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书》碎言兮

7、第六章

　　Z高的贴吧和其他学校贴吧没什么不同，一般都是些学校非正式通告，社团宣传，鸡毛蒜皮的讨论和偶尔的匿名表白。

　　当然，Z高鸡毛蒜皮的讨论一定离不开宋文页。楼层最高的几个帖一般都是讨论宋文页的。

　　今天却出了一个爆帖。

　　爆帖什么也没写，就放了一张图。

　　照片里的男孩低下头，凑得离趴在桌上的女孩很近。不知是不是因为拍摄角度，两人的距离近的十分暧昧，甚至模糊的画质也挡不住他眉眼间的宠溺和温柔。

　　照片里的男孩俨然就是宋文页，女孩的大部分脸都被头发挡住，看不真切。

　　放出这个照片的是个小号，还是在凌晨3点发布的。

　　高三党刷贴吧的人不多，这个帖子是从高一高二的同学们口中开始流传。大家都开始纷纷讨论照片上的女生到底是谁。

　　这天大家都觉得十分奇怪，因为教室门口围观的人开始急剧增加。

　　但是高考在即，大部分人都没空也不想去深究。

　　宋文页却微微皱眉。

　　课间，陈靖温偷偷拿出手机想看一眼NBA实况。看到Q有消息提醒，点进去一看，眼睛瞪大，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不理问他怎么了的同桌。两步跑到宋文页旁边，侧下身，轻轻说了句什么。

　　宋文页赶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陈靖温给他发的链接。

　　跃然于屏幕上的照片让他突然有些脑袋空白。

　　这张照片。

　　是那天午休。

　　这个角度，宋文页回头扫视了一圈，像是在后门的位置拍的。

　　宋文页转而看向方素。

　　方素感受到他的视线，看向他。

　　方素从没看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宋文页充满着歉意，不知道该怎么和方素说。

　　方素了然。

　　早上她就看到这个帖子了，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看到宋文页的表情，笑笑：“没事的。应该很快就会删帖了。”

　　宋文页垂眸：“你看到了？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连累了你。

　　宋文页的手紧紧握住手机，气愤却又无力。

　　方素小手虚握拳，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臂，说道：“没事的，没有拍到脸，帖子删了就好。”

　　“但是....但是这个....对你的影响大吗。”方素轻声问。

　　方素眼中的关切，好像一滴粉红色的水滴，“滴答”一声，融入心湖中。

　　宋文页手指动了动。

　　好想摸摸她的头。

　　而后他手握成拳，面上假装轻松：“我会有什么事儿呢，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方素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吗？这照片…”方素脑中闪过照片里的他们，脸又刷的红了。

　　赶紧转过头，不说话了。

　　宋文页也顺着她的话想到了贴吧的那张照片，于是拉了拉凳子掩饰害羞。

　　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继续自习。

　　一张小纸条被慢慢推到方素的书本上。

　　-我给公司发消息了，他们会处理的。我让他们喊了一个工作人员来，最近你回家路上他会陪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方素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搓着纸条的右下角，良久，方素抬笔。

　　-好，谢谢你。但是，真的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问题不大的。

　　方素仔细想了想，他看柱子都是这样的眼神，而且他还有公司在帮他处理这个事情，自己就不用多想了。而后，暗骂自己一早上被一张照片拨弄的心神不宁，胡思乱想。

　　方素晃晃脑袋，随手抽了个笔记本把纸条夹进去。

　　果然这节课下课之后，帖子就已经被删除了。

　　然而情况却没有这么快平息。

　　每每下课，教室门口的人只多不少。

　　晚上八点10分，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方素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宋文页看着她很快就收拾妥当了，下意识拉住她。

　　手腕上被一片温热环绕，方素看着他的大手覆上她的然后收紧，陌生的温度通过血管，直击心脏。控制不住的，心的跳动。

　　“你别着急走，小林哥马上就到了。”

　　方素抬眼看着他，在心里横冲直撞的波浪，被她压得狠狠的。

　　但是眼睛还没学会说谎。

　　一瞬间，宋文页目之可及尽是方素水汪汪的眼睛。

　　专注，挣扎，还有他看不懂的。

　　宋文页不自觉空咽了下嗓，耳边传来了自己的心跳声。

　　喉头滚动，方素视线被吸引，再抬眼时另一只手隔着眼镜挡住了她的眼睛。

　　他好像知道再多看一秒就会有超出掌控的事儿发生了。

　　这下全班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人。

　　手中软滑的触感溜走，宋文页突然回魂。触电一般收回了两只手。

　　眼前这一幕加上早上的贴吧热帖，班里同学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方素回神，现在她即窘迫又手足无措，想立刻离开教室。

　　这时。

　　“方素，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陈靖温洪亮的声音打破沉寂。

　　方素松开抓着书包的手，轻出一口气，答道：“好。”

　　等方素给陈靖温讲完题，班里同学也走的七七八八了。

　　宋文页拿着笔看着试卷，却一字都没写，注意力完全被座位后头的声音吸引。

　　“可以啊方素，这么聪明。”随着陈靖温的感叹，方素终于给他讲完了。

　　宋文页想回头和她说小林哥已经到了，但因为刚刚的尴尬，他又有些犹豫，开始烦躁的转起了笔。

　　纠结了没两秒，就听见陈靖温吊儿郎当的声音。

　　“方素，吃不吃烤肠。”

　　宋文页手中的笔从指间飞出。

　　“啊？”方素疑惑。

　　“你小区旁边那个小摊的烤肠超级好吃，去吗。哥请你吃烤肠。”

　　方素下意识看了宋文页的后脑勺一眼，想了一想：“好啊。”

　　方素走回座位拿书包，对低着头的宋文页说：“那个，宋文页，我..我和陈靖温一起走吧，不用麻烦你的工作人员了。”

　　宋文页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笔，看不清表情，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淡淡的“嗯”了一声。

　　方素感觉他似乎有点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又补了一句：“谢谢啊，你路上小心。”

　　宋文页依旧没有看她：“好。”

　　两人从后门离开，宋文页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单肩吊着书包，双手插兜。低的那位乖乖的背着双肩包，手自然放在身旁。

　　两人的背影带着令人烦躁的和谐，在他视线中消失。

　　没过多久，宋文页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陈靖温。

　　“怎么样，够仗义吧，是不是救你和方素于水火之中。”

　　…… 可太谢谢你了。

　　宋文页一口气冲上喉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恨恨的收拾书包，带上口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