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嫁豪门》南歌栀梦

5、第5章

　　阮欢旎觉得累，从身体到精神都很疲惫。

　　那些强行压制下去的负面情绪拼命的在胸口冲撞，要活生生刺破血肉。

　　以至于她听到身后开门声的时候，完全不想做反应。

　　“吃东西了吗？”柳情弯腰，扯了扯阮欢旎的发尾。

　　“谢谢，吃过了。”阮欢旎扶着墙壁站起，转过身笑得温和恬静：“能麻烦您送我下去吗？”

　　柳情沉默，略微垂头居高临下地看她，洗过澡没喷发胶的头发稍稍遮住眉目，掩饰了眸底的审视意味。

　　“柳总监，归根结底我们只是睡了一觉，某些方面来讲你也不吃亏，能不能别这样不依不饶？”阮欢旎终于挂不住虚伪的笑容。

　　她倦极了，无暇分辨柳情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深意，也没那个力气去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我不依不饶？”柳情短促的低笑，欺身向前迈了一步。

　　阮欢旎不自觉地后退，直至避无可避被困在了柳情的臂弯与墙面之间。

　　距离实在太近，那种淡淡的冷香混着沐浴后清新的水汽完全包裹了她，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呼吸间把什么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浸满了肺泡。

　　“能不能，送我下去。”阮欢旎难堪地偏过头不与柳情对视，只重复着要离开。

　　“那你明天还会去上班吗？”柳情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摩挲着阮欢颜的侧脸，嗓音含着哑，暧昧难当。

　　“会。”

　　“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

　　“那就不会。”

　　“哦……不会的话，更不能放你走了。”

　　柳情呢喃着，放缓了语调，仿佛是情人间的缱绻爱语，甚至还刻意地低了低头，两人的嘴唇似有似无的相贴。

　　“干什么！”

　　阮欢旎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爆发了情绪，使劲全身力气推开柳情。

　　“有完没完？我就这么好欺负吗？一个两个都骗我都把我当傻子！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那现在就上，来，就在这里，你随便玩，给我留口气就行，然后让我走，我爬出去也要走从楼上跳下去也要走！”

　　她说完，一把扯掉肩带，连衣裙顺势滑落，堆积在细瘦的腰肢处，因为气愤，白皙的皮肤全都泛着嫣粉。

　　楼道里的冷气很足，阮欢颜止不住地颤栗，唇边却挑起了一抹淡笑，定定地盯着柳情。

　　够了，真的够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砸碎了她所有坚持与期待，柳情的戏谑轻蔑是压死她最后一根稻草。

　　一通发泄，让阮欢旎反而有种发狠般的洒脱。

　　柳情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某种本能指引着她立刻松解自己的睡袍系带，敞开怀把阮欢旎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阮欢旎在挣扎，可是手臂被牢牢箍住，使不上力气也挣不开。

　　直至她踉踉跄跄地被柳情重新拖进门里，才轻轻的喘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好软，好暖和。

　　“你进来的时候没抬过头吗？外面那么大个摄像头看不到？”柳情紧蹙着眉，语气不经意间就带了点自己都没注意的薄怒。

　　“放开我。”阮欢旎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

　　她不是个轻易把情绪外放的人，只是这些天，让她实在是压抑到了顶点。

　　现在，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那种急迫的难以控制的愤怒全都一泻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

　　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脾气发的，轮也不该轮到柳情。

　　“对不起，我错了，我误会你了行不行？对、不、起。”柳情几近咬牙切齿，沉着脸强行把阮欢旎半拖半抱到衣帽间，匆匆扯出一件睡衣劈头盖脸罩了过去。

　　“穿上，我去监控室，在我回来之前……回来我们聊聊。”柳情自顾自地一边系睡袍一边说，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阮欢旎没有门禁出不去，当场转了个话锋。

　　“等……”

　　阮欢旎被罩了个严实，好不容易才从宽松的袖子里钻出脑袋，正好看见柳情摔门而去的背影。

　　她保持一个别扭的动作愣怔了半晌，无奈地咬了咬嘴唇。

　　明明该怒不可遏，明明该立刻想办法离开。

　　但偏偏，那句语气堪称恶劣的道歉，让她再也提不起什么尖锐的情绪。

　　唉。

　　阮欢旎动了动胳膊，连衣裙还套在睡衣里面，很不舒服。

　　换好睡衣，盯着对面的全身镜，阮欢旎慢慢红了脸。

　　也不知道柳情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扔了件绸子料的交领长裙。

　　款式算得上是保守，袖长过胳膊肘，裙长及踝，带子系好之后只露出脖颈下巴掌大的一片皮肤。

　　但问题是，米白色的料子又薄又软，裹在身上跟没穿似的，从丰腴胸部到细窄腰肢，再到弧度优雅的臀线，几乎纤毫毕现。

　　阮欢旎有心换一件，可是左看右看，衣帽间里整洁的过分，让她禁不住担心随便翻找会弄乱。

　　没给她留太多迟疑的时间，外面房门一响，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下次注意点，我再晚去一会儿你就让人围观了……”柳情一把推开衣帽间的门，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微妙的变了变。

　　“你是去删那个监控了吗？”阮欢颜微讪。

　　“不然呢？”柳情反扣房门，那点微不足道的怒意散了个干净。

　　“嗯，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情绪有点问题，实在抱歉。”阮欢旎在过于直白的注视下，不自然地垂头。

　　“没事。”柳情走上前，微微抬手。

　　阮欢旎紧张得肩膀一颤，余光却瞄见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的把她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你不是，想聊聊吗。”阮欢旎声如蚊呐，柳情这般举动，总给她一种是自己无理取闹的感觉。

　　“突然不想聊了，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柳情微微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弯出一个妖惑的弧度，那只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阮欢旎的腰际，强行往怀里一带。

　　“什么……”阮欢旎重心全失，双臂本能地护在胸前，却不料结结实实的摁进了一片绵软的触感中，惊得她差点咬了舌头：“什么，话？”

　　“给你留口气就行。”柳情促狭而笑，鼻尖亲昵地蹭着阮欢旎的眉心，浑不在意对方那有点不老实的手。

　　“啊、我、明天、还要上班，那个……还没准备，忙，很忙的……你想聊什么？”阮欢旎被烫着似的猛然躲避，三两下推开柳情，跑得远远的。

　　柳情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视线却紧随阮欢颜。

　　两人对视，一时间沉默下来。

　　终于，柳情实在憋不住了，虚虚握着拳抵在唇边，无声地笑到肩膀颤抖。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玩儿。

　　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看着细弱伶仃的小姑娘，使起倔还挺有模有样，像一只小刺猬。

　　只要捋顺了刺，就翻出小肚皮，毛绒绒软绵绵。

　　而且，柳情总觉得，阮欢旎其实是有一种狠劲儿的。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不太清晰。

　　“笑吧，笑死你。”阮欢旎重重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颏示意旁边的矮桌：“都放那了，剩下的等发工资我会全都还给你的。”

　　顿了顿，她又恨恨道：“反正我也不吃亏，用不着你给钱。”

　　柳情看了看那叠钱，又瞄了一眼阮欢旎，觉得这钱花的真他妈值：“走，带你买两件衣服去。”

　　“我有衣服。”

　　“明天第一天上班，总不能穿睡衣去。”

　　“谁说我要去了……”阮欢旎声音越来越小。

　　这下次，柳情真忍不住了，笑得直咳嗽。

　　最后阮欢旎还是被软磨硬泡的带了出去，她真的没见过这么多变的人，气场一拔三米高，沉下脸很能唬住人，放下身段就能撒泼耍赖抱大腿。

　　总结下来，就三点。

　　1.坚持。

　　2.不要脸。

　　3.坚持不要脸。

　　等到了一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店铺里，阮欢旎被导购忽悠的晕头转向，不知不觉间就点了头。

　　结果抱回三套西装。

　　天知道柳情什么时候付的款。

　　回去的路上，阮欢旎狗狗祟祟翻了半天，终于在裤线夹缝里找到了看起来像是刺绣的标牌。

　　“不喜欢？”柳情漫不经心地开口，单手控着方向盘，头都没转一下。

　　“一共多少钱啊？”阮欢旎小心翼翼。

　　“给你能买多贵的？”

　　“说啊，发工资一起给你。”

　　“一千。”柳情没说什么币种。

　　“一共吗？”

　　“嗯。”一件的手工费。

　　“那还好，谢谢你。”阮欢旎悄悄松了口气。

　　“客气了。”柳情没什么表情，唇角却微微勾了一下。

　　等开到市区，阮欢旎极力要求自己去住酒店，被柳情用租房合同无情的镇压了回去。

　　当吃过晚饭躺在手机里看到的床上时，阮欢旎还是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条信息果然不是虚假广告。

　　她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被褥是新换的，有淡淡的清香。

　　大阳台采光绝佳，即使是夜晚，月光也能斜斜的映进来。

　　阮欢旎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妥协究竟是好是坏。

　　可是，目前来看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情的脸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慢慢的，与她曾经刻骨铭心的模样重合。

　　又一点点，替代。

　　阮欢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当即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睛望着模模糊糊的黑暗。

　　遍体生凉。

　　她这是在想什么？

　　“睡了吗？”

　　忽然，一道混着点沙哑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很显然，柳情没准备等待回应，话音刚落，理所当然的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