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他》杪亓

9、第 9 章

　　41、
　　唐禺忽然看到手机浏览器推送的一个文章，是个游戏设计的奖。
　　唐禺犹豫片刻，点了进去，最后他在文章的最后看到了一张照片。
　　斯文隽意的男人，眉眼冷淡的看着镜头。
　　唐禺盯着那种照片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忽然涌现的心悸让唐禺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
　　他再刷新一下网页，这篇文章已经没有了。
　　贺浈走进了病房。
　　他最近很喜欢黏着自己。
　　虽然记忆告诉唐禺，两个人是挚友，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可唐禺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他的身体下意识抵触贺浈的接近。
　　唐禺不着痕迹的往侧边移了一下。
　　“车祸还有另外一个受害者，我已经安排下葬了，你要看看吗？”贺浈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唐禺。
　　资料里记载着车祸另一个受害者的所有资料，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从资料上看，是一个比较怯懦的男孩。
　　“任垣？”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唐禺指尖摩挲了一下纸上任垣的脸，确切来说，是任垣的眼睛。
　　“他的家人呢？”
　　“他家里人都已经去世了。”
　　唐禺身后飘着一团白影，他迷茫的看着唐禺手上拿着的资料。
　　我叫任垣吗？
　　唐禺沉默了下来，他最近越来越安静了。
　　唐禺:“我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贺浈看到唐禺把资料放下来，顺手收了回去，唐禺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说什么。
　　“再修养几天，等医生确认没有其他后遗症就可以出院了。”
　　“噢。”
　　唐禺对待贺浈的态度没有如贺浈所想的那般变得更加亲密，反而越发的疏离了。
　　又或者说，唐禺整个人的性格都在发生着转变。
　　也许是受伤太严重了，导致他恹恹的，对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42、
　　唐禺出院后一反常态的喜欢上了画画。
　　他整日整日的待在自己房间里，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可就是如何也不下笔，就一直精神恍惚的凝视着画纸。
　　后来，贺浈在唐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瓶药，送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治疗产生幻觉的精神类药物
　　唐禺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呢喃了一声，“卫助理……”
　　许久未得到回应之后，他终于清醒了，看向房间里摆着的画架，画纸终于不再是一片纯白，而是出现了痕迹。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俊秀的男青年，西装革履，看上去成熟稳重。
　　那像是卫褚，更确切来说，像几年后的卫褚。
　　唐禺忽然翻身下床，把画纸狠狠地撕了，丢进垃圾桶里。
　　他按压这心脏，压制住这股不同寻常的情感。
　　卫助理……
　　是谁啊？
　　他不是大学还没毕业，才刚开始实习没多久吗？
　　唐禺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他好像的确是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亦或者是……一些很重要的人。
　　他开始瞒着所有人搜寻，可是结果证明，他的所有生命轨迹里，都没有出现一个姓卫的人。
　　唐禺在所有人眼里都肉眼可见的成熟了起来，不再像往日那般嬉笑玩闹，称赞他毕业后肯定能将唐氏企业发扬光大。
　　不过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反抗了爷爷的安排，彻底退出唐氏企业，转头半路踏上了zheng圈。
　　唐老爷子虽然不乐意唐禺违抗他的意愿安排，不过，如果能在zheng圈拥有一定的地位，也不失为一个好前途，同样可以帮助唐家继续发扬光大。

　　43、
　　唐禺自从车祸之后就经常做梦，他梦到一个西装革履带着眼睛的精英男人，那是他的助理，他们除了是工作上最合拍的搭档之外，还是最亲密的恋人。
　　他们走过无人的街道、看过波涛的大海、计划未来的一切。
　　唐禺逐渐沉溺在这个梦里，他开始寻找这个好像完全不存在的人。
　　这个美梦的转折点在一个盛夏。
　　他梦到了十六七岁、还青涩稚嫩的卫助理，唐禺对他一见钟情，暗地里追求了几个月，最后两个人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
　　然后呢……
　　然后。
　　唐禺看到两辆车撞在一起。
　　年轻的卫助理倒在雪地里，满是鲜血，脸上没有血色泛着青紫；周围熙熙攘攘的一堆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一起车祸事故，成熟的卫助理倒在车里，满头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他该怎么办？！！他该去救谁呢？……
　　唐禺倒在地上，崩溃的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周围的一切归于黑暗。
　　像是破碎的镜子一般，一片一片的裂开，最终归于虚无。
　　他谁也救不了。

　　44、
　　唐禺从睡梦中惊醒，脑中仍然残留着恐惧，他按了按额头，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躺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看，回忆起梦中经历的那些事情，让人觉得惊惧，他的每一个梦都做的无比的真实，就好像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他冷静了一会儿，知道手机铃声响起才恍然抽回思绪，起床洗漱整理一番，下了楼吃早餐。
　　早餐已经在餐桌上准备好了，唐禺刚坐下来就听到保姆对他喊道:“唐先生，有你的快递。”
　　“我的吗？”唐禺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又或者这是认识的朋友寄给他的？
　　唐禺接过保姆递给他的快递，先放在一边，等到早餐吃完之后才准备拆快递。
　　“阿禺。”
　　唐禺听到贺浈的声音下意识有些烦躁。
　　不过两家人是世交，生意上也有诸多牵扯，唐禺只能扯起一抹笑容。
　　“你买了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别人寄给我的吧。”
　　贺浈在快递盒上看到了熟悉的地址，眼皮一跳，心里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向唐禺手里拆出来的快递。
　　是一个小小的饰品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只袖扣。
　　看着不算名贵，手工制作的痕迹比较重，他在贺浈见过的东西里绝对称得上是普通至极了，可久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贺浈下意识看向唐禺。
　　唐禺揉了揉额角，只感觉到一阵阵刺痛，那些仿佛被迷雾遮住的存在全部清晰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甜蜜的、苦涩的以及不堪的。
　　两个人，他的确是，谁都就不了……
　　记忆复苏，糅杂交织在一起，全盘……崩溃。

　　45、
　　唐禺再醒来是三天后了，两辈子的记忆让他整个人脑子都是混乱、不实的他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活着。
　　他回到了三年前，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
　　开头不一样，过程不一样，偏偏……结局是一样的。
　　我这辈子和车犯冲吧。
　　唐禺没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随后有些悲凉的看着窗外。
　　所以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当年就那么死了算了。
　　◎
　　贺浈驾车来到了顾麟的事务所，却发现里面已经所有东西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杂物看上去乱糟糟的。
　　贺浈找了位住在附近的老阿姨温声问道:“阿姨，原本租房住这儿的人呢？”
　　“噢噢那帅小伙儿啊，搬走了，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老阿姨明显对顾麟印象深刻，上下观察了一下贺浈，问:“怎么了小伙子，你找他啊？”
　　“嗯是啊，阿姨你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
　　“嘿我这老婆子那知道啊，又不熟。不过听说他离开皖城去外面了。”说着老阿姨摇了摇头，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净想着往外跑。”
　　贺浈笑容勉强的向老阿姨道了谢随后离开，面色阴沉的看了眼顾麟的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