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抵达》南望百里

8、斩钉又截铁

　　向冉没有底气，秦落的告白已经隔了七年之久，这期间她认识了什么人，目前是什么感情状态，她一概不知，而秦落对她的态度，也让人捉摸不定。

　　再深厚浓重的情感，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的吧，向冉越想越难过，她希望还可以挽回，如果，如果挽回不了……

　　那她该怎么办呢……

　　秦落不说话了，看着她。

　　她在想，向冉到底明不明白她这句话的用意。

　　秦落七年前，擅自跨过了朋友那条线，就算这件事沉淀了七年，向冉依旧可以这么安心地靠近她，指望她们回到从前那样两小无猜的关系吗？

　　秦落做不到，她的心没有那么大。

　　聊天气氛急转直下，向冉低头静静吃着东西，秦落转去另一边，准备她下星期课堂的材料。

　　“秦教授，”邵云锦从饭堂回来，提了杯咖啡，感觉到办公室里诡异安静的气氛，还扬起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将咖啡轻放在秦落桌边，“手冲的，给您试试。”随即又跟向冉点头问好，轻手轻脚地离开办公室。

　　向冉盯着那杯咖啡，又望了眼邵云锦，开口打破刚刚沉默的僵局：“她是你学生？”

　　秦落没看她，手指挪到键盘上打字，“助教。”

　　“就是跟你一起去饭堂的那个？”

　　秦落敲打键盘的手停顿了一秒，“嗯。”

　　向冉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陌生的气氛，秦落从未这样冷落她，抿抿有些苍白的唇瓣，“你还要吃吗？”

　　秦落听着她有些颤抖的语气，心里叹了叹，站起身帮她收拾餐具，盖上还剩一半的点心盒，“我带回去吃，盒子洗干净再还你。”

　　特意做的，还给她送到跟前，秦落没法忽视这份好意。

　　“刚刚是我情绪不对，你别放在心上。”秦落收拾完，站定看着向冉，“但是，我们的确需要保持一点距离，这对你我都好，向冉，你明白吗。”

　　秦落不是在开玩笑，她是非常认真地讲这句话，向冉知道，当她脸上是那种表情，给人一种斩钉截铁又不可反对的感觉的时候，意味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明白。”向冉声音有些发哑。

　　“不早了，我送你。”

　　秦落陪着向冉来到电梯口，目送她按了一楼下去后，伫立在原地。

　　周一早晨，程思宇没有如往常看到在楼下悠哉悠哉吃早餐的向冉，问了丁姨才知道她居然还没起床，程思宇来到三楼他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姐，起床啦，不是要送我去江大吗？”

　　没人应，他又敲了敲。

　　“难道昨晚没回来？”昨晚程思宇早早就睡了，也没留意别墅里的动静，他轻扭门把，房间没有锁，往里望去，向冉乌黑发丝披散在枕头上，侧身合被睡着，程思宇不敢站太近，怕待会叫醒后向冉爆发一轮起床气。

　　“姐，起床啦。”

　　向冉蹙眉，脑袋往被子里攒了一下，只剩半个后脑勺，声音嗡嗡的，“别吵我，今天你自己去学校。”

　　“哦。”平常不都是乐呵呵的吗，今天怎么回事，程思宇觉察出向冉情绪不对，但又以为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的缘故。

　　“那我走咯。”

　　向冉伸出手挥了挥，又往被里缩，莫名有点像鸵鸟。

　　程思宇刚准备离开，眼角撇到一个相框，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睛。

　　“秦教授？”

　　他走近一看，明晃晃的秦落单人照，看背景好像在婚礼？？咋回事，自己家姐姐床头柜上摆着自己大学教授的照片？？？哈？？？？

　　程思宇震惊，忍不住拿起相框，下一秒，一只手夺了过去，抱在胸前。

　　“别碰，欠抽是不是。”向冉斥他，跟宝贝似的抱着，披头散发，十分没有淑女形象，好在睡醒的颜值依旧能打，如果那些追求者看到，只会觉得她慵懒自带风情。

　　程思宇合上震惊的嘴巴，举起双手投降。

　　“还不去上课？”

　　“姐，你这……”程思宇绞尽脑汁想不到一个形容词，艰难开口：“你该不会……”

　　程思宇虽然迟钝，可不是傻子，都做到这份上了，挖人去公司哪有把那人照片放卧室的，向冉这明显就是……

　　“如你所见。”向冉也不遮遮掩掩了，倒回床上躺着。程思宇定住片刻，消化了一下这惊天动地的八卦。

　　“秦教授知道吗？”他指的不是把照片放卧室还抱着这种痴汉的事，是秦教授知不知道向冉喜欢她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进展到哪一步了？？”

　　好吧，虽然向冉喜欢女生这件事他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但比起喜欢的人是秦落，前面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程思宇燃起熊熊的八卦之魂。

　　向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把这个话痨弟弟撵了出去，关门落锁。

　　“那你下午还接不接我？”程思宇声音从厚厚的房门传进来，向冉盖上被子，又拉开，“接！”

　　昨天秦落有些绝情的话还言犹在耳，以她向冉一贯骄傲的性子，做不出死皮赖脸再往上凑的举动，可是想一想又很不甘心，凭什么秦落说一句，她就得知难而退了，她向冉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向冉承认确实有被打击到一点点，需要一点时间修补一下脆弱的小心脏。

　　一想到昨天秦落说话的声音表情，她就一颗心跟针扎似的。

　　纠结半晌，向冉认命起身洗漱，甭管她跟秦落是何走向，总得去公司上班才是，她还没有任性到放任情伤影响工作的程度。

　　华安今天10点准时举行的部门早会，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几个部长眼观鼻鼻观心，都为自己接下来要汇报的工作捏一把汗。

　　往日好歹还有点微笑的向总，今天好像心情不是那么好，愁眉紧锁的。

　　向冉划拉着电脑页面上各部门的周报，不时在他们汇报时发问。

　　“澳康不同意技术入股，如果按你的建议，华安直接购买器械使用权，30年后可以续期，否则归还，那如果这期间发生问题，他们的工程师多久能从澳洲飞过来修理器械，我们的客户又等的了多久？”

　　“助听器，理疗仪，血氧仪，轮椅……这些国内市场供销已经完全铺开，老百姓不缺选择，除非华安做的比其他任何公司的都要好，但是这个承诺估计现阶段我们的技术人员无法给到我，对吗？”

　　“这个报告里提及的康复治疗器械，比如PT训练床，下肢功率车，偏瘫康复器，目前国产品牌做的好的不多，康复中心的合作方也没有统一的品牌，所以我认为是个很好的缺口，但仅仅有靶向是不够的，华安现在连一发子弹都没有，更别说端枪上膛了。”向冉看了在场各个部长，见他们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灰白，放柔了一下语气，“国家最近提出“健康老龄化”，养老服务兴起，老龄化人口加剧，相信未来十年内，医疗器械会呈井喷式增长，华安搭的这趟车，虽然不算早，好歹也是头几班，希望大家不要否定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另外，我打算高薪一批高技术人才团队，充实我们自己的技术工程队伍，相关文件已经发到公司内网，如果各位有认识好的团队资源，国内国外的，不管多远，我向冉可以不辞余力去请，目前国外好几个实验室我也在密切关注，这一切都因为华安需要有自己的研发团队，这点我也反复强调。”

　　向冉凝神轻轻一叹，放下手里的钢笔，双手交握：“前几年，华安有一个品牌供应商到期不续，将产品配方卖给了我们的竞争对手，导致保健品领域我们又失一军，所以归根结底，拥有自己的革新技术，才能保障任何人不会掐住我们的脖子。这条路很难走，但我们终究要走。”

　　散会后，向冉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心也累，身也累。

　　华安现在腹背受敌，股东那边也不好交代，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向冉没有更好的方法。

　　她抽出一个小时未曾看的手机，发现程思宇在三十多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姐，秦教授让我把这个带回去给你。”

　　向冉往下拉，是那天她给秦落带的食盒。

　　工作不顺，情路坎坷，还能有谁比她更惨的吗？

　　向冉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闭上疲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