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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公开处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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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歌里的一句话来描述舒妈妈的心情就是:“终于等到了今天。”她从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总觉得窗外有喜鹊在叫。舒莓回家的车是下午五点才到,她从2点就开始一遍遍地催:“老舒啊,你是不是该去车站接莓莓啦?”舒爸爸每次都懒洋洋应道:“早着呢!”
舒妈妈不理消极抵抗的舒爸爸,自己拉着舒莓外婆嘟囔:“不晓得金钢跟不跟莓莓一起来吃晚饭啊?要不要再多烧两个菜?”舒爸爸只敢小声嘟囔:“你今天备的菜够吃到过年了!他就是头象也能吃饱。”
风尘仆仆的舒莓和翟金钢一到出站口,看到的就是舒爸爸和翟家两位家长并排而立,冲他们微笑招手的情形。
舒莓不由打了个寒战。
调整一下心情,她迎上去:“爸爸!”再转头打招呼:“叔叔阿姨好!”翟金钢的爸爸妈妈好像完全没看见自己家那么大个儿子杵在面前一样,只一味拉着舒莓寒暄:“莓莓啊!累不累?金钢有没有帮你拿行李?明天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
舒莓一边应着:“没事阿姨,我不累!”一边求助地看了翟金钢一眼。正在和舒莓爸爸打招呼的翟金钢接收到信号,立马行动起来,伸手揽住自家妈妈的肩膀插话:“妈,你让莓莓先回家,人家妈妈在家等着呢!”
翟妈妈笑:“也是也是,快回家吧,明天中午来阿姨家吃饭哦!”
舒莓也笑答:“阿姨,我回家问问妈妈有没有安排,晚上让金钢告诉你们。”
总之,舒莓第一次以翟金钢女朋友的身份和翟家人的非正式见面还是很和谐的,只有一个不那么和谐的音符,就是舒爸爸一直阴沉的脸。
舒莓有点奇怪。舒爸爸一直是非常温和的人,小区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位笑眯眯的“舒爷爷”,今天却一直兴致不高,翟金钢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父女两个单独在车上,舒莓抓紧机会撒娇:“爸爸怎么啦?看起来不开心呢!”舒爸爸轻哼一声:“翟金钢对你怎么样?”
舒莓了然,笑眯眯道:“那肯定还是爸爸对我最好呀!”
舒爸爸这才被哄得开心了点。在身边30年的小棉袄,虽然嘴上一直说早点嫁人就好了。但真看到她依偎在一个男人身边,即便那是他也觉得不错的男人,心里总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好在莓莓还是像以前一样乖巧,她要是真的一口答应了明天去翟金钢家吃饭,他才真的要暴走了。
即便如此,看到晚饭时舒莓不时就要拿起手机聊几句的模样,他还是生出了“女大不中留”的感叹。
倒是舒妈妈,高兴的不得了,一直抓着舒莓问翟金钢对她好不好,还间或嗔怪舒爸爸,怪他没有把翟金钢拉来吃晚饭。
舒莓放下手机:“妈妈,别着急,你的愿望马上实现了。翟金钢问晚上咱们有没有安排,他想来家里看看你和我爸,还有外婆。”
舒妈妈顿时眉开眼笑,刚吃完饭,就撵着舒爸爸去洗碗,自己开始一套一套衣服拿出来:“莓莓啊,你看我穿这个红毛衣好看,还是这个裙子好?”舒莓笑眯眯逗妈妈:“我妈妈穿什么都好看!不过红毛衣你要不要留到大年初一穿呀?”舒爸爸在旁边沙发上懒洋洋摊着,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换台,还在泼冷水:“人家是来找莓莓的,你打扮那么起劲做什么?”
舒妈妈才没时间理会他的酸话。和舒莓两个人刚选定了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门铃就响了。舒妈妈忙推着舒莓去开门:“啊呀我还没梳头,莓莓你先去开门。”说着,自己就往房间跑,还顺手拉上了舒爸爸:“你也给我换一件正式一点的!”
舒莓无奈笑笑,站起身来,边说:“不是说出发前给我发短信吗?”一边拉开大门,却是楼上李阿姨站在门口。
舒莓有点不好意思:“李阿姨,来找我妈妈吗?我叫她。”
李阿姨压根没听清刚才舒莓说了什么,还在寒暄:“莓莓回来了啊?你妈妈天天念叨你。回来了好好歇歇,让你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我来叫你妈妈去跳舞的。”
舒妈妈闻声从房间里出来,乐呵呵说:“我今天不去跳舞了,我们家莓莓带男朋友回来了! ”因为舒莓一直没男朋友,她也没少听小区人念叨。上次竟然还有个好事的邻居,要给她的莓莓介绍个快50岁的保安。面对舒妈妈的怒火,“都是在北京打工嘛,你家莓莓也30多了,我一看,正合适啊!”那个邻居这么嘟囔。现在莓莓有了男朋友,她真是恨不得拉着翟金钢在小区里巡回展览,让人知道,她的莓莓才不是嫁不出去。
和李阿姨寒暄了几句,好好地“介绍”了一下舒莓的男朋友,舒妈妈这才关上了门。“李姐来的有点早,要是能让她亲眼看见金钢就更好了。”她砸砸嘴,有点遗憾地说。舒莓忍俊:“没事,一会我俩陪你下楼散散步去,专往人多的地方走。”
玩笑是这么说,等翟金钢真的来了,舒妈妈哪里还想得起来在邻居间炫耀这码事,她一门心思要观察他对舒莓体贴不体贴,他人品好不好,还要忙着问工作稳定不稳定。这些虽然之前见面的时候都已经大致了解了,但毕竟那时候翟金钢只是一个“有可能和舒莓有发展”的人,并不是现在的“准女婿”,所以在评价标准、问话的细致程度上,肯定还是有所差距的。
比如之前,她觉得翟金钢一心扑在工作上,是个有上进心的好青年,现在就已经开始觉得,这孩子加班这么多,莓莓以后要一个人照顾家里,多累啊!
在翟金钢走了以后,舒妈妈也是这么跟舒爸爸嘀咕的。舒爸爸虽然对翟金钢多有挑剔,但那更多的是小棉袄要离开身边的不舍,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还是挺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我看挺好,年轻人,你难道要他天天在家里围着灶台转吗?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
还是外婆一锤定音:“我看金钢不错,像你爸年轻时候那会。”都扯到已经去世的外公了,舒妈妈自然再没有话说。更何况,她其实也觉得翟金钢挺不错的,没看他说话的时候,一会就要看莓莓一眼吗?
由于已相识多年,两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就更加轻松愉悦了。两家父母开始愉快地畅想以后的快乐生活:“以后咱们两家就一起过年,俩孩子也不用纠结去哪家的问题了。”“哎,我家的自动麻将桌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话题太过发散,已经聊到了他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孩子像谁的问题。作为话题的主人公,完全插不上话的舒莓下意识转头去看翟金钢,却不期然遇到了他炙热的目光。舒莓有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开始低头认真吃饭,好像话题跟她完全没关系一样。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饭,在回去的路上,外婆一直抓着她的手摩挲。舒莓这才恍惚觉得,这就是,定下来了?
她突然有些恐慌:她从此以后要脱离从小生活的环境,和这个男人组成另一个家吗?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从此一生都托付?
做人事工作,让她迫不得已地知道了很多八卦,什么十楼看起来很强硬的大姐天天跟老公打架,报警都报了很多次;什么六楼那个看起来正人君子的部门经理其实外面好几个情人,老婆来单位闹了好几次;这些让她对婚姻总多了一份未知的恐惧。
虽然对着翟金钢温润又诚挚的眼眸,她相信他会让自己幸福。但是和所有女孩子一样,除了期待,她更会担心,这真的就是自己要携手走完一生的良人吗?
这份说不出口的担心,让舒莓变得格外黏着家人。到了睡觉的时候,她期期艾艾地说:“爸爸,你睡我的房间好不?我想和妈妈睡。”深感自己家庭地位下降特别快的老舒同志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联手推到了隔壁的小房间,和女儿的毛绒熊作伴去了。
舒莓心满意足地爬上妈妈的大床,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妈妈软软的胳膊。她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的还是熟悉的味道,才慢慢开口:“妈妈,你真的觉得翟金钢还可以吗?”
舒妈妈伸手揽住舒莓:“莓莓,爸爸妈妈和金钢的爸爸妈妈认识很多年了,他们的人品爸爸妈妈还是信的过的,也相信金钢是个好孩子。妈妈不敢说他是个完美的人,但是两个人过日子,总是磕磕绊绊的,你们两个遇到问题,一定要商量着来,千万不要动不动就分手啊、离婚啊的。你们现在年轻人,老是觉得不行就换,其实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我和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吵架打架多着呢。”
舒莓闭着眼睛,听妈妈温柔的呢喃,想象不出来老舒同志还有在妈妈面前一展雄风的时候,但是听着妈妈的话,她好像也慢慢开始期待一个有他的、平凡的、柴米油盐的未来。就像,就像那个肩并肩洗碗的午后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