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情，半世缘》ly3--7

2、第 2 章

　　第二日，林瞻吩咐林坦带着许迟与以落到处转转，林莞随行。一路上许迟对以落呵护周到，眼光不愿离开她半寸，但以落对这过分的照顾却不怎么上心，眼神游离，面目淡漠，亦是不与林家兄妹多说一句话。
　　林坦将这些看在眼里，低头对林莞耳语道：“怕只是表哥一厢情愿而已。”林莞浅笑，也不答话，心中却默道，“不知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待人才如此疏离。”
　　一路的风景林坦和林莞都再熟悉不过，兴致自是不大，以落一直不冷不热，只有许迟一人兴奋不已，对什么都感兴趣，看什么都觉新奇，他自小在北方长大，看惯了冷峻挺拔的山峰，深邃高远的天空，对南方的呢喃燕语，小桥流水，虽说不是没见过，但始终是陌生多一些，这婉约流转的景致似乎抓紧了他的心。林莞心想表哥定也是个细致周到的男子，对她是个好事。
　　看到琢玉轩的牌子后，许迟一阵欢喜，像个孩子般一定要进去看看。林莞对这些不感兴趣，便留在外面，以落则说有些累，想在原地休息一会，林坦无奈的被许迟拉了进去。
　　阳光洒在旁边的湖面上，波光潋滟，风拂杨柳，轻柔无语。以落望着湖水，眼神游离，思绪似早已飘荡到不相干的地方，林莞见她如此出神，低头暗笑，想下马去那湖边走走，可她自小就不善骑马，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抬眼只看以落仰面微笑，她比常人要浅的褐色瞳仁中只留一袭青色身影。林莞坦然地将手交到她的手里，一股力量传了过来，轻松地自马上下来。站在以落面前还未言谢，对面的人便开口说道：“去湖边走走。”不似询问亦也不是商量，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而已。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点点头便随着她走向湖畔。
　　林莞静静的看着湖水，潋滟波光映衬得她神色更加安详，只听旁边的人问：“在想什么？”尴尬的摇头，“没想什么”，与旁人相处，林莞总是显得局促不安。以落见她如此，便笑着转头，似乎在专心欣赏这如画的风景，可眼中却又没有这山水的色彩。
　　“你又在想什么？”这次开口的是林莞。
　　“值此之时，若有所思，而无所思。”说完便看着林莞，目光若水，缓慢而轻盈，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笑容荡漾与这景致极为和谐。林坦随许迟回来后便看到她俩人畅笑的模样，心念，眉目如画大抵也只是如此了吧。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以落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落，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此时，林莞也呆坐于床上，回忆的碎片闪烁光亮。
　　当时，自己坚定的挡在她面前，眼神尖锐的看着那个凶狠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随你走便是，莫要为难她。”而后阴差阳错自己被林府收养，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若不是护她心切，今日自己这番光景便应悉数映射于她身上吧，人生的际遇实难掌控。

　　这几日许夫人带着许迟走访有生意往来的商户，林坦也被林父差遣着一起，生意上的事，他虽不喜接触但林家诺大的家业早晚都要交到他手上。林莞无事便坐于镜前，结发徐徐，神情清和，蓦然感到有束目光在看着自己，转过身只看到以落一袭白衣立于门口，林莞一失神，手中的发束散落，遮于眼前，尴尬的情绪瞬间蔓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足无措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那缕缕发丝拨开，而后安静幽深的眼睛显于面前，以落忽然浅笑，左边的嘴角稍稍高一些，林莞随着她的笑容也开怀起来，阳光细细碎碎的打在她们脸上，光影重叠，零乱如梦，斑斓若幻。
　　“姐还不愿与我相认吗？”林莞幽幽开口。
　　以落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想你认错人了吧。”说完她的手便离开那墨般浓郁的黑发，突然的空白感让她内心一阵失落。
　　“姐认为我会认错人吗？”林莞固执且坚定，有些不依不饶，她的镇定反而让以落失了风度，“我想我与你确实不相识。”说完便想离开，转身之际却被林莞的一只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准确地摸到了那道快被时间遗忘的伤疤，那道因为她才留下的伤疤，那道印于额前被碎发掩藏的伤疤。“我还记得它，你说我怎能将你忘了，我又怎能认错人。”林莞的语气中饱含委屈。以落却不管她的神情多么失落，依旧挡开了她的手，毅然决然的离开。

　　早上无事不知怎的就到了她的房间，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而后就遇到了刚才的事，烦躁的情绪开始蔓延，无论怎样以落都无法平静，自第一眼在林府见到林莞便认出了她，落落无尘，浅淡若水，样貌虽以变了七八分，但那股拘谨的神色依然掩藏在眼神的最深处。她的出现是自己这盘局中的意外，但自己并未打算改变原来的计划，怎样安排林莞是下一步的难题，而不与她相认则是最为便捷的方法，最后送她离开便是。

　　林莞失落冷清的坐在窗前，她不明白以落为何拒绝与她相认，那样的眼神明明已经透露出她的秘密，即使自己已说的这样清楚，她还是固执地不肯承认。也许她在怪自己吧，毕竟自己现在是这样的身份，分离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才得到现在的光景，这一切的一切又怎会是自己这样一个深宅之中的小姐所能体会的，定是受了很多的苦。
　　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定了是她，便决心坚持下去，看她能躲自己到几时。

　　许迟回来后便急忙来到以落的房间，“以落”声音中透露着兴奋，“今日在王老板家遇到郑子先生，我与他已多年不见，他说得到一柄上好的剑，邀我明日赏玩一番，我说带些朋友一同前去，他已应允。”以落听说有好剑可看，也是一阵高兴。
　　第二日一早，以落早早的等候在前厅，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她总是如此上心。看到林坦和林莞时她的眉毛皱了一下，现在的她还不知要怎样对待林莞。
　　林坦对她点头示意，微笑中有着生疏的尴尬。
　　许迟解释说：“带他们一起去看看，郑子先生看上眼的剑定是绝世利器，他二人虽不善武艺但看看也无妨。”以落点头表示默许。
　　许迟和林坦骑马在前面带路，以落和林莞在后面并肩齐行，谁都不愿主动开口，气氛甚是尴尬，认准了她不会先说话，林莞只好默默呼了口气说道：“以落小姐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昨日是林莞失礼了，以落小姐莫要见怪。”
　　听她这样一说，以落反而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心中奇怪难道她真以为认错人了，嘴上却道：“没事，认错人本就是寻常之事，你不要上心才是。”
　　“可能是我太过想念她了。”这句话她说的极轻，轻到几乎听不到，可还是在以落的心上重重地烙下了一笔，随即又是沉默，直到郑子先生的住处两人都没在说一句话。
　　看到郑子先生手中的剑时许迟和以落两人眼中皆是一亮，剑身闪耀的光泽异常明亮，通体颜色均匀，剑刃尖利细致，吹毛断发大抵也只是如此，许迟练完一套剑之后更是大加赞赏：“真是一把好剑！轻盈柔韧，只是......”，“只是什么？”郑子急急询问。“只是它应该更适合女子。”说完便一个抬手，将剑扔给以落。
　　白色的身影舞动起来，似武又似舞，旁人的目光皆被她吸引过来，人与剑融为一体，好似这把剑专门为她打造一般。林莞眼中亦是只剩下白色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停住身影后，以落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看着手中的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许迟内心一空，曾几何时这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展现过，不知为何如今愈来愈少。
　　以落将手中的剑递给郑子先生，眼神却依依不舍，郑子握住剑想往回收却发现以落并没有放开的打算，忽然发力硬生生的将剑夺了回来，随后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剑缓缓开口：“这把剑是我寻遍西域才得来的，它不似中原的剑中规中矩，自有一股灵气，得到它的那天我便知道我不是它的主人，随是不舍却也早已决定遇到合适的人便赠与他，可惜寻寻觅觅一直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时至刚才，看到姑娘与这把碧水剑融为一体，便知这把剑是属于姑娘。现在我就把它赠与姑娘你，还望姑娘收下。”说完便将剑递到以落跟前，目光平静且诚恳。
　　对于郑子的以外之举，以落吃惊不已，急忙往后推了一步，推辞道：“以落何德何能竟得先生如此厚爱，先生的心意我领了，此剑乃先生心爱之物，以落不能夺人所爱。再者，此等好剑，以落哪里配的上，先生还是为它寻个更好的主人吧。”又将剑退还给郑子。
　　“姑娘此言差矣，这世上之人何止千万，总会有更好的出现，若如姑娘所说找个什么更好的，那岂不是要等老夫死了也找不到。遇到并且切合便是最好的，好似情事一般，明知有更好的，可还是心甘情愿的低下头，低眉顺眼的跟着他。”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许迟一眼，许迟低头浅笑，不似成年男子一般。自己认定了以落便觉得她是最好的，其他女子再也入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