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抵达》南望百里

1、离去又复来

　　秦落到达景泰酒店的时候，早已是中午12点半，她步履匆匆扫了一眼大堂摆放的婚宴图，跟着乌压压的一群人挤在铮亮的电梯间里，几层停留过后，终于只剩下几个人。

　　“你也来参加许海的婚礼？”旁边站着的一个男子在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后，笑着开口问道。

　　秦落回眸看向那人，点点头，那人刚想说什么，叮的一声，电梯就到了，她率先走了出去，向路过的一位侍应生问了一下新娘化妆间的位置。

　　“原来是新娘那边的朋友啊，幸会。”那个男子看着她问完道谢，恍然说道。

　　“是的，你好。”秦落礼貌一笑。

　　“我也要赶紧去兄弟团那里了，回见哈。”说完，他笑了笑，往另外一边走去。

　　秦落飞机比起原定的时间晚了一小时，估计这会新娘都化完妆了，她站在化妆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扭了扭门把。

　　“小落！”

　　“秦落！”

　　米雪最先注意到开了门的秦落，拉着她进去，“好久不见呀，老同学~”
　　“终于来了啊，说，今天咱们李璐的大日子，迟到了怎么罚。”
　　秦落被米雪挽着胳膊，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歉然道：“不好意思，飞机晚点了。”
　　“秦落赶紧来，给你一个看美女的机会哟！”站在化妆镜旁边帮李璐戴首饰的卢莹莹扯开一嗓子，笑着招呼她过去，被新娘李璐害羞地拍了拍手。
　　秦落得以挣开米雪的手，她与米雪多年前也只是点头之交，算不上这么亲近的关系，但跟李璐就不一样了，发小加好友，要不是她今天结婚，秦落也不会放下工作临时返回参加婚礼。
　　“好漂亮啊璐璐。”秦落轻轻将手搭在李璐肩上，看她妆容精致的样子，绽开笑意，“咱家璐璐今天最好看。”
　　“赶着过来，一路辛苦了吧，飞机上有没有休息？”李璐看她面容有些疲惫，问道。
　　“不累，看到你就不累了。”秦落一边说着，一边还帮她整理婚纱后摆，“白色称你。”
　　“你今天是要把我捧上天吗？”李璐笑着问她。
　　秦落看到好友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也替她欢喜，唇瓣一丝愉悦的弧度，点点头。
　　“好啦，先叙旧到这，小落你往这边站过来，化妆师要给璐璐最后补下妆。”
　　秦落连忙往旁走了两步，侧眼看到另外一片全身镜前站着几个伴娘，只看得到背影。
　　“那几个也都是咱班的，这次算是班级难得的聚会了。”卢莹莹说道。
　　“秦落，过来帮忙绑下带子。”一个微胖点的伴娘满头大汗地招呼她过去帮忙，秦落站在她身后，“工作了饭没少吃吧？”她话音一落，其余几个人笑出声。
　　“谁知道璐璐定的伴娘服这么紧哦，早知道我就再提前减肥一个月了。”
　　“吸气，我怕勒的太紧你不舒服。”秦落素手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另外几个伴娘见她手势不错，也排队等着秦落绑。
　　“你身子很瘦，不用解开带子都穿得下，解开了反而不好绑。”秦落一边说，一边利落地绑紧了一点，居然还有点余裕，“要小心前面的抹胸，你后面我已经系紧了，但还是有点松。”
　　她没注意眼前这个背是谁的，只觉得这人怎么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冷的吗？
　　“向冉你还不知道？前面那么有料才不怕掉下来呢。”卢莹莹见刚刚还玩闹的向冉，在秦落到了之后反常的一言不发，忍不住笑着调戏几句。
　　秦落微愣，松开还停留在在带子尾端的手，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向冉，她也回来了吗。
　　秦落控制自己不要想，将手规矩地收回身侧。
　　片刻诡异的沉寂后，那人才转过身子，好似对方也同样拘谨，“好久不见，落落。”
　　秦落有点恍惚，看着她与大学略有不同的成熟脸庞，如玉容颜下眼眸的灵动娇俏分毫不差，定了定神，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向冉。”
　　事实上她们已经将近七年没有见面了。
　　“新娘好了吗，外面要开始了。”婚礼助理这时开门，问道。
　　“诶，好了好了。”卢莹莹扶着李璐站起身，帮她理好裙摆，“姐妹们，要出去啦。”
　　秦落自觉地站在角落边，看她们忙着收拾东西包包，向冉往她这看了一眼，又走了过来。
　　“这个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秦落记忆里，向冉极少用这种礼貌的语气，从来都是秦落，你拿，秦落，帮我，再不然就撒娇。
　　见秦落有些犹豫，向冉咬唇，“我想待会给我们几个也照着相，所以自己带了相机，放这里过来拿不方便，你也在婚礼现场，我要就找你拿。”
　　“好的。”秦落这才点点头，小心收好放在自己的包包里。
　　“她们在叫你。”见向冉有些欲言又止，秦落指了指已经走出去的伴娘团，向冉扫了外面一眼，这才走了过去。
　　“终于舍得走啦。”米雪凑近向冉旁边，低声耳语，带着调侃，“怕什么，都给你引来了，还怕她消失了不成？”
　　“我等不及。”
　　“嘻嘻，看把你急的。”
　　“言归正传，刚刚你挽她胳膊，这事我跟你没完。”向冉冷嗖嗖地瞪了眼笑嘻嘻的米雪，后者耸肩作害怕状，“不必吧小祖宗，醋精啊你！”
　　向冉傲娇地哼了一声，低低地，“落落是我的。”
　　李璐的婚礼在三号宴会厅，化妆间出来走几步就到了，向冉一行人站在新娘旁边，在宴会厅门口的造景台配合着摄影师拍照。
　　秦落去了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舟车劳顿的疲惫状态。
　　“小落，过来这边。”李璐刚刚和伴娘团拍完，看见缓步走来的秦落，招手。秦落站定以后，李璐亲昵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俩人靠近的脸颊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咔咔”几声，摄影师满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新郎许海被李璐挽着，秦落站在旁边，又拍了几张。
　　拍完后，秦落又跟他俩聊了几句，见人越来越多，便退了下去，走进宴会厅。
　　刚刚李璐说临时给她调了最近的桌子，跟伴娘伴郎同一桌，秦落放下包包落座后，看着自己桌上的铭牌右边，明澄澄的向冉的名字，叹了一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不想再深究，拿起手机查看刚刚登机前来不及回的邮件。
　　过了好一会，婚礼现场灯光暗了下来，司仪开始主持婚礼。
　　秦落望着被李爸爸挽着的李璐，盛装走向许海，光影交错，华美至极。伴娘团紧随其后，一字排开，与伴郎团相对，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她下意识想去寻找向冉，又在望到那人柔美的轮廓时不免僵住，撤开了眼眸。
　　戴戒指时，许海激动的哭了，全场起哄，李璐也眼泛泪光。
　　终于可以下台休息的时候，李璐由许海牵着落座，伴娘兄弟团也下了台。
　　秦落刚刚回复完一条学生论文开题报告的意见，听到音乐声静了下来，周围人声攒动，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这桌已经坐满了人。
　　向冉就在她右边，离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喝着玻璃杯里的水。
　　这桌人其实就秦落一个外来之客，其他人在婚礼彩排的时候已经认识过，这会大家等菜的时候，也渐渐熟络起来，聊了起来。
　　“打扰一下，需要加水吗？”服务生走近问道。
　　“这里。”向冉拿起她左手边的那杯，递给他，倒上之后，又放回到离秦落近的位置，“你那杯晾很久了，喝这杯吧。”
　　秦落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谢谢。”
　　“我们需要这么见外吗？”向冉顿了一下，说。
　　七年前是不用，但是现在不一样。
　　秦落心里默默回答了这个问题，刚要开口转移话题，就听见她又说：“我回来江都了，以后工作也在这边。听李璐说，你现在在江大教书？”
　　“嗯，目前是。”秦落回答。
　　“你教什么的？”
　　“法律。”
　　向冉看向她，托腮微微一笑，眼里有光，“那你很厉害，江大的法律系是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专业。”
　　还记得秦落之前说过，她大学想选法律。
　　秦落被她注视，手暗暗抠着包包的带子，有些紧张。
　　她垂眸，没有看向冉，“运气罢了。”
　　“别人可能是运气，但我知道你不是。”
　　话语之间，菜已经上了好几碟，向冉不再试图挑起话题，只静静地，偶尔看向秦落。
　　席间，到了抢捧花的时候，他们这桌好些人都上去了，“小落脱单啦？不上去？”米雪见秦落不为所动，故意问道。
　　秦落有些为难，看着司仪又在台上招手让单身人士上去，他们这桌也只剩下几个人，只得醒着头皮上去，找了个最边边的位置站着降低存在感。
　　向冉跟在她后面，站定旁边。
　　秦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还单着？是刚分手吗？
　　秦落又开始胡思乱想。
　　“三，二，一”李璐在大家的倒数声中将捧花往后掷去，向冉站的是最右的位置，一下子正中花束的方向，但她在舞台绚丽的灯光下眸色柔和，只顾着看秦落，根本没注意到。
　　秦落眼见旁边这人就要被砸到头也不躲一下，心急就伸手抓住了仿佛飞天而来的捧花，盈盈花香满溢。
　　“秦落拿到啦！”卢莹莹在前面张望到情况，跟李璐他们笑着喊道。
　　秦落觉得拿到一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等到其他人下台她被独自留在上面，脸微微发红。
　　“小落，下次就到你了。”李璐开心地握住她的手，秦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努力。”
　　司仪让她发表一下抢到捧花的感想，秦落挑了几句漂亮话糊弄过去，讲的台下那桌李璐和许海坐着的家人满意极了，她便把话筒递回去下台。
　　那桌的人三三两两都跑去给新郎新娘敬酒，秦落敬完后，看着自己座位旁边向冉的包包还在，人依旧不知去向，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失望什么。
　　“秦教授？”她应声看向来人。
　　程思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着叫下名字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法律系的秦落教授。
　　“我是程思宇，您国际商法课的学生，还记不记得我，坐在第一排的那个！”
　　“你好，”秦落依稀有点印象，“你也来参加婚礼？”
　　“是啊，我跟我姐来的，喏，那个就是。”程思宇指了指不远处背对他们打电话的向冉，秦落表情定住，又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眉眼跟向冉迥异的男孩，有些疑问没有问出口。
　　她好像从来没听向冉说自己有个弟弟的事情。
　　“秦教授也是李璐姐的朋友吗？”
　　“嗯，小时候就认识了。”
　　“哇，那比我姐认识的还要久。”程思宇笑了笑，唇红齿白显得十分秀气，“刚刚还以为认错了，看到您在台上讲话，才发现没有认错。”
　　秦落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以为他课堂上才那么能说，没想到私底下……话也蛮多的。
　　“我四月份回国的，申请到江大交流一年，好在去了法律系，听了您的课觉得真的讲的太好了，解决了我很多之前学习法律的困惑。”
　　“是你学的好。”
　　“嘻嘻，谢谢教授夸奖。”
　　“嗯，那你慢慢吃，”秦落看了下手表的时间，“我先跟李璐打个招呼再走。”
　　“教授这么快就走啦？”程思宇看她好像也没开车来的样子，“要不要我送您回去？您回哪，学校还是？”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下次上课见。”秦落笑了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转身回了李璐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