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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秦倾哭笑不得。

      小公子的唇碰到了秦倾的手腕,微热滚烫,连带着那锐利的牙齿,轻蹭过,微痒。

      秦倾将手腕移回一寸,便感觉到了股拉力。
      在相抗衡。

      人的牙齿怎么能咬断那细紧扎实的红绳。秦倾笑。

      察觉到了目标被挪走,褚嬴宿松了口,正回了脑袋,一双眼尾迤逦的眼,愣怔怔看着人。
      乌黑的眸流转着不解、困惑和几分迷茫。

      于是秦倾解开了锁扣,笑盈盈哄人。“你看,宿宿,已经断了。”

      秦倾晃着手里解下的红绳扣。
      给人做应证一般。

      红绳扣在人纤白的指间晃荡来回。

      忽见褚嬴宿伸了手,因为醉酒,人的动作些许迟缓,但抓住那赤红的绳扣的动作却十分坚定。

      褚嬴宿不喜红绳扣和秦倾在一起。秦倾姑娘那么漂亮白皙的手,不要和别人送的绳扣锁在一起。

      秦倾误以为人想玩平安扣,鉴于刚才的行为,怕人误吞,便往自己这边挪回来。浅笑着哄劝,“不行……”

      秦倾的抵制反而更让褚嬴宿察觉了人对这个红绳扣的重视。

      他抬起了眼,只是手指还没松开,一双眼尾绚丽泛红的眼似是受伤。

      浓郁的桂花酒香缠绕着两人。

      半是低哑半是委屈的声音问:
      "倾倾姑娘,我们是什么关系?”

      *
      清晨莺啼鸣咛。

      长见在外头练功。
      段弓正在洗果子吃。

      褚嬴宿推开门,撑着还隐隐涨疼的脑袋,入目庭院,阳光刺眼,青树踪影丛丛。
      褚嬴宿抬手挡了下刺眼的日光。

      段弓先瞧见了人,立马扔掉了手中的果子,跑过来。“主子,你醒了?”
      长见也跟着在后头走过来,只是比起以往的喋喋不休,今日的人显得格外沉默。
      段弓:“主子你头还疼是吗,要不要让秦倾姐再煮碗醒酒汤给您?”
      长见不太满:“我们自己能煮的,为何要让隔壁来?”
      “因为秦倾姐煮的更好喝。主子更喜欢喝。”
      “你怎么知道主子更喜欢喝,随意信个陌生人,就不怕歹毒之人从中下毒……”
      “秦倾姐才不是陌生人。”

      褚嬴宿听着两个随侍一人一语的争话,微蹙了下眉。“昨夜,是倾倾……秦倾姑娘送我回来的?”
      褚嬴宿的嗓子还有些干哑,带着宿醉后的沙涩感。

      段弓实诚:“是啊,主子你昨夜还拉着秦倾姐的袖子不让走,秦倾姐还陪了你好一会儿呢。”

      长见怒眉,不悦:“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段弓:“这本来就是事实……”
      长见:“事实也无需多言。”

      褚嬴宿忽视掉两人又一言一语地争吵起来,指腹揉拧着眉心,下了台阶来。
      褚嬴宿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昨夜的印象。

      虽然说清酒不醉人,但褚嬴宿从没像昨日喝过那么多的酒。
      便导致了他生平头一回的宿醉。

      褚嬴宿只能蒙蒙记得和秦倾姑娘一起回来,秦倾姑娘月色下的笑脸,秦倾姑娘抬手了,秦倾姑娘靠近了……秦倾姑娘说了什么……
      秦倾姑娘说了什么?

      褚嬴宿头疼,抬手复拧眉,忽然有什么从袖子口中掉了出来。
      一条赤红色的绳扣。
      出于本能,褚嬴宿伸手便在半空接拦住。

      躺在手心的红绳扣有些眼熟,上面半截还有似乎被锐物磨损的痕迹。
      褚嬴宿一怔,认出了是秦倾姑娘的平安扣。——程怀送给秦倾姑娘的平安扣,为何在他手里?

      褚嬴宿毫无印象,但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正思索着,忽然庭院的木门传来了敲门声。
      段弓上前开了门。
      来的正是秦倾。

      秦倾一身蔻梢绿的襦裙,外罩着荷色褙子。杨柳细腰肢 ,芙面生辉,桃花相映,别样姿容。
      秦倾端着一小盅汤煲,眼瞧见了里头的人,同褚嬴宿对视上眼,轻笑一声:“醒了吗?”

      褚嬴宿不知为何,听到了人的声音,脸倏地煞红。
      甚至将手中的红绳扣,悄悄地攥起藏拢进了手心。

      *
      褚嬴宿不太记得昨夜的事,但是段弓和长见的异常,还是让他心存了些思虑。
      他换了一身苍蓝天淇色的玉纹锦服,随着秦倾姑娘出来。

      小饭馆还在修缮。福生暂且回了家,秦倾也不必日日去饭馆。

      褚嬴宿不知道要去哪,但隐隐觉得是昨夜答应秦倾姑娘的事。
      直到穿了堂过了巷,在一间宅院前停下。看到来开门的女子。
      褚嬴宿才明白,原来秦倾姑娘是来找徐捕快的。

      徐束三和秦倾姑娘的事,早在长见调查秦倾姑娘时,也一并告知给了褚嬴宿。
      关于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但一直朝着非议的方向。

      开门的是徐娘子,一身素色布裙,头发微微凌乱,眼神由惊到警惕再到疑惑。目光扫了两人一圈,最后落到了秦倾身上。
      “你来做什么?”

      徐捕快还在衙门。
      屋里只有徐娘子和还未周岁的孩子。

      秦倾温笑,递上路上买的糕点。“嫂子,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徐娘子大可直接甩门,但最后还是开门让路,让两人进来。
      小院里有些凌乱。
      荒草齐生,木盆,桌椅,花栽……各样物件堆砌。
      甚至没有落脚处。

      徐娘子冷淡:“没什么好招待,你们随便坐吧。”

      徐娘子听到了孩童的哭声,便扔下了两人,起身赶忙去里面。
      院里凌乱,望眼过去的屋子也凌乱。

      褚嬴宿看到那歪倒的树枝和扣地的花盆,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自来爱齐整。
      所以见到此景,多少会有些不适。

      正想着,手背上忽然覆盖上一手。

      秦倾冲人一笑,像是看穿了人的所想。“不可随意乱动哦。”

      人笑得极为好看。

      再加上那哄小孩似的语气。

      褚嬴宿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起来。

      手背被人碰过的地方更是滚烫一片。

      徐娘子没能哄睡孩子,但也不放心外头两人,于是干脆将孩子抱了出来。

      小孩子的啼哭立马引起了屋外两个人的注意。

      徐娘子有心冷脸问话,但怀中的孩子实在哭闹得很,于是把孩子抱出来了,徐娘子依旧要忙着哄,无暇顾及两人。

      忽觉一道阴影遮掩下。
      啼哭的孩子止了声,眨巴着眼看人。

      有心无力的徐娘子抬头,见是秦倾在逗孩子笑。微微抿了下唇。
      还待说什么,便见啼哭的儿子笑开了。
      竟然是奏效的。

      兴许人都爱美丽的东西,连个不足百日的小孩也是。

      儿子伸长了小胳膊,口水嗒嗒地冒泡,一个劲儿要人抱。

      徐娘子责:“这小崽子……”

      秦倾笑:“嫂子,我能抱抱看看吗?”

      徐娘子冷斜了人一眼:“你会照顾孩子?”

      秦倾:“佑佑便是我一人看大的。”

      徐娘子嘀咕了一声“你才几岁”,但还是只迟疑了会,便交给了秦倾抱。

      秦倾抱孩子的姿势确实娴熟。

      小孩在秦倾的怀里,巴巴寻着什么,没寻到,忽然碰到了人的手指,叼着,便吮吸了起来。

      徐娘子急:“这孩子……”

      秦倾笑。“是饿着了吧,嫂子,有米糊糊吗?”

      秦倾一眼见到徐娘子面黄而气虚,便知奶水应该不足了。

      徐娘子是头一回当娘。发现自己照顾孩子竟然没有秦倾娴熟。面色一讪然,转头环了狼藉的院子一圈。
      “我,我去准备。”

      徐娘子在这个小了她快一轮的姑娘面前,倒是有些羞赫了。她家境不算富裕,但一直是被老捕快捧在手心长大的,老捕快为人正直,月俸不多,但也足够让她无恙安乐地长大,只是太过于溺爱她,以至于后来老捕快收养的徐束三,对徐娘子冷淡了些,徐娘子便会心生了落寞。
      徐束三对徐娘子并无亏待,只是忙于公事,常常忽略了人。所以老捕快去世后,虽然如愿和一直喜爱的徐束三成亲了,但徐娘子时常患得患失。即便是生了孩子后,也没能让她停止忧愁。

      秦倾笑:“嫂子,让我们帮你吧?”

      徐娘子:“不必,你们坐。”

      秦倾把孩子朝向了褚嬴宿,轻笑问:“会抱吗?”

      褚嬴宿小时抱过皇妹,但也是很小的时候了。看着秦倾姑娘的眼,不自觉就点了头。

      秦倾浅笑着刚将孩子放人怀里,刚才还安静的小孩,忽地嚎啕起声。

      褚嬴宿:“……”

      小孩子过于柔软,特别是嚎啕乱动的小孩子,更像是泥鳅一般。

      褚嬴宿僵化在地,捧着小孩子的手更是直接成了木头。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抬头看秦倾。

      秦倾笑着弯腰接过。“宿宿以后有孩子了,可怎么办嗯?”

      孩子?
      褚嬴宿抬眼,入目正好是秦倾姑娘浓翘的长睫和光滑白皙的脸,甚至因抱孩子凑太近,能看清人脸颊淡淡的粉,和因阳光倒映在脸上的睫毛的影子。
      褚嬴宿忙垂了眼。
      ——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

      最后,褚嬴宿上手替人理了凌乱的院子,待徐娘子煮了米糊糊过来,喂了儿子米糊糊。秦倾又替人整顿出了一桌好菜。
      一时间,满院齐整温馨。

      徐娘子是不喜人的,但到最后,也不得不道出了那句“谢谢”。

      秦倾:“嫂子别跟我客气了,平日我便多受了徐伯伯关照。若不是徐伯伯,秦倾和嫡母幼弟,不一定能在苏州城里活下。”

      这是秦倾进门来第一次提起徐束三。

      徐娘子没有之前那股怨气,或者说,早已经没了。她并不是不识理的人,明明相公的为人如何,她也最为清楚。
      再加上现在看到秦倾身边那个小公子。自己家的那个老大粗,和这种清贵的小公子一比,衬得像个野人似的。
      徐娘子不禁想笑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

      徐束三和她一并长大,她还不了解相公的人为吗?因为丈夫久不归家,明明知道是因为差事,但孕期敏感的徐娘子还是禁不住被有心人挑拨。
      闹出了之前那等笑话,徐娘子感到惭愧。

      徐束三回来,正好看见一院子齐整,和饭菜香气。
      儿子在妻子怀里酣睡。

      来客秦倾和一公子正坐于一旁。

      徐娘子看见人,要站起来,想到自己怀中酣睡的儿子,又坐了回去。
      徐束三则是走近娘子,递了个东西给人。“刚才巡街看见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吗,顺手买了。”
      正是徐娘子心念已久的一盒胭脂。

      在两个小辈面前,徐娘子面上一红,嗔怪一般地看了眼徐束三。却很是喜悦地收下。

      秦倾和褚嬴宿但笑。

      寒暄一二,徐束三抱着已经半醒来的儿子,坐到了秦倾和那公子对面。
      一入座,便是像端起了长辈的威严。

      眼扫视在褚嬴宿面上,一寸一缕,用的是抓捕审讯犯人的目光。
      “你们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
      似曾相识的话,让褚嬴宿一怔。
      昨夜,好像也有这么一句……

      从徐捕快家出来,已是日入黄昏。
      金色余晖铺洒在青石小巷子里。

      秦倾姑娘刚才所说的话,像是敲击在褚嬴宿心湖的一块石子。

      褚嬴宿忽然伸手拉住了前头的人。

      秦倾回头,长睫垂抬,轻“嗯?”了声。“怎么了?”

      褚嬴宿其实是想问刚才秦倾姑娘在徐捕快前说的话,但看着人姣姣的眼,话到口中,便不知如何张嘴。
      最后甚至拿了袖中藏的红绳扣归还当掩饰。
      ——虽然不喜秦倾姑娘带它,但这是秦倾姑娘的东西,迟早要归还人的。

      秦倾一见红绳扣,便笑了。“怎么,舍得给我了?不咬了?”

      咬?

      什么咬?

      褚嬴宿怔住。

      随之是扑面而来的记忆,翻江倒海一般。
      与着那清朗的月色,那璨若繁花的笑靥,那无边鼓声般的心跳声……

      “倾倾姑娘,我们是什么关系?”
      “倾倾姑娘也喜欢我?不行不行,要说最喜欢我才行……”
      “倾倾姑娘,我头不疼,你别走……”
      “倾倾……”

      褚嬴宿拿着红绳扣,不敢想象昨晚说出那种话的人是自己,僵化在原地。

      秦倾莞尔,她离褚嬴宿有几步远,手背在身后,半侧了脑袋回头,笑说。“徐伯伯与我而言,像半个爹爹一样……带你见他,就是见了家长。可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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