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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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夕阳的余晖也逐渐散去，虎杖悠仁还在不知疲倦地尝试运转咒力。
看了眼门外的夜色，宿傩停下右手的动作，催促道：“现在是睡觉的时间了，悠仁。”
“很晚了吗？”虎杖悠仁迷茫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可我还没学会反转术式…”
如果短短几个小时就学的会，那些白发苍苍还摸不着反转术式门槛的咒术师恐怕就要羞愧地自杀了。
宿傩也不说这个难度相当于刚知道微积分的概念就让你上手去解微分方程。反正他说了，悠仁也不会因此放弃。
他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带过：“你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必过于着急。还是说，你明天要顶着黑眼圈去见新同学？”
宿傩先将虎杖悠仁可能的退路堵死：“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用反转术式把黑眼圈治好。”
又反手恐吓：“小孩子不好好睡觉可是会长不高的。”
“好狡猾啊！我都没想到可以用反转术式消黑眼圈。”虎杖悠仁嘟嘟囔囔，但还是乖乖地躺回床上：“晚安，宿傩。”
待他进入安眠，宿傩才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拉开玻璃门向外走去，边走边用咒力将悠仁灵魂上的点点灰暗拂去。
即使在睡梦中，虎杖悠仁也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那些沉重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情绪仿佛瞬间消失了，他含糊地喊了句“宿傩？”，就睡得更加香甜了。
听到这句梦呓，宿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盘坐在走廊上，右手抵在膝盖上，撑着头思考。
‘悠仁离我太近了，即便有我的灵魂保护…不，正因为我的保护，他正在逐步受到我力量的影响。’
这可是无法控制的，如同飞蛾扑火，人在面对更加高维度的存在时，会自发地追逐。渴求补全自身，渴望完美，这是人类的本能。
‘悠仁现在对我还是信赖、崇拜，但长久下去，难保不会变成信仰、膜拜。得让他尽快学会反转术式——’
思索完毕后，宿傩的目光撇向树林里的暗处，落在那个白发身影上：“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看见一个千年前的老古董在活动呢~”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五条悟从阴影下走出。
月光如水般从他白色的头发流下，淌入天空般蔚蓝苍茫的眼睛，最后落在盈润的嘴唇上。他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如同月神临世。
宿傩对眼前这幅美景无动于衷，他冷淡地指出：“你将隔壁的人支走，总不是特地来嘲讽我的吧？”
“亏我还摘了眼罩，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五条悟想一出是一出：“难道你连审美都僵化掉了吗!”
说着他跨过几步，弯下腰，把自己的脸直直杵在宿傩的面前。
居然真的在意这个问题？!宿傩知道五条悟是想要用‘六眼’近距离观察，但他发现五条悟说的也的确是对方真实的想法。
即使领教过五条悟的性格，但宿傩还是感觉这个人歪的很厉害，长成这样也真是奇迹啊…
作为千年前的最强，宿傩一出生就被奉做神明，想要的东西会被献上，想做的事情就会成功，连世界都在宠爱着他。
然后宿傩长大后就捅了世界一刀…某种意义来讲他比五条悟歪的更厉害。
‘可这不能怪我啊!封建时代那么糟心，还有咒灵这种恶心玩意…我可是深思熟虑，列了计划一二三，才选择创造无咒力世界这条路的!做个普通的世界有什么不好!’
世界想要大喊：当然不好了!不然我千辛万苦从高维世界把你抢过来做什么？!
虽然宿傩从配置上来说是世界之子，但也一定是个逆子。
在宿傩走神地这段时间，五条悟已经通过‘六眼’得出结论。
‘身体里全是宿傩的咒力，悠仁的气息很平缓…他是睡着了吧？要不是脸上的咒纹和睁开的副眼，完全看不出掌控身体的是谁呢。’
他转过身，在走廊的边沿坐下，左腿曲起，左手以和宿傩相同的姿势托住下巴，语气轻浮：“我把大大小小的家族里的藏书都找了个遍，那些老爷爷差点以为我要毁灭咒术界呢!一个个紧张的不行。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吓到人的应该是你进那些家族的方法吧!”宿傩不软不硬地刺了句。
他以前要是想查资料，也都是直接上门。命令那些食古不化的家伙送过来实在太麻烦了，那都还是在他被当做神明的时候呢。
更别说现在五条悟看起来还没有统一咒术界，由己及人，对方恐怕是直接打进去的。
宿傩继续说：“当时老一辈的咒术师都被我杀光了，剩下来的歪瓜裂枣哪里还敢记录什么信息。”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透露出一种由力量带来的傲慢。
五条悟看到宿傩的神情——居高临下、不屑一顾——本来只会出现在他自己脸上的神情。
他忍不住用舌头划过牙齿，左手摊开，伸向眼前的人：“要试一试么？”试一试你能不能打破我的无限。
宿傩嗤笑一声，也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个时代所有的咒术知识我都看过。无下限术式，我也是知道的。”
如果说五条悟的无限是无止境的缩小，那么宿傩施展的无限就是与之相反的无止境的扩大。
随着咒力的催动，宿傩的手终于突破了无限的空间，搭在五条悟的手心上。
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加大咒力的输出，仅凭宿傩现在的咒力数量就不足以打破屏障，但五条悟还是只维持了最基本的术式。
他感受着手上温热的触感，嘴角不自觉地裂开。
心里正在翻涌，正在鼓噪的，是什么呢？
啊，是他的兴奋、狂喜啊！
是那种站在世界巅峰终于看到有人并肩而立的兴奋，是那种原本以为抵达尽头却发现前路未尽的狂喜。
自从亲手杀死自己的挚友后，五条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激烈、狂乱的情绪了。
他瞳孔放大，身体微微颤抖，眼看就要不管不顾，对宿傩发起攻击了。
宿傩一见五条悟脸上那熟悉的疯狂，立马就预见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他可不想让悠仁一觉醒来，就发现宿舍变成了废墟。
他当机立断，右手抬高，按住五条悟的脑袋，然后通过接触，用自己的灵魂力量强行包裹住对方的灵魂。
五条悟只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六眼不再接收到外界的信息，连心情也平静下来。整个人仿佛陷入温暖的怀抱，大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两个人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等林中蝉鸣声渐渐响起，五条悟才冷静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悠仁啊。”
他不再带着笑，一双苍蓝的眼睛微微闪着光，面无表情地看向宿傩。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如刀一般锋利，如冰一般刺骨，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禁恍然：他的的确确是最强。
可宿傩完全不受影响，他收回右手，答非所问：“有的人卑鄙无耻，也有的人英勇无畏。我只是偏爱光明。”
他们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相似。至强者的骄傲让他们或许会掩饰，但绝不会撒谎。
简单说过两句后，双方又同时陷入沉默。五条悟盯着自己的左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宿傩则是望着倾泄一地的月光整理思路。
好半晌，五条悟才重新恢复了笑容，他伸了个懒腰，拉长声音说：“最近被那些老橘子念叨的头都大了，我可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喽~”
宿傩看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作为回报，我会看好你的学生。”
想了一下，补充道：“应该不死就行吧，反正断手断脚我也能治。”
反正受伤的也不是我，五条悟幸灾乐祸地表示赞同：“当然啦!你这样的大保镖，一定要等他们濒死的时候再闪亮出场。这可是老师对他们深沉的爱啊！”
宿傩已经习惯性无视了他的废话：“我明白了。那么，晚安，五条悟。”
五条悟突然不急着走了，他转头不满地说：“你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们好歹达成了共识，当然要更加亲密一点啦！”
第一次见面就拿别人名字试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自从苏醒过来后，宿傩发现，在面对五条悟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波动就会十分明显。
不过并不算讨厌。
宿傩懒得计较那么多，各种敬称反正也不太懂，干脆直呼其名：“悟？”
五条悟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才笑着答应：“嗯。那么，阿傩？”
宿傩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连忙制止：“谢谢，不必了，你还是喊全名吧!”
五条悟理所当然无视了这个拒绝，还叫了好几声：“阿傩，阿傩!晚安哦～”
宿傩就这样盯着五条悟喊着自己的名字跑掉了，他捂住脸，但笑意还是忍不住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