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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预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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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山第五层,反教,黑蔗崖。江湖上的大反派东方求败及其狗腿子四大恶贼的老巢,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角色取景地,一如既往地戒备森严,阴风瑟瑟,鬼气森森,端的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哇!!老大!老大老大老大!呜哇啊啊——”
然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贼眉鼠眼如同被胖虎脱了裤子(?)按在地上狠狠打了屁股的大雄般悲惨凄厉的哭声,完全打破了黑蔗崖高贵冷艳的人设。天下无贼手一抖,没控制好力气撸断了扇子上的一根鹅毛,嘴角挑起的高深莫测的弧度不由自主得抖了三抖。这不一会儿的功夫,贼眉鼠眼就已踏着哭声绝尘而来,不顾满眼满手鼻涕眼泪就往天下无贼身上一扑——
“老——大——”
然后被矮甘蔗一扇子扇了出去。
“诶呀妈呀!”
“四弟,堂堂反教东方教主座下四当家,居然当众哭哭嚷嚷,搂搂抱抱——”天下无贼扇子一扫:
“成何体统!”
“呜呜……老大……”贼眉鼠眼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掸掸灰,再委委屈屈地凑过来:
“人家这不是有话想说嘛……”
“哦?话?”
天下无贼狠狠哼了一声,把两侧偷笑的乱臣贼子和认贼作父吓得正襟危站:
“被三个还没从果冻武术学院毕业的未成年小屁孩打得天女散花,还好意思回来跟我说话?!”
听得天下无贼如此说,贼眉鼠眼顿时跳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再次扑向矮甘蔗——
“我委屈啊!!这不怪我啊!!老大!老大,我们原先,大大地小看了这三个疯清扬的徒弟啊!”贼眉鼠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扒着天下无贼的大腿:
“你只知道他们是三个小屁孩,却不知道他们是多——么可怕的三个小屁孩啊!陆小果,火铳之神,射程、力度、准头——说他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绝不过分!更可怕的是菠萝吹雪,他的赤霄剑萧伤肃杀,破风刃锋利无比,加上那疾如闪电快如风的速度,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趁虚而入,直至坠入地狱。而地狱——”
贼眉鼠眼眼泪汪汪地打了个寒战:
“地狱,就是橙留香!防御之时,无锐能毁,攻击之时,无坚不摧。一式天外飞仙,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当真……遇谁谁后悔啊!!”
“什么?!”认贼作父大惊道,“你是说——天外飞仙?那一招……那一招从天而降、无人能敌的,天外飞仙?!”
“是啊是啊三哥!”贼眉鼠眼泪眼婆娑地点头如小鸡啄米,“就是那一招天外飞仙!我亲眼所见,真的太可怕了……”
“冷静,冷静——三弟四弟,你们给我有点出息。”乱臣贼子冷冷说道:“就算是天外飞仙又如何,还能一剑就废了你不成?传说都是吹出来,我就不信这所谓的天外飞仙能厉害到哪儿去——”
“诶,二弟此言差矣。”天下无贼摇着扇子悠悠道:“天外飞仙之名,在江湖上传了将近两百年,若当年叶孤城之一剑没有惊世之威,这种失传已久的剑招怎会在今日仍有如此盛名。然而天外飞仙的可怕不假,果宝三剑客却远不足惧,无需担心。”
“啊?为什么啊大哥?”贼眉鼠眼瞪大眼睛,“那橙留香,可都练成了天外飞仙了——”
“呵,笑话。他若当真神功大成,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在?”天下无贼恨铁不成钢地睨着自家小弟:
“就凭四弟你还能如此活蹦乱跳吵闹不休,我就敢断言,橙留香绝对还没有真正练成,天外飞仙!”
“……真……真的吗?”认贼作父和贼眉鼠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天下无贼似是终于耐心耗尽,只摇扇不语,把个贼眉鼠眼和认贼作父摇得更加恐慌起来,两口共计七十二颗好牙咯咯哒哒上上下下地捉对儿厮打,几乎合奏出一种葬礼进行曲的旋律——
“够了!真是太丢人了!”梳着紫红色半长发的消瘦疤脸男人恨恨地一脚把两人踹开,回身向天下无贼拱手道:
“大哥,我乱臣贼子愿主动请缨,誓将这三个毛孩子的首级剁碎喂狗、一雪幼弟不肖战败之耻,再献那三把神剑于教主和大哥的案前!只要给我三天——”
“不急,不急。”天下无贼悠然负手:“割鸡焉用牛刀?二弟,堂堂四大恶贼二当家的架子,你还是要好好地端起来。无需劳动你出马,这一次,我们依旧照常按山场镇守顺序调度即可。我相信,只消让三弟略施手段,就必能让那三剑客——哦,教主是说让把他们叫做‘果宝特攻’是吧?——那就,必能让那三个果宝特攻,暴死于我七界山第二层的山门之前……”
矮小的独眼蓝发人撩了撩唯一的那只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四人中身量最高的甘蔗青年:
“没问题吧,三弟?”
认贼作父的冷汗,瞬间洇湿了后背重重的衣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立刻回应,干哑难听得像沙漠里晒裂了的粪球:
“……是,大哥。”
会后,认贼作父以一种相当猥琐的姿态,从后院门墙边的狗洞里偷偷地拜访进乱臣贼子的宅邸。刚灰头土脸地把自己瘦竹竿也似的躯干从狗洞中拔出,还没来得及出一口气,他就感到一阵可怖的阴影,缓之又缓地把头顶珍贵的阳光一点不剩地全遮住了。堂堂的七界山三当家,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海鲨王,此刻心头只好像悬了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咣咣作响。他战战兢兢地,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乱臣贼子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
“呜哇————!!!二哥哇!救命哇————————”
“算我,求你了,三弟。”
紫发男人的白眼珠已经翻到了南半球:
“给我,安静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因为噪音污染伤害七色彩莲而成为水果江湖的公敌,也享受享受果宝特攻的待遇了吗?”
“那,那,”认贼作父抽抽搭搭我见犹yue:“那也比被水果世界的公敌果宝特攻一剑抽死要强啊——二哥!我的好二哥——救命哇!!你不能见死不救哇!我不想死哇!我不想死——”
“谁要你死了?”乱臣贼子冷笑,“瞧你这点儿比四弟的智商都可怜的胆量,不过就是从三个毛孩子手里守个山门而已——谁又说你会死了?”
“这个,他,他不是毛孩子不毛孩子的问题,他是很特别的那种——”认贼作父泪眼婆娑:
“那可是,天外飞仙啊!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从剑仙叶孤城的这一招下,活下来哇二哥——!!”
“我呸。”乱臣贼子极尽轻蔑地啐了一口,“天外飞仙又如何?要是果真没人能从这招下活得下来,那这飞仙之名又是怎么在江湖上传开去的、他叶孤城最后又是怎么死的?剑仙剑仙,其实不也就是个凡人吗!你看四弟,实打实地吃死了这么一招——不是照样活得活蹦乱跳的吗?”
“四弟他没有哇!”认贼作父涕泗滂沱:
“四弟他跟我说了,他一看见那招发出来,就知道自己但凡吃实在了、小命铁定就要不保,于是赶紧趁那圣道剑主读条蓄力的时候,使出平生吃奶的劲头抓住时机促成质变,挖了个坑土遁遁走了——他亲口告诉我说,那是他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哇!!二哥,我的好二哥,我哪会什么土遁术啊二哥,我又不像四弟,我会死的啊二哥!二哥呜啊啊啊啊啊啊——”
“喔,原来,是四弟说你会死啊。”乱臣贼子从鼻腔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嗤:“好了好了,哥哥知道了,回头替你教训这没大没小的小东西。这么说,你还真被四弟那危言耸听的胡言乱语,给吓得够呛喽?”
认贼作父点头如捣蒜。
“吓得够呛之后,又跑到我这里来,跟我大倒这么半天的苦水,把情绪渲染烘托得这么到位——是想从我这做哥哥的身上,割几斤几两的肉啊?”
“诶嘿嘿嘿,不能不能,岂敢岂敢,”
认贼作父苍蝇搓手,满脸待宰猪羊也似的鼻涕眼泪登时跟被AI换脸了似的,一键切换成一种极具精神污染力的荡漾(?)的傻笑:
“小弟,也不过是想从二哥的锦囊乾坤袋里,略微地讨上那么一两件能拿来压箱底保命的法宝——”
“——陆小果!!!”
神将剑主砉然一惊,心头狂跳,下一秒已如同久潜于深海的蛙人一头浮出水面般,猛地睁开了眼睛:菠萝吹雪正在他跟前拍他脑壳。一张靥上病容尚未去尽的大脸凑得极近,破锣嗓子拉拉扯扯的,叫人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耳朵: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给人‘护法’的!说是看护我和橙留香服药袪毒,没一转眼的功夫,您老人家就睡得比谁都踏实,搁地上翻来滚去的不说,还死活也叫不醒!别睡了,你——”
“——菠萝吹雪。”
陆小果打断他,吸气,再吸气。那张从来与世无争的脸上,竟少有地带上了几分实在的恼意:
“实不相瞒,菠萝吹雪,我后悔了。我刚刚才发现,你呢,还是出不了声的样子,更招人喜欢些。”
菠萝吹雪:“哈???”
他下意识地想窜火,不到半次呼吸的时间里心念刷刷转了好几次弯——便也立刻意识到,这位向来迟钝呆憨得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师弟难得一见的愠怒,有点不寻常。
“……怎么了?”他问,“你刚才睡的觉……有什么说法吗?”
“我不知道。”陆小果叹气,“但我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包含了重要情报的梦——”
菠萝吹雪:“……你啥?”
“我做了一个包含着重要情报的梦。”陆小果重复道,“梦里,四大恶贼正在开会。贼眉鼠眼从狗洞里逃回了七界山,抱着一个小矮人的大腿,哭着夸我是火铳之神——”
菠萝吹雪:“……”
“一改此前对我射程、力度和准头的污蔑,承认我大陆诗人陆小果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就如探囊取物般易如反掌——哎呀!”
“我看你是挺像还在那儿做白日梦呢!”菠萝吹雪收回锤他脑壳的手,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赶紧醒醒吧!你以为我真是没事闲的,才把你这颗长草的脑袋当木鱼敲着玩的吗?赶紧过来,我现在没办法太精细地运功,你帮我检查下橙留香眼睛的恢复情况——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当然不止夸我这一部分内容啦!”陆小果揉着脑壳气恼道:“还有很多呢!贼眉鼠眼通风报信之后,那个小矮人——好像是四大恶贼中的老大——命令他们的老三认贼作父去把守七界山第二层的山门,而认贼作父似乎非常非常害怕橙留香的天外飞仙……”
“他怕得有理。”菠萝吹雪一乐:“那可是天外飞仙!谁能不怕?谁敢不怕?练成了这一招,只要橙留香想,没有任何人能活过他的剑下。谁要是胆敢不怕,那才是真的脑子有病呢!”
“这个脑子有病的就是乱臣贼子,”陆小果紧接道:“他对认贼作父的恐惧表现得非常不屑一顾……”
“什么?!”菠萝吹雪的眼角高高地吊了起来:“他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敢?他也配??”
“乱臣贼子,是四大恶贼中的老二——他似乎就像葫芦小金刚里的那个青蛇夫人一样,收藏有很多厉害的法宝。认贼作父爬到乱臣贼子家,想从他手里讨一两件来,专门对付橙留香用……”
“哦?”菠萝吹雪扽住陆小果衣服的后领子开始把他回拖,嘴里不置可否:“那么,他都从他的青蛇夫人——不是,都从乱臣贼子手里,要到了点什么法宝啊?”
“这就是你吵醒我的时候了!”被他二师兄拽得肚皮朝天的陆小果愤怒地对着青空施展出一套王八拳:
“本来我可以看到的!就在我马上就要知道认贼作父到底从乱臣贼子的手里讨到了什么阴险肮脏的歹毒武器的时候——你把我吵醒了!”
“唉,陆小果,”赤霄剑主用一种护理人员对待神志不清的阿兹海默症患者的语气很宽容地说:“我非常理解你对于橙留香安危的关心则乱——既然如此,何不从你沉酣的香梦中暂且抽出一会儿身来,睁开眼睛亲眼看看呢?肯定比你在梦里看四大恶贼演舞台剧,要有效率多了不是?”
“你不相信我!”陆小果伤心欲绝:“菠萝吹雪,枉我陆小果把你当成是最好的兄弟、之一!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啦,我用我的生命相信你。”菠萝吹雪敷衍道:“正因为我足够相信你,所以才知道,自己绝对不该在这种时候相信你!一个所谓的预知梦,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出现的居然全都是已知的情报?要是这也配叫预知梦,那人人都是预言家了——橙留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跟刚才差不多,基本不疼了。”橙留香说,“看东西有时还是有点重影,光线过强或过弱的时候,对颜色的敏感都会有所降低……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恢复到这种地步,已经很超乎我意料之外了。你们刚刚嘀嘀咕咕的,背着我说什么聊斋呢?”
“哎呀,眼睛坏了,连带着听力也下降了吗?”菠萝吹雪一哂:“陆小果呀,对你牵肠挂肚的,连在梦里都净想着怎么提防你被四大恶贼迫害呢!是不是呀陆小果?”
“哼!”陆小果悻悻地从二师兄爪下挣出身来,赏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菠萝吹雪,我劝你还是少说话,这嗓子寒碜得跟刚阉完的公鸭一样,想消灭四大恶贼,说不定只要按着他们的脑袋听你唱个小曲儿就行了,是不是呀菠萝吹雪?”
菠萝吹雪:“喂!”
陆小果不理他控诉的眼神,溜溜地过来看橙留香。圣道剑主盘膝趺坐在一块背阴的青石上,借着周边山峦的阴影挡着阳光,脸上依旧没几分血色。陆小果凑近来检查他的眼睛,看到那青翠瞳仁周围的眼白上还有不少血丝,略显浑浊,可橙留香的瞳孔确实已经可以随着光照强度的变化而扩大缩小,眼神也会追着自己的动作移动,说明基础的视物能力的确得到了有效的恢复。他伸出双手,用食中二指抵上橙留香两侧的太阳穴,小心地运起真气,顺着眼部经络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结果也尚算理想——起码,应该是不至于彻底瞎掉了。
他收回手,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
“已经很好了,谁叫我自己不小心呢。”橙留香倒是一如既往地很看得开,“说来也还真叫人没想到,原来这小果叮并不是在忽悠我们啊……连他说的这味草药名,居然都是真的,胜红蓟——”
“这可不代表我们跟他之间就没什么账目要清算了,”菠萝吹雪怀抱赤霄剑,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冷笑:“要不是因为先被他诱骗以至中毒,健健康康的,谁又需要他没事找事开出来的海上方!话里话外也净是哑迷,也不知道是故意希望人解不开,还是成心要人死!如果不是陆小果的运气好——”
“可你不能否认,”橙留香说,“这草药确实有世间凡药所不具备的起效……我们,也确实在这个他引我们来的地方,开出莲珠来了。”
陆小果:“……”
陆小果:“等等?什么?莲珠??什么莲珠???”
他2G的网速似乎已经完全无法跟上师兄们无线覆盖的5G畅游,因为橙留香打开一直放在膝盖上虚虚握着的右拳,里面赫然躺着一粒浑圆如珠、莲子大小的蓝盈盈的宝石。菠萝吹雪耸了耸肩:“不然我干什么一定要把你叫醒了来看呢。”
“这……”陆小果几乎失语,“这是从哪儿来的?”
“你砍那颗草药,拔出萝卜带出泥,”菠萝吹雪说,“我俩把草药二一添作五,撸到根儿的时候,它就自己掉出来了。我正要招呼你来看,结果回头一瞧,您老人家居然已经跟那儿呼呼大睡上了!当时药刚服下、毒性未除,我说不出话,橙留香又完全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陆小果盯着那颗宝珠,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蓝色的,那么、那么蓝。海女采出的骊珠,天神落下的泪水,一千只翠鸟的羽毛,琉璃珐琅彩……甜蜜的睡眠。蓝水远从千涧落,玉山高并两峰寒。湿润、咸腥、强大、微寒的气味,略显混浊的清澈、杂糅着磅礴的轻盈……
真是,什么都比不上呐。
“我和菠萝吹雪一致认为,如果这东西真的是所谓的圣莲珠,那它就应该是你的那颗。”圣道剑主轻快地说,“不过,我们还没太搞懂究竟应该怎么……呃,像贼眉鼠眼说的那样,‘融合’它。所以,我目前的想法是,我们三个赶紧动身回七界山脚去,找那小果叮把莲珠的用法问个清楚明白……”
“现在就去吗?”陆小果终于能把自己的眼神从那颗珠子撕下来,盯着橙留香问。菠萝吹雪忙不迭点头:
“我也想说!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中毒程度比你轻,这半天的功夫,只恢复到勉强能运功,召唤个战甲恨不得就得要半条小命,你哪来的那么多使不完的劲?再多歇歇能死啊!”
“可是……”橙留香挠头:“时久则生变,现在咱们两个约等于俩半残,遇事没有战斗力,如果遇到像四大恶贼那样来的强大战力来抢莲珠什么的……很容易出意外嘛。嫦娥奔月,不就是因为后羿把仙丹砸手里太久了吗。常看动画片的朋友都知道,主角团身上的事故,往往都是因为他们做出‘等等再说’‘先别着急’这样的决定才发生的……”
“呃……”菠萝吹雪狂汗,“你倒是难得会用脑子一次啊,可是……”
“不用可是。”陆小果说,“你说得对,你说得也对,而我,有综合两种考量的最佳方法。”
他从橙留香的手中抓过那颗莲珠,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像吃炒豆似的咕噜一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