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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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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个支离破碎的心。一个凄苦零落的身。如此二人辗转半生,绝处相逢。
第一章
天桥下。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偶有三两人停下,抬头看向坐在天桥边上的女子,交头接耳几声,再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便各行各路。那桥上细瘦女子堪堪坐在天桥边缘上,两腿不经意的晃来荡去。黑色长发飘在背后,右手撑在身侧,左手食指中指夹着细细的烟,仰着头,随意的将烟圈吐向天空。忽然,女子站了起来。在细窄的天桥外缘缓慢的踱步,头依然仰望天空。好似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往车辆减慢,行人也不时停下来,三三两两的议论那是不是寻死的女人。此时人流高峰,天桥下已开始堵成长龙,炼狱坐在驾驶座上已经看她许久,拿烟的左手搭在吉普的车窗外,不时的跟随女子吞吐烟圈。直到那女子站起,他才把手中的烟递给副驾上的沈墨,推开车门,沈墨接过烟吸了下闲散的说:“看样子快堵完了....恩?炼,哪里去?”“借个火。”
看着炼狱的背影,沈墨回头擦汗,,,对后座的邢祭天说:“人家跳楼他去借火,好小子,,,真会挑时候泡妞”其实炼狱的古怪性格从来惹不来沈墨一丝差异,从小一起长大,早已习惯。一直闭目的邢祭天闻声睁开眼,茫然的盯着左前方,头向右偏了偏,似乎想去听到他看不到的,沈墨干笑:“都走远啦,阿嫂。”邢祭天轻笑:“看来那女子确是有倾城之貌,老四居然也有怜悯之心。”“哈,阿嫂,别吃醋,我看他就是去借个火...再没德的事,他又不是干不出来...不过....”邢祭天等了等,看沈默没有接下去说的意思,心下了然,也不追问转而质问“沈墨,你就这么嫉妒我和老四好么,再叫我...”“啊收到!”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祭天威胁完,祭天这个人虽然一向温和,却是害人于无形。“嗬我哪敢,你是温柔刀。今天就不叫了。爷也歇歇...”说着转回身瞟向天桥。
凌睨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丝毫未觉炼狱已然立于身后,凌睨扭头看向炼狱,微微皱眉,心下骇然,凭己之能竟然丝毫未觉此人到来,竟能近我如此,这是何人。。。炼狱看向凌睨波澜不惊的双眼,觉得一阵晕眩,恍然间竟甘愿就此掉入这深潭中去,,,微一迟疑,收到凌睨询问的目光,抬了抬左手指间的烟:“小美女,借个火。”清俊的目光不可逼视,刹那间凌睨亦恍了恍神,坐了下来,开口:“你也以为我要跳下去么。”炼狱目无表情地走近,抬起手腕,不顾凌睨的反应凑近她的头对火,凌睨也不避,交头为他对火,眼前刹那穿进了这若许年给邢司点烟的画面,邢司将烟雾吹到自己脸上,似真似幻。。。沈默望着远处交头对火的两个细长线条,天远地阔,宛如一道风烟颓圮的壁画,很多年后再提起,炼狱说还能嗅到那支烟的清凛。
对火时炼狱瞥到凌睨颈边一根极细长的银针穿耳,左耳...皱了皱眉,直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凌睨,转身离开,低沉声音从背后响起:“谢了,改天还你。”大步晃下了天桥。凌睨看着他的背影,扭回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隔了好一会,轻轻浅笑,原来他真的只是借火。
炼狱坐回车里,后面已经开始按喇叭了,炼狱丝毫不理,不再看向凌睨,发动了车子。沈墨探过头,邪邪地笑:“炼,怎么没把小美女救下来,我还等着看她以身相许呢。”炼狱无话。祭天侧头听了听,缓缓开口:“老四,你心率略偏,怎说?”炼狱仍旧面无表情,直视前方:“邢门的人我们最好少牵连...那丫头,一定和邢司有关系。”
到底,到底离开多远才能忘记你。
凌睨依然晃着两条长腿,吐着烟圈眼睛飘忽地看向远处。一个下午,脑子里浮浮沉沉的就只有那些无论走到哪里都丝毫不会幻灭的人和事。邢司忧郁的面孔,修长的手指,指尖银针翻飞,苏丹战场破尘而来的零碎画面...心口隐隐胀痛,凌睨抽出左耳银针,一下一下扎向左臂...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心里的撕扯,那里好似有十万女人刺耳尖叫,让人只想捂住耳朵,别无他法。
夜幕压下,华灯初上。凌睨不时向下掠过的目光扫到今晚等待许久的目标——金色保时捷。转瞬间凌睨已跃向天桥另一侧,左手吊着钢丝倏然落下。速度之快,竟在保时捷穿过天桥之前,厚底军靴轻轻落在车顶,速度、冲力掌握的刚刚好,车内毫无察觉。跃桥,降落,收丝,只是眨眼之间。穿漏油箱,凌睨抬眼,在穿过下一个天桥前站直身体,黑发迎风飞扬。
黑衣女子眼神冷漠飘忽远方,嘴角一撇心底期艾,邢司,我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八大社蒋策所乘金色保时捷昨夜中士街码头车爆,车上三人无一生还。炼狱将报纸揉成一团,看向邢祭天。邢祭天也望向炼狱,两人似在无声交流。旁边的沈墨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两人,邢祭天七岁失明,寸晖不见,那双眼睛却依然似有锋芒。炼狱本名练昱,八大社并派时父母双亡,其徒贺虻舍命担保救得练昱,被迫立誓不公开练的身世,知其身世者亦无一人敢言,此后八大只有炼狱,夹缝中求生存。两人幼时同入特种兵,风雨扶持17载。12年前苏丹战场结识沈墨,遂成生死之交,三人共约死生不负。沈墨同炼狱邢祭天来华入了特种兵空降兵部,地下的特种兵营军人都是自出生即入营受训,沈墨6岁年纪已是大龄,当时带队的贺虻看中了沈墨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觉得这个孩子颇为早熟又极有悟性,三人的配合又极好,他在这个圈子29年,深知能有一个契合的搭档已属不易,何况三人都可两两成对。便毫不迟疑的带回了沈墨。
沈墨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个人轻轻开口:“李放查毕,从油箱碎片的破裂纹度看,应该是细针三处穿漏油箱,手法利落,而配合车速...在中士街码头爆破...”“那人应该是早就算好了”邢祭天接口,“虽说八大的事应该一管,但是蒋策这个人不值得插手,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太复杂,不该深入。”炼狱低头,指间流光翻飞,常人无论怎样细眼都看不出炼狱手中的流光是何物,炼狱忽然一窒,精光刀片轻轻停在指尖——顶级特工通常不带显而易见是兵器的兵器,就似邢司的银针。
眼前突然浮现黑衣女子烟熏妆下的灵透眉眼,是她么。
此时,凌睨还沉在大床上熟睡。萨宾娜轻轻转动钥匙,拖着行李走了进来。萨宾娜五岁就跟着凌睨,12年前苏丹战场上凌睨救下她并认作姐姐,萨宾娜便用一生不离不弃回报。
谁也没想到12年前的苏丹战场成就了这若许人一世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