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渣男[快穿]》柏一

2、第一个世界（二）

　　休息室里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

　　童思舟是在一周前进的组，接的是他老东家的一个自制剧，让人上头的都市甜宠爱情偶像剧，童思舟在里面饰演痴情男二，对女主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那种。

　　角色毫无挑战性，不需要事先去揣摩角色，甚至不需要去花心思熟记台词，那些老掉牙的玛丽苏套路，对于演绎经验丰富的童思舟而言，完全都可以信手拈来。

　　当时童思舟官宣角色的海报一登上网去，就引起了粉丝的全网抵制，原因无他，这个自制剧拉上童思舟完全就是想让他奶新人，即剧中的女一郑百惠，一个有资源无流量刚出道的小花。

　　童思舟倒是接或不接无所谓，可这部剧的片酬不错，童思舟的经纪人兼表哥——张小源，眼红的自作主张替他签了约，随后又安排了这次小型的探班活动，好安抚住童思舟的那些大粉。

　　于是童思舟被迫喝了一碗冬瓜薏仁鲫鱼汤，一碗山药枸杞乌鸡汤，还有一碗木瓜银耳汤，都是他的那些个粉丝以爱的名义熬了一整夜放在保温壶里带来的。

　　像在动物园里给稀有动物投食般围坐在他的身边，童思舟弯着眼睛笑了笑，心满意足说“好”的模样把他的那些大粉们哄得一个个乐得开花。

　　简直就是难以下咽，童思舟在第一口时就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却是被一旁的张小源拧着手臂内侧的嫩肉硬咽了下去。

　　他在洗漱间漱了三次口，出门后，张小源还在原先的位置坐着拆粉丝送来的礼物，扯碎的包装纸四处乱扔，从堆满的桌子散落到了地板上。

　　口腔里还残留着食物的气味，而眼前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才更让童思舟隐隐作呕。

　　“哎呀，怎么又是这些个高奢的项链手链，相同的都送了三四条了吧，这样吧，重了的哥就帮你处理了，再挑一些出来，记得公开场合戴一戴，好给你的大粉看看。”

　　张小源手里捏着的都是这次粉丝送的高奢品，一些男女通用的配饰，童思舟知道他要怎么处理，无非就是送他那些个小女朋友，而不值钱的其他物件则会被直接丢去垃圾桶里。

　　童思舟什么都懂，可他还是笑着说了“好”，像一个没有思维的提线木偶人般温顺又乖巧。

　　“对了，”张小源停下了正在手机上打字的手指，“单医生打了电话来，问下午有没有时间复诊，我帮你约了四点整的那场。”

　　单许一翻看了整整十个文件夹的研究记录，从去年的十月份开始，起初是每一次的会诊，到之后的见面，甚至是一通电话，一个语音，他察觉的童思舟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被详细记录在表格中。

　　10月11日:第一次会诊，爱笑，乖顺，不反驳，只赞同，对经纪人晚餐安排的不合胃口的食物无异议，讨好型人格。

　　……

　　11月28日:第一次私下见面，穿了上次会诊室里我夸赞过的那件衬衫，我故意改口说了不好看，在去洗手间回来后，坐在原位的他已经披上了外套。

　　……

　　12月24日:凌点差一刻，门铃响起，如我所料，他的身体将属于我。

　　……

　　1月15日:3通未接来电，3条语音，27条撤回消息，我拒绝联系他的第七个小时，他对我上瘾。

　　……

　　2月3日:不顾经纪人的反对和自身身体状况，他在左耳耳骨的上半位打了双耳洞，五个小时前我递过一对黑色耳钉，说他戴起来肯定很美，他的灵魂也将属于我。

　　……

　　现在，电子台历显示的日期为5月21日，按照单许一的原定计划，目前研究正接近尾声，童思舟已然对他进入了完全迷恋与听从状态，而在一个月后，他会进行强制的情感解离，为这次研究画上一个句号。

　　“完全迷恋与听从……”单许一喃喃重复着大脑里浮现出的话语，如刀精雕细琢般的薄唇冷笑似的勾了勾。

　　的确是个狠人啊，竟然忍心把那么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小可爱当成是实验的小白鼠，脑子里浮现出了童思舟的模样，单许一又不禁舔了舔嘴唇，回想起了那晚对方的滋味。

　　单许一拥有共情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快速攻略任务对象的原因之一，相比与其他的员工，他更能够融入角色以情夺人，而相比人类，他也完全能让情感收放自如当停即停。

　　单许一仅是一名优秀的天际特工。

　　手机传来进消息的提示音，是单许一给童思舟设的特定铃声。

　　——下午四点见，爱你。

　　收信时间仅距离单许一给童思舟经纪人打去电话后的125秒，在记录本里设定的180秒时间内。

　　这次的剥离值是有点难办了，单许一扶了扶额头，像以往的他一样没有立刻回复消息，他从现在起就会认真扮演好这个渣男角色，毕竟，这他的确也是擅长的。

　　张小源陪同童思舟来了会诊室，见面就是一副市侩商人的虚情问好。

　　“单医生，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我们小舟通告真是太满了，一直没时间来复诊，还劳你记挂……”

　　而童思舟则是乖巧温顺的站在一旁，像是被家长第一次领去学校见班主任的小孩，拘谨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只是他望向单许一的闪着星星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迷恋又痴狂。

　　“时间已经到了，我是按分钟计时收费的，进去吧。”

　　单许一没有搭话张小源，也忽视了对方伸出的手和僵在脸上的笑容，吩咐了助理一句“招待好客人”，便转身走了。

　　而童思舟早在他说完话后，就先一步向着会诊室走去，一改平时的模样，变得脚步轻快，背部放松。

　　童思舟在白色织布的沙发上正襟危坐，等待着单许一说出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段开场白。

　　“思舟，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吗，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与我分享。”

　　单许一穿了一件浅灰衬衫，银丝框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他双手十指相扣杵在办公桌上，说话时直视着童思舟的双眼，语调平缓冷淡，却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童思舟主动进入情感漩涡的中心。

　　童思舟喜欢单许一用清冷的嗓音唤自己的名字，喜欢单许一目中无他人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喜欢单许一微不可察的温柔和时强时弱的疏离，最喜欢这三十来平的密闭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呼吸着的时刻。

　　鱼无法离开水，童思舟无法离开单许一。

　　“所以，你目前正在出演的这部剧不是你的本意，对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或者不是，经纪人希望我出演，粉丝不希望出演，我不知道……”

　　会诊中，童思舟和单许一分享了近来的生活工作状态，每天吃了什么，几点睡觉，穿了哪套衣服，再到今天早上见了几个粉丝。

　　而在谈到目前正进组拍摄的电视剧时，单许一能够察觉出对方情绪的波动，追问时却被一再地搪塞。

　　“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呢，与经纪人和粉丝无关，告诉我你自己是真实想法。”

　　单许一忽视了童思舟对这一问题的排斥，继续询问下去，气势逼人，而他的这一行为显然也更加刺激了童思舟。

　　童思舟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向了单许一，眼眸中是受伤，是难以置信。

　　单许一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从来不会询问童思舟要什么，为什么，他会帮童思舟做好每一个决定，而童思舟只需要服从。

　　同时，童思舟也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方式，就像他对经纪人，对粉丝一样，完全听取两者的安排，只是对单许一更加的服从。而这不被正常人所接受的人际关系才是他的舒适圈。

　　可是，现在的单许一已然不是从前的“单许一”，他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明显发现，童思舟之所以被控制的离不开他，就是因为“单许一”剥夺了对方思考的权利，将对方变成了一个只听自己指挥的机器人。

　　而要将剥离值提升到100，势必就要让童思舟做一个有自身独立思想的人，不再依附单许一，不再需要单许一。

　　“思舟，告诉我，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单许一从办公椅上起了身，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童思舟走去，脚步不疾不徐，却每一点都踩在了童思舟的心跳上。

　　“不要……不要，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童思舟脑袋埋在双臂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刺猬一般紧紧环抱住自己，只是柔软的内里朝向了单许一，坚硬的刺壳却是面向了自己。

　　他知道单许一靠近了自己，却又在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仰起头来，早已泪眼婆娑。

　　单许一看着童思舟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湍急河流中唯一的浮木一般，因为过度的恐慌而嗯嗯呜呜的口齿不清。

　　单许一知道，只要自己像以往一样，稍微给予童思舟回应，对方就会像受到安抚的小兽一样，立刻安静下来，恢复平静，恢复原样。

　　但单许一没有，他没有去安抚，反而一把推开了童思舟拽着他的双手，居高临下的任由沙发上的青年不安、焦躁、痛苦。

　　大概过了一分钟，童思舟自我安静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他再次仰头望向了单许一，眼神迷离，他说:“那你觉得呢？单许一，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想呢？”

　　【系统提示:目前任务对象的剥离值:－1，请宿主尽快调整战略。】

　　单许一:……
　　好像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