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何处》林中雪

6、直接指向婚姻的恋爱

　　事情似乎就这么决定了。那天从海底世界出来，两人已是手牵手。说不出是谁主动，是在看海豚表演的时候，大笑着的两个人鼓掌的手碰到了一起，开始只是一小片肌肤的接触，但似乎只过了一秒钟，两只手就牵在了一起。那么自然，那么默契，什么试探啊犹豫啊都省了，就这样，牵起的手一直没放开过。
　　晓竹的心怦怦跳，仿佛坐在一个叫喜悦的大泡泡里，飞啊飞的升到了空中。她不是毫无经验，当初与汪宇翔也曾手牵手在校园漫步。然而感觉不同，真的不同。到底不同在哪儿她也说不清，但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次才是真的碰到了自己想爱的人。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她相信是这样。因为她感觉到，她找到了那个人，那个自己寻寻觅觅很久，也等待了很久的人。

　　那天，海松送晓竹回家，两人在楼下告别。临行前海松问：“明天我还来找你行吗？”晓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点点头。海松看着晓竹上楼，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心里是沉甸甸的喜悦。今天过得很愉快，这种愉快在安慧离开后已是久违了。此刻他能够回答之前他问自己的问题：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一段全新的感情，并且，要与她结婚。
　　是的，结婚。这个词原本只是一闪念掠过他的脑海，却立刻生了根。他是个务实的人，不想谈什么不切实际的恋爱，对他来说恋爱就直接指向婚姻。与安慧恋爱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把她当作自己未来的妻子。现在遇到晓竹，他也是把她当作结婚对象来考虑的。只是现在和年轻时候不同，如今他知道结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有房子，得有钱。而这些他都没有，怎么结婚呢？想到此，不由得踌躇起来。

　　晓竹回到家，连鞋都没换就往屋里跑，何妈妈奇怪地说：“哎你这孩子干什么啊？今天出去玩的怎么样啊？”晓竹来不及理会，冲到阳台，只来得及看到海松离去的背影。她吁出一口气，靠在阳台的墙上，缓缓低下身去。恍恍惚惚想起张爱玲那句著名的话：遇见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自己，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秦西说得没错，海底世界果然是个有魔力的地方。不自觉地，她脸上泛起了微笑。
　　晓竹没注意到的是，何妈妈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女儿已经完完全全地坠入情网了。
　　再强的女人，遇到了爱情都会化作绕指柔。爱情永远是女人的命门和死穴，尤其像晓竹这样单纯又一直对爱情抱有梦想的女孩子，爱情往往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了。她会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的心，谁也不能保证这颗心交出去之后会被视作珍宝还是弃若敝屐，因为人心人情是世上最捉摸不定的东西。动情之后，是悲还是喜，真的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后来的几天，晓竹和海松天天见面，两人的足迹遍布石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都是去过的地方，但跟谁一起去真的不一样。每天回到家，两人还要打上十来分钟的电话，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讲。海松知识面丰富，思维清晰缜密，晓竹觉得自己从他那里能学到不少东西。海松呢，天天在机关里泡着，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还要用心揣摩领导的意图，总是觉得脑累心累。而和晓竹聊天，不用思考太多东西，想什么说什么，轻松又惬意。两人在一起都觉得很开心，几乎是一分开就开始盼着见面。感情就在这国庆长假中突飞猛进了。
　　长假最后一天，海松邀请晓竹去石城情侣经典约会场所之一——55层高楼上的璇宫餐厅。晓竹有点惊讶，她没想到海松还有这么有情调的一面。出门前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略施粉黛，长发放下来，卷成波浪，十分俏皮。挑了一件大红无袖长裙，更衬得皮肤雪白，身材玲珑有致。海松看到她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原本只是清秀的晓竹，今天看起来可称得上是美丽了。他突然有点自惭形秽：自己何德何能，这么美好的女孩儿，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妻子吗？

　　晓竹微笑着走向海松，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海松今天穿着白衬衫，卡其色休闲裤，这么简单的衣服却被他穿得很帅气。这才是真功夫呀，晓竹心满意足地想。晓竹家离璇宫不远，两人散步过去。街上人很多，但相爱的人眼里只能看到对方，两个人就构成了全世界。
　　到了璇宫，入座，点餐。晓竹透过窗玻璃向外看去，石城已是华灯初上，美景尽收眼底。她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正对上海松凝望她的目光。
　　“看什么呢？”晓竹笑。“看你啊。晓竹，你真美。”海松由衷地说。晓竹很高兴，但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菜上来了，晓竹看到自己喜欢的黑椒菲力牛排满心欢喜，立即开动。海松的煲仔饭也来了，他却没急着吃。今天来这里，吃饭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是想和晓竹好好谈谈的，谈谈他们的未来——如果真的有未来的话。

　　晓竹看海松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放下了刀叉：“海松，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是的。晓竹，我想问你，这几天相处下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海松也开门见山了。
　　晓竹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问自己。想了一下，她决定实话实说：“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但我觉得你很不错，要不我也不会愿意和你见这么多次面了。”
　　“是吗？呵呵，那你现在是怎么定位我们的关系呢？”
　　“啊？”晓竹又是一愣，心想这人怎么这样：“你怎么能问女孩子这么直接的问题呢？应该是你先说吧。”又有点失望，她原本以为海松和自己一样，是默认了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呢。否则，她怎么会让他牵手呢。
　　“好吧，我说说我的想法，要是哪里说得不对，你可不能生气。”海松笑笑。晓竹点点头，心怦怦地跳，脑子里念头转了几百个，唯恐听到什么不想听的内容。

　　海松深呼吸一下：“说实话，当初同你相亲，我是不太情愿的。因为觉得咱俩差距太大，我的条件配不上你，你也不会看上我，何必浪费大家时间。见到你之后，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住了。但我还是有很多顾虑，怕和我在一起委屈了你，怕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以后会怎么样。你还小，还在读书，等你工作以后想法可能会发生变化。——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看晓竹急着打断他的样子，海松微微一笑，手抬起来向下压压示意她别说话：“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和你家条件差得太远了。咱俩成长环境也不一样，总之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比你大，比你有社会经验，我有责任提醒你这些。毕竟现在咱俩感情还浅，如果时间久了，感情投入得太多，撤出来受的伤害就大了。对感情我是很认真的，我希望它是天长地久而不仅仅是曾经拥有。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要不要和我继续发展下去。——当然，我是很愿意的，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了。虽然这些理性的东西我都想过了，但感情上，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一直走下去的。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