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养龙大计》阿禅大人

24、帝星新起

　　待宿朽回来已是半夜，且身带伤。胸前几道爪印深可见骨，盘旋着一团魔气。顾渺给他上完药，轻呼，想为他减少痛楚，却引得宿朽一阵颤栗，似是更疼了。

　　“他伤口有魔气，”灵素尝试为他驱逐魔气，却难为，“魔气不除，药力无用。”

　　赤珠侧头望向夙渊，夙渊知她之意，可在灵素面前，他不得施法，若是被发现……他微不可查地蹙额，一阵莫名烦闷。

　　“神君，你会吗？”赤珠见夙渊迟迟未应，还是问了。

　　“……魔气只有魔族可解，神君哪会！”宿朽咬着牙，压抑着痛楚，眸色也不停转化，似有走火入魔之向。

　　灵素突然站起：“琉珠或有办法。”

　　当下务必要找到琉珠，一方面她怕琉珠打不过妖邪，另一方面这里也只有琉珠才有几分救面前小妖的可能。

　　“……你们口中的琉珠可是手持大锤?”宿朽回想方才救他之人，不由发问。

　　“你……你到底是谁？”紫狐妖欲偷袭琉珠，下一瞬却飞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前面清冷的女子，害怕之余略有困惑，偏又嘴硬，“国师不会放过你的，你……”

　　“聒噪！为祸人间，自有天诛。”

　　赤珠等人找到琉珠时，只听她声音落后，紫狐妖便化成烟土消散空中。

　　“琉珠！”灵素等不及跑上前，左看右看，“你可有受伤？”

　　琉珠摇头：“区区小妖罢了，只是那大的跑了。”
　　“国师？”

　　琉珠望向手上的北斗流星锤，笑了：“拂羽送我的兵器倒是称手。”

　　说罢，便看到了赤珠，眼里皆是不同意：“赤珠？此地危险，你二人不该下来。”

　　“我只是担心你，”灵素故作无意将赤珠挤在了身后，“不要在这儿说了，先回客栈吧。”

　　“对，回去再说。”

　　“那国师是只鼠妖，抢了国师的身子，占体为己所用，打杀了不少修仙之士。”琉珠替宿朽去了魔气，喝了杯灵素泡的茶，才细细说来。

　　她早时已查探过，且发现赵家那个小姐亦不是人，当真是可惜了探花郎，生生被蛊惑，被拆散。

　　赤珠想起万娘子，不禁鼻酸，闷声叹道：“也可惜了万娘子，照她命数，不该委身于一个赌徒……”

　　世间女子视贞洁宝贵，万娘子早就歇了再嫁之心，只愿与小九儿好好过活，其他心思她都放下了。

　　连探花郎，她也放下了。

　　“何尝不是对女子的枷锁？”灵素气得灌了好几杯茶，即使她不喜人间吃食，“照我看，探花郎才配不得万娘子。”

　　她轻哼一声，看顾了四周，未看到夙渊人影，奇怪问道：“那位神君怎不见了？”

　　赤珠啊的一声，目光所至之处确未有夙渊，她的心忽而沉重，又难免担忧。

　　“是哪位神君下了凡？”

　　赤珠自是认错，小声解释道：“是不知名的小神君，我对人间好奇，才央着他带我来瞧瞧……”

　　她的声音越发小去，最后竟听不得说了什么，沉默几瞬后又大了起来，似是已为自己加油打气，央求道：“琉珠，你莫罚他，是我的错，要罚你便罚我吧。”

　　无故出天宫，本就该受罚。

　　灵素听完后也急了，顺着求道：“我也是偷溜来的，琉珠……”

　　琉珠紧皱着眉，似有怒气：“现今不太平，你二人不可随心所欲，此次我便算了，再有下次我定要同上神讲，将你二人禁足。”

　　她方才就想到了，赤珠与灵素的神力不强，平时又不用功，根本不会被下派，定然是自己寻了门道，才能出了天门。

　　“琉珠，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好神！”

　　“用得着你拍马屁？”灵素挤过赤珠，站在琉珠旁，“你离琉珠远些。”

　　赤珠转过头看向里屋，顾渺还在陪着宿朽，窸窸窣窣的不知再说什么，但见琉珠自若的模样，她安心了不少，想来宿朽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那女子是个修仙的，怎与鸟妖如此靠近？”琉珠不懂。

　　人界修仙者，对妖向来是不手软，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才是，可那女子眼里的情意炙热，还是对着一只妖，真是奇怪，这样也可以的吗？

　　琉珠疑惑不已。

　　“哎呀琉珠，”灵素拉起她的手，“感情一事，怎能掰扯清楚，感情是最不讲道理的了。”

　　不然，耀胤神君也不会被关在思过崖日日受雷刑了。

　　“鼠妖受了伤，近日不会出面，明日我去见人皇，先将修仙者救出，”琉珠吩咐道，“你们去探花郎那儿布置九星阵法，莫轻举妄动，待我来收了夺赵小姐之身的恶妖。”

　　赤珠与灵素异口同声答应。

　　翌日还未天亮，琉珠便去了宫里，人皇已经病重，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见到神女后竟有力气起了身，似是回光返照。

　　“可是天要降罪与我？”

　　琉珠淡笑：“天不会降罪人皇。”

　　她解释了来意，当人皇听闻陪伴多年的国师已非国师时，面色煞青。

　　“竟然是妖吗？”人皇喃喃自问，不可置信。

　　那这些年，他所听的天命皆错吗？那他所做的事情也都错了吗？

　　为何妖要乱他之国？

　　人皇突然心下一紧，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他在乱我之国，害我子民！”

　　而他自己在这场计划里亦成了一个罪人，便是死也不可饶恕。

　　“人皇。”见他似入幻魇，琉珠出了声。

　　淡然的声音，在此刻却如救命良药，将他拉了回来，人皇自嘲笑了，起身鞠躬问道：“神女，可有补救之法？”

　　“帝星新起，只有新帝星立于皇城，才可保天下平安。”

　　人皇似落下心中大石：“新帝在何处？”

　　“将军，皇城出事了。”一将士垂着头恭敬地将收到的信纸呈上。

　　为首的男人骑于马上，接过信纸扫了一眼，下一瞬便夹紧了马肚，面色沉重，催促道：“尽快入城。”

　　那将士抬起头，一副小童模样，赫然就是燕侣。

　　他望着远去的男人，略带骄傲：“不愧是我燕家人。”

　　赤珠虽神力不济，可胜在法宝多，法阵最重要的就是位置，若有一出错，便成不了事。为确保万无一失，一次即成，她就拿出了粟裕罗盘。

　　灵素瞪大可眸：“你怎会有此物？”

　　赤珠抬起下巴：“自是神君送我的。”

　　想起夙渊，她又忧虑起来，神君好生奇怪，总独来独往，去做什么也总是不告诉她。

　　他不知道自己会担心吗？

　　可转念一想，赤珠又觉自己奇怪，她与神君虽称得上是朋友，但人家的确也没必要事事都告知于她。

　　哎，她与神君似乎隔着一层不可言说的屏障，两者间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赤珠这般想着就出了神。

　　“赤珠！”怕引妖察觉，灵素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压着嗓子，“赤珠，你别发愣呀！”

　　她虽嫉妒赤珠好运，总得宝物，但眼下紧急，这些都不足什么，她总得要琉珠无后顾之忧才是。

　　见赤珠仍在发愣，她压着怒气轻声过来，她二人设阵法，不可让旁人察觉，所以无法使用法术，只能亲力亲为。

　　“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赤珠忽然抬起头就看见凑近自己的大脸，冷不丁想叫，幸而灵素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

　　“莫拖后腿！”灵素冷哼。

　　赤珠这才弄起粟裕罗盘来，在周围分别找了九个点，放置了琉珠予她们的弹丸。

　　这一切刚好，门口就有了声音，是探花郎归家。

　　“大人回来了，”管事的笑脸相迎，“夫人正备好了饭菜等着大人。”

　　探花郎与万娘子同岁，瞧着比万娘子年轻了许多，也是，一个春风得意，佳人在怀，一个受尽苦楚，风霜袭人，哪能一样呢。

　　可这是万娘子的探花郎，不该是赵家小姐的，不对，应当说，不是妖的。

　　赵家小姐亦是可怜人。

　　屋内，桌上布满佳肴，一妇人正端庄坐在凳上，见着来人，立刻起身道：“夫君。”

　　探花郎牵过她手，一同坐下，看着面前的菜肴，道：“夫人辛苦了。”

　　赵欢欢微微一笑：“我这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哪像夫君日日在外忙，才是辛苦。”

　　良久，探花郎放下筷子，似有事要与她说，但迟迟未语，似是纠结。

　　“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探花郎这才解释道：“非也，是主簿大人有意将我外派至东临。”

　　“那是好事，夫君在担忧我吗？”

　　“这一去至少三年，东临不是皇城，我怕你不习惯，况且，你身子也不大好，岳父也不安心。”

　　“我与你成婚后已许久未犯过病了，我只要和夫君在一起。”她温婉一笑。

　　二人一番倾诉，便相拥一起，可莫名却起了风，夫人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推探花郎出去。

　　“夫君，我突然不舒服，你帮我请个大夫来吧。”

　　“九星阵已成，这下看她怎么逃？”灵素拍着手，“占人身本就是大忌，她犯忌而上，命得有多厚？”

　　赤珠坐在一旁，连连点头，又左顾右盼：“琉珠怎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