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等猫来救我了》我墙头贼多

2、章一、小宝贝（1）

　　章一、小宝贝（1）
　　随着邢将慢悠悠的语气，陈戍开始觉得世界忽然玄幻。

　　邢将的故事很简单。
　　“你一个月前早上拿到的那张传单根本不是我发出去的，我的猫咖从开业到现在没有公布过任何招聘信息。你大学微观经济学的老师姓聂，所有人都说他是怪人但他的课讲的很好，他跟你说过你命里有劫让你来找我你没相信，从两个月前你失业开始你就出现失眠、幻觉、幻听的迹象，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是你压力太大导致的，建议你养一只猫，第二天你在家门口拿到了猫咖的招聘宣传页，一个月后由于几次幻觉导致你险些丧命，你才决定来我这儿工作，对吗。”
　　邢将端着咖啡杯品着咖啡润嗓子，看着陈戍的表情变幻莫测，没再说话。

　　陈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诡异的综艺节目。
　　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皮肤白到近乎诡异透明的男人，眉眼之间带着不自知的媚色，偏向杏核眼的眼睛又偏偏眼尾拉长，像极了小说里祸国殃民的狐狸精。邢将没说错，他的心理医生水平不差却完全无法解决他失眠幻觉的问题，建议他养猫也是出于经验，他从踏入这个猫咖开始就感觉到非同一般的气息，他几乎在这温暖的氛围里昏昏欲睡，紧绷的、疲倦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他甚至将自己的日用品都带到了休息室，硬板床也睡得舒服。
　　沉默许久，陈戍终于起身给自己端了一杯奶茶，重新坐在邢将对面，开口问询。
　　“剩下没说的部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邢将颇为意外的抬眼看着他，本能的弯起唇角给了陈戍一个称得上温暖的微笑。
　　“你的命格，有人跟你说过吗？”看着蹙眉又摇头的陈戍，邢将几乎被他逗的笑出声，忍了半天才压下笑意，“你听着可能觉得玄幻，但我骗你没有任何意义。”
　　邢将的语气更温柔了些。
　　“每个人命格都不相同，大概推算从生辰八字推至星盘，和星座的算法有些类似，只不过体系不同。大众的认知里往往极阴体质才容易招惹脏东西，但对修习邪道的术师而言，你这样的命格才是上上选。
　　“你八字偏阴，时辰偏阴，但却是男儿身，性别所带的阳气中和了你命格带来的大部分阴气，以至于你成了阳气不贴、阴气不护的局面，用来炼鬼、做傀儡再好不过。有人把你送到我这儿，是为了保你一命。你自幼应该没少和父母拜佛求神，身上的功德比普通人稍多些，且香火气很重，普通法子对你不适用，所以他会先用阴气绕你身周，等香火消磨殆尽再让豢养的奴鬼去骚扰你，磨得你仅剩的阳气也不再重时就会出现睡眠不佳，五感受扰等症状，你再晚来三日必定死于非命，死后神智不仅不灭还会被炼成厉鬼，肉身成三界媒介，成了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绝好的炉鼎和灵媒。”
　　邢将的语气很温柔，却让陈戍在阳春三月的时候硬生生起了一身冷汗。
　　陈戍自问没有任何被骗的价值，邢将也确实不需要靠骗他来达到什么目的，反而是说的字字句句都非常诚恳，对于他从没透露过的事情也针针见血，防备心和警觉性天生就低的陈戍开始顺着邢将给的梯子爬。
　　“那我……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陈戍只看到邢将上一秒还挂着温润笑意的眉眼忽然凛冽起来，紧接着他开口，声音却压低不少，清亮的嗓音听着颇有些瘆人。
　　“你听过，养小鬼吗？”
　　陈戍点点头，这些普通的灵异事件他也是有所耳闻。
　　“实际上泰国最传统的婴灵和传播最广的养小鬼并不是一回事。”邢将把咖啡杯挪到一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放在陈戍面前，指着一幅贴上去的照片让他看，“最早泰国供奉古曼童其实是善举的一种，未能出世便夭折的胎儿经过干燥处理后带回家中供养，日日供奉瓜果玩偶一类，这类婴灵经过人世间的善意灌溉，气息纯净，不会变作鬼怪，反而会成为灵、精一类干净纯粹的灵体，会为供养家庭带来一定气运，所以古曼童在泰国又被称为金童子，供养古曼童的家庭也必定是经过挑选、幸福美满的。”
　　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婴儿干尸的照片上移开，指向下一幅画。
　　“这一类，唤作鬼婴。”
　　陈戍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几乎炸开。
　　画中的胎儿紧紧蜷缩呈一种诡异的轮状，全身皮肤尚能看出饱满圆润却透出深红色泽，五官模糊不清看着像在咧嘴大笑，小小的、稚嫩的手掌展开摊平在他面前，就像下一秒会透过纸面用力地抓向他的双眼——
　　“回神。”
　　一个响指在他面前晃过，清脆的声响像在耳边炸开，陈戍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大口喘息，狼狈不堪。
　　邢将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径自合上笔记本，又重新为他接了一杯热水放在面前，单手撑着下颌显得稚嫩无辜，“你的阳气被消磨的太严重了，过两日我为你调节，光是看着照片就能被影响成这样，怪不得那几家的人都想要你。”停顿片刻，邢将才将未说完的话补全，“鬼婴多是母体受损，母亲的怨气强压在腹中胎儿身上，原本纯粹的灵体受损，污浊之气浸染羊水，长时间浸泡在怨气中的胎儿很容易被感知，恶念过于强烈时会影响母体，那时只要有懂行的找到这对母子，杀死母亲将子宫剖出，以尸蜡尸油浸泡四十九天后再以尸泥做模子，剥离子宫和胎盘只留胎儿，不出一月，就能养出威力强大的小鬼。”
　　“而他们跟你的关系……”邢将停顿片刻，抬手指尖点在陈戍眉心，“凶猛的鬼婴需要供养，没有过硬手段的炼鬼者要不停满足他的欲望才能保证不被反噬，这次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段家大少爷的鬼婴居然想要你的身体活在世上，毕竟炼鬼者离死也就差了一口气，三魂六魄只剩下两魂两魄，他只要有了你的身体，就可以完美的躲过所有天师的追查，重活一世。”
　　陈戍只觉得眉心有一股温热的气顶进，瞬间传进四肢百骸让身体变暖，大脑飞速消化着邢将提供的信息，他有困惑但并未说明，只是捧着热水抬眼看着邢将，一脸无辜的模样让邢将迅速破防。
　　“段家大少爷的事我处理了一半，我发现他炼鬼驭鬼不止这一两年，伤天害理的事做了太多，这一行不涉因果不扰报应，我只渡化了他强行奴役的无辜魂魄，却没想漏了这么个大杀器。”邢将颇为无奈，原本清秀的面貌都透出几分嫌弃。
　　陈戍沉默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的工资好像和这些事挂钩，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话题跳跃跨度的问题：“那我这样算工伤吗老板，这个月要涨工资了？”
　　邢将：“……”
　　不知道为什么，陈戍觉得店里的所有猫都沉默了。
　　“……我会给你涨工资的，包括我的酬劳会分出百分之十给你。”邢将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黑着脸强忍着骂人的欲望深呼吸调整情绪，“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助理？除了猫咖，平时和我一起去处理麻烦事，我可保你一生平安。”邢将停顿片刻，“做我的助理是另外的价钱，不和猫咖的工资叠加。”
　　“成交。”
　　陈戍毫不犹豫将自己卖了个彻底。
　　“走吧，现在和我去处理剩下的事情。”邢将顺理成章开始指挥陈戍准备东西，“饕餮的猫砂盆下面有我的控尸铃，挪开就能看见，猫房最里面的柜子里放着我的黑色帆布包你拿出来，除了控尸铃再从白泽和毕方的食盆下面找到我的红线和符箓，都装一起带着走就行了，给你五分钟。”
　　陈戍从小到大都被夸聪明，这会儿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力不从心，控尸铃红绳符箓，哪个都能听得懂，真拿起来又觉得哪个都是错的，人类的自我否定功能太强大了。
　　最终出现在邢将面前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和费劲提着包裹的陈戍，邢将才发觉自己太顺理成章了，陈戍对于阴阳数术没有任何的认知和了解，仅凭着超强的理解力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接受他所说的一切，对于具体的器皿认不出才是正常，这是他的失误。
　　邢将抿着唇把包提回猫房，拿了自己要用的东西把剩下的随手放在地上，重新整理好包裹，临出门前抬眼看着白虎：“你记得带着他们把东西放回去，别乱放，风水阵坏了我还得带你们搬家找地方住。”
　　长毛白猫站在原地，僵直得仿佛一座雕塑。
　　邢将也没管他，反正活儿肯定是他们干，一年搬三次的日子他们比人更接受不了。

　　上了车走了段路陈戍才发觉这条路并非是通往郊区，反而朝着市中心逐渐靠近。
　　“电影里那些家族什么的不都是避世住的很偏远吗……”陈戍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却听邢将的声音传来，“段家大家族自然是避世居多，段大公子的诡事需要人气掩盖，他的住宅在市中心，而且鬼婴需他日日带着，我们先去他的住所看看，找不着再去医院。”
　　到了华厦小区门口等物业开门的时候陈戍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天师，是不是对读心术这些也有研究？”
　　邢将哑然，转头打量他片刻，等着电动杆缓缓抬起后才看向路面：“你脸上写满了问题，我只是挑了几个感兴趣的解答，不是读心术，任谁都能看出来你现在瞪着大眼睛像一只惊奇的小海豹。”
　　小海豹？
　　陈戍觉得这形容莫名其妙，不等他细想，阴沉气息铺天盖地一般向他压来，邢将抬手将车上小挂饰上的红绳扯下，速度极快将红绳系在他手腕上。
　　绳结打完的瞬间陈戍才得以喘息，鬼婴的阴冷气息挤得他差点喘不过气，全身像被一寸寸碾过的痛楚让他看起来像刚游完泳，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
　　“托你的福。”邢将抬手将他额前的湿软发丝拨开，手帕覆上他额头仔细擦干残留汗滴，“他还在这儿，很明显冲着我们来的。”
　　邢将神色平静，下了车顺手拎着背包，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将陈戍扶稳才放开手。
　　“他的力量比之前更强了些，应该是换了饲主，我们得快点儿了。”

　　陈戍仰脸看着黑压压的天，忽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