遍布在他的脸上，身上也摔出了很多擦伤。

　　而何途在气囊打开的时候就回到了他未来的世界。白缘溪并没有被碎石淹没，而是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林辞拖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身体，将白缘溪抱在怀里，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此时天空早已全部掉落，幸运占据了一整个天空，在那片黑暗中缓缓转动。

　　白缘溪身上并没有多大的伤口，只是他刚刚偷看了顾泽运的记忆，精神上有些损伤，导致他动弹不得。

　　“……林辞。”他微小的声音响起 ，可在林辞耳里却无比清楚。

　　“我在。”林辞连忙回应。“你再等等，传送马上就开始了，再撑一会儿。”

　　白缘溪看着天上的美景，眼中逐渐暗淡，他不舍得抓住林辞的衣角。

　　“不管怎样，等我，就5年，别忘了我。”

　　林辞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心里瞬间也明白了，现在本就是顾泽云掌控身体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分离5年，甚至更久。

　　白缘溪见对方不语，手上的力度又用力了几分，他咬着苍白的嘴唇，紧张的期待着。

　　回乡的号角早已吹响，离别的预告悄然而临。

　　林辞终将和江余寒一样，爱上了一个特殊的人。

　　他的话自始至终都印在了林辞的脑海里。

　　“当你的爱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能伸手拥抱他。”

　　林辞抱紧了白缘溪，他从来都没有松手过，不仅现在不会，以后都不会。

　　“我向你发誓，如果你醒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那么一定是我死了。”

　　林辞坚定的语气让白缘溪十分的安心，他亲吻着手上的戒指，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说：“我希望我的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我是谁。”

　　轰然一声，地面开始颤动。这个世界开始崩塌，所有人都在恍惚中倒在了地上，他们头顶的星云开始爆炸，无数细闪的微光落在他们身上，既美丽又梦幻。

　　这里并不是他们向往的另一个世界，而是一个非现实的梦。

　　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去往天空之外，星云之下的另一个世界，那里给了所有人一次机会，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你相反的人生。

　　白缘溪转过头看林辞的侧脸，闭上了眼，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身边。

　　晚安，我的星云，我的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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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的法院之内，每一件东西都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林辞身穿警卫中心的制服，在法院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正如那个来自未来的人所说，他真的成为了警卫中心的内部人员。

　　秦浩一身正装，从那个代表正义的房间出来。

　　林辞一见，就立马冲了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急促的说：“怎么样？不会被判死刑吧？”

　　秦浩被他摇的头晕，连忙挣脱，说：林哥，听我一句劝，你好歹也38了吧？成熟一点，不要着急。”

　　林辞切了一声，靠在旁边的墙上，说：“别卖关子了，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用，我早把你丢出去了。”

　　“哎呀！咱俩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呀！”秦浩伸了伸懒腰，他在里面可是连续站了5个小时。“其实呢！顾泽云是被判了死刑，但是白缘溪无罪呀。”

　　林辞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秦浩知道他很着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法律是公正的，小溪哥救了我们这件事所有人可都在场，但不免会有几个无理取闹的。”

　　秦浩正说着，顾泽云双手戴铐，被一群警察给领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林辞，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无比闪亮。

　　林辞也在看着他，但不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很多人因他们而死，可自己却没有办法对这张脸发火。

　　待他走后，秦浩才接着说：“为了保护每一个人的利益，法律决定只要白缘溪的人格重新回来就能立刻获得自由，这也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次判决。”

　　林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秦律师，真是感谢呀！要付你多少钱？”

　　秦浩说：“咱俩谈什么钱呀？你帮我把余枫找到就行，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了。”他说的时候渐渐失落起来。

　　他们在各个地方找到了参与这场实验的精神病人，最后只剩下4个人在逃亡，分别是程倩，夏淑颖，江余寒和余枫。

　　法官了解真正情况后，得知余枫只是知晓此事，并没有着重参与，再加上他的贡献被判为无罪，可他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

　　那天他们就如同做了一场梦，真正睡了7个小时后才醒，有些人躺在大街上，有些人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而那些在非现实世界中逝去的人却永远的离开了。

　　据专家说，是因为脑电波电击导致的脑死亡，因为长期没有治疗就造成了生命流失，直至死亡。

　　当时，林辞和秦浩共同为安媛媛办了个葬礼，也履行承诺，将陈科毅和路泽息的尸体共同火化，散入大海。

　　安沁和林潇潇也将杜贤的后事安排好，并用他的名字注册了一个网站，来帮助一些流浪猫狗，很快杜贤这个爱心人士的名字就被大家流传开来。

　　从顾泽云入狱那一天开始，林辞每天都会去探望，他要做到等小溪醒来的第一眼就是自己。

　　“我想见江余寒，你把他给我找过来，我就自动将自己神经消除，让这具身体只留下白缘溪一个人。”顾泽云坐在冰冷的板凳，向对面的林辞提出要求。

　　林辞对这个要求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了，他每次来的时候顾泽云都会说。

　　“你以为我不想找到他吗？你就放心吧，找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把他带过来见你，我再跟你讲最后一遍，我们没把他枪毙，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

　　顾泽云突然将手握成一个拳头拍在了冰冷的铁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到了人格转换的时间，我还没有见到他的话，我就自杀，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白缘溪了。”

　　林辞眼神寒冷的看着他，也同样锤打在了桌子上。

　　“你敢！”

　　顾泽云咬牙切齿地说：“你猜我敢不敢。”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连空气都凝固下来。

　　顾泽云突然瘫倒在椅子上，对着门外的警察说：“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门外的警察开门进来，对着林辞说：“林警官，服刑人有权结束探监，请回吧。”

　　林辞脾气莫名暴躁起来，他此时真想把顾泽云的嘴巴给封起来，他就只是想静静的看白缘溪两眼，怎么就那么难？

　　他刚走出监狱，想要拿一根烟，但又看到了包装袋上的吸烟有害健康，就莫名想起了白缘溪的嘱咐，就随手将打火机一同扔进了旁边的有害垃圾箱里。

　　“安延，你到哪了？”林辞拨通了一个人的手机号。“这边有消息了。”

　　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声。

　　安延：“哦哦，林哥，你探监结束了呀？等等我，马上就到，下次我也去见见吧！”

　　林辞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三年过去了，安延算是唯一不变的人。

　　林辞坐在长椅上，在小区的公园等着他，一个背着背包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像他跑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什么消息？余枫找到了？”安延喘着气，十分着急的问他。

　　“是的，他好像就在这个城市里，在一家便利店里，收银员收到了他的转账，好像是因为算错了，钱多给了200，本想着还回去，就找了警察，一查才知道那是余枫的账号。”林辞说。

　　安延连忙追问：“哪个便利店？我去看看。”

　　林辞给他看了手机上的信息，说：“秦……不对，安延，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正在进一步追查，找不找得到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你换名字都换了两年了，还是不习惯。”

　　安延耸了耸肩，说：“林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跟我相处5年的同事都已经习惯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名字很好记，我跟我妈姓了，延是对昔日好友的怀念。”

　　“是是是，不过我可跟你说，余枫他有很严重的脸盲症，到时候你见到他可别跟他讲你叫安延，否则他肯定不认识。”林辞摇了摇头，因为脸盲症的存在，就算他们出现在屏幕中，就算屏幕中的他们被余枫看见，余枫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是谁。

　　余枫现在也可能以为自己被通缉，而躲得远远的不肯出来。

　　安延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肯定会比你们先找到他的，你能等小溪哥多久？”

　　“我能等一辈子。”林辞说。

　　“那我也找一辈子。”安延笑着说。

　　第2年的前一个晚上。

　　“到了明天就算是第5年了，白缘溪差不多也会出来。”顾泽云坐在牢房里，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杀，不仅仅是因为白缘溪是他的弟弟，更是因为江余寒

　　他要活到见到江余寒为止。

　　月光萧瑟，风在水面上却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何远洋看着眼前身穿黑衣的男人，笑着说：“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让你进去咯！”

　　江余寒看着监狱里面，一想到顾泽云还在等他，想都没想就将T63变异体的药剂给了何远洋。

　　“谢谢！”何远洋道谢一声，就将属于顾泽云的那间牢房打开。

　　江余寒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转头就进去了，但走的时候还是回头问了一句。

　　“你身为一个警察，干这种事真的好吗？”

　　何远洋把玩着手上的病毒药剂，说：“谁让我有一颗想报复世界的心呢？我真后悔我不是精神病，不然你的这场大规模犯罪也会有我的份。”

　　江余寒也懒得和他说话，跑进了那间牢房里。

　　顾泽云此时趴在桌子上，已经沉沉睡去，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温柔的让人心生怜悯。

　　他轻轻的摇了一下，缓缓的喊他的名字。

　　“泽云，让你久等了。”

　　顾泽云慢慢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等看清来者，不禁红了眼。

　　“余寒……你怎么才来？非得等我消失的前一个晚上才来吗？”

　　江余寒将他拉入怀，用手轻轻拍他微微颤抖的背，说：“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些年有些事情，非得拖到今天才能看你，事情已经全部办好了，可我已经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顾泽云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问：“你又想干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能不能有自己的人生，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现在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江余寒摸着他的头，说：“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我们注定没有办法一辈子。”

　　顾泽云不解地看着他，心中瞬间有些伤痛。

　　“也对，命运可不是仅仅只有一个爱字能解决的，不要紧，你去找个人共度一生吧！但是我希望你别忘了我。”

　　江余寒听见他的话，不由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你是傻子吗？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既然过不了一辈子，那我就去殉情，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咱们河外星云见。”

　　顾泽云也羞红了脸，静静的抱着他。

　　江余寒也抱住了他，轻声细语道：“据我所知，你也快消失了吧！不过没关系，就让我们结束这悲惨的一生，为重生欢呼。“

　　顾泽云小声的回答：“好！”

　　江余寒陪着顾泽云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天一亮，他就离开了这个牢房，来到了他们相遇的操场上，坐在那天的长椅上，服毒自尽，他到死想着都是那天聒噪无味的蝉鸣声和手拿课本的顾泽云。

　　或许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都是这造化弄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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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一大早，林辞又像往常一样去探监，此时白缘溪早早的起来，坐在了板凳上，眼神恍惚的发呆。

　　林辞叹了口气，虽然这样毫无意义，但他依然每天坚持着。

　　“顾泽云，咱先约法一章，别再跟我提什么江余寒被枪毙了，这样真的没意思，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他远远的说，声音回荡着整个监狱。

　　白缘溪一愣，他那双灰暗的眼睛瞬间有了光亮，他一眼望去，骄傲的笑着。

　　林辞的眼神和他对上，脚上的步伐突然停下，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他为了这一个眼神，忆了他许久。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形成了一道光柱，照亮了整个监狱，微风四起，尘埃在空中弥漫，树叶沙沙作响。

　　在他们眼里，彼此就是世界，在这一瞬间，所有事物都化为虚无，一眼万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