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白月光》陆大蛰子

2、顺安之难（二）

　　一处屋檐下，站在一个孩童和一个少年，二人正在躲避风雪。
　　“是富是贵进了我们顺安都是贱民。”阮珏用尚未骨折的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取暖。
　　接着小小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个鬼天气可真冷。
　　“那你猜我是富是贵？”
　　“我看你是傻，你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少爷。”阮珏轻挪脚尖退远一步，抬头望章周逸。
　　少年长的很漂亮，阮珏从下往上看去，能看见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微微冻僵的脸上微扑着，嘴唇的唇形也弯的恰到好处，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在尚未长开的稚嫩面容上，挂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不符事宜的紧锁着眉头眺望着远方。
　　小美人？小老头？
　　阮珏在心里不怀好意地揣摩着给这少年的外号。
　　“是，你说的对，是我太过于单纯。”章周逸缓缓从胸中舒出一口郁气来。
　　刚才他在阮珏的陪同下将顺安百姓之苦一一亲眼所见了，触目惊心。
　　这些百姓所受之苦，竟然大多数来自于当地官府的压榨、而半年前的那场顺安兵变，朝廷竟下旨将叛乱者全部屠杀，才会导致顺安百姓怨气冲天。
　　其实他从京城来顺安的一路上也有所见，但不过是一些流民，他也还有些念想罢了，念想朝廷会整治、会解决。
　　章周逸眼神扫去，发现阮珏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蹲在地上托着脸蛋看着自己出神，他被阮珏盯得有些不适，不禁出口相问。
　　“你盯着我作甚？”
　　当然是在看你的漂亮脸蛋啦。阮珏在心中答道。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她便眨巴眨巴眼睛说，“我在想你是不是住在天上，否则怎会不知当今朝廷苦天下久已。”
　　听见阮珏的话，章周逸面露出了一些难堪，他微微别过脸去，声音稍小道，“我出生后母亲便身体不适，带着我上山居于庙中，两年前母丧，我失恃守墓二载，期满，这才下山入世。”
　　“原来如此，那你便是小仙童了。”
　　阮珏一边调侃他，一边笑起来，露出脱落门牙的大牙洞来。
　　“我对你说了我的事，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身世。”章周逸不服气讨问阮珏。
　　“你是小仙童，我是地里生出来的小泥人。”阮珏摇头晃脑道。
　　“你胡说。”
　　“我是胡说，但你也什么都没告诉我，甚至连你叫什么都没说。”
　　章周逸轻笑一声，他在山上读书习武，却鲜少与同辈人交谈，没想到这一次遇上一个伶牙俐齿、好生厉害的小丫头。
　　“丫头，你随我走吧，去我府上做差，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名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萦绕在少年嘴边，金色的光辉映在他脸的一侧，倒真像个天上的玉人了。
　　“我…”
　　阮珏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道一声好险，美色误我，差点就张口答应了，她可还必须留在原地等系统派发任务呢。
　　“怎么样？”章周逸微笑着追问道。
　　“不去。”
　　“为什么？”
　　跟着自己走难道还抵不上在这冰天雪地有一顿没下顿的生活？
　　“人各有志，我的志向可不是一屋能装下的。”阮珏摆摆手在青天白日下就睁眼瞎扯。
　　自己可还要完成任务然后回家呢，这志向多远大啊。
　　“是，人各有志，那我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阮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这小少年竟落寞的自语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他看着岁数也正好是在青春时期，对人生道路迷茫也是正常的，于是阮珏低笑两声，嘴上揶揄道。
　　“我还以为你的志向是匡扶社稷，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间呢。”
　　“匡扶社稷……”章周逸随着阮珏的话茫然地重复道。
　　“是啊，愿百姓安居乐业，愿天下河清海晏。”阮珏装模作样地往前鞠礼，又哎哟两声险些摔倒，她侧头看少年，恰好撞上章周逸直直看着她的眼神。
　　阮珏心里又是一跳，心里念了两句清心咒，美色非我辈所贪，见着章周逸一动不动，心里想着不会把人说魔障了吧，她用手晃了晃章周逸的眼睛，章周逸这才缓过神来，脸上竟飞出两片绯红来。
　　“说的是，我还没有一个小丫头通透。”章周逸紧紧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垂下眼帘来掩饰自己眼中炽热的光。
　　“你左一个小丫头右一个小丫头，我可是做老大的人，你在我眼里才是小屁孩。话也说的差不多差不多了，你肯放我走了吧。”阮珏觉得自己欣赏美色也欣赏够了，便催促着章周逸放了自己。
　　“好，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做那些坏事。”章周逸看着阮珏的眼神柔软下来。
　　“好，我答应。”阮珏立马应下。
　　“此言一出，驷马难追，君子定要言而有信。”
　　章周逸向着阮珏伸出手掌来，阮珏立马击掌应下。
　　“言而有信！”
　　反正自己不是君子，等送走了你，就是天高任海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阮珏笑的一脸天真诚恳。
　　“我将你的手臂接上。”见阮珏应下，章周逸蹲下身来温柔的捏上了阮珏的手臂。
　　这只手臂被章周逸刚刚一不小心弄断了，此时愧疚之情才迟迟而来，自己竟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
　　“啊，等等等、等等！！！”
　　阮珏一下子慌张起来，等系统复苏她可以找系统治，接骨那么疼，她可不想白受罪。
　　“没事的，一下子就好了。”章周逸还以为是阮珏怕疼，声音也更温柔起来，几乎是哄着说，“我数三下。”
　　“别！”
　　“一。”
　　随着话音一落，阮珏只听到咔嚓一声，疼的她冷吸一口气，大颗大颗的泪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你、你不是说数三声吗。”
　　阮珏一边啜泣一边指责章周逸，这次算是真的哭的真情带感了，是这真的好疼。
　　“越犹豫就会越疼。”章周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呜呜呜，你、你年轻人不讲武德。”阮珏哭的更大声了。
　　……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哭够了的阮珏瞪了章周逸一眼，径直往南走，她知道章周逸要往北走，专门挑了一条相反的道路。
　　章周逸站在原地目送阮珏，在她背后道，“希望我们之后还能相见。”
　　“还是不要再相见了！”阮珏头也不回的回道。
　　阮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章周逸的视线里，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会在来顺安路上遇到这样一个神奇的小丫头，或许应该把她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章周逸摇摇头，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抬脚正欲离开，却感觉到自己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
　　“玉佩……”
　　是刚刚离开的丫头掉的吗？章周逸将它捡起来放在手心里。
　　上面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鱼，甚是童趣，应该是小孩的玩物，章周逸笑笑又想起了刚刚那个小丫头，再怎么聪慧也始终是个小丫头，一会去找她，把玉佩还给她吧。
　　章周逸指腹摩擦着白玉，将白玉翻了个面，见着背面所刻之物，他脸上的微笑陡然一僵。
　　“少爷，你怎么在这，我可找你找的好苦，老爷已经在问了，你怎么还没到。”章周逸的仆人章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都快把顺安找遍了，终于找到了自家少爷。
　　“少爷你的额头……”章周逸额头一块血痂是被阮珏手下小孩砸的。
　　“哦。”章周逸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路不平，摔了一跤。”
　　“怎么可能，少爷武功高强，崎岖山路都不会摔跤，在城中怎么会平地摔倒。”
　　“……”
　　“说是摔的就是摔的。”章周逸轻轻刮了章云一眼。
　　章云不做声了，但他心里却依旧忿忿不平，明明人到门口，被一群小孩撞了一下，就叫他先进府禀告老爷，说自己要逛一圈顺安，却过了这么久也不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人了，额头上还带血了，问到说是平地摔的，谁信啊。
　　“少爷，这顺安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去吧，今晚起厂卫这边就要戒严整个顺安，搜剿叛乱的逃犯了。”
　　“是，这顺安的确没什么好看的。”章周逸悄然将玉收进了自己怀中，背着手与自己的书童同行，“章云，你说爹此次要押送回京的钦犯叫什么来这着？”
　　“嗯……好像叫阮……阮郎阙。”
　　“我记得是株连五族。”
　　“是的，少爷。”章云有些疑惑，望向自家少爷，“少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
　　巡抚府衙内也如屋外一般被积雪掩盖住了。
　　“小主子。”一旁的下人低着头迎了上来，“小主子额头是怎么回事？”
　　“磕着了。”章周逸往里张望，“我爹呢？”
　　“在里屋呢。”
　　“好。”章周逸抬脚往里屋去，他正欲推开门，“爹。”
　　一声爹字还没叫出口，却突然歇了音，在这屋内不止他爹一人，一阵骂声从门内隐隐传了出来。
　　“什么叫做抓漏了一个小女孩，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是阮氏所有人，现在才发现，还有理了？”这是他爹章台的声音。
　　“阮郎阙用了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女孩顶替，所以……”
　　“所以什么？立刻去给我找！”
　　“是、是。”有人往门口这边来了。
　　章周逸立即扭身离开，放在他胸口被他捂着的玉正在微微作烫，刚刚那丫头掉下的玉佩上，一面刻着一条小鱼，另一面赫然刻上了一个阮字。
　　是她吗？
　　一些猜想已经在章周逸心中生成了，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大人之事有何那小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呢。
　　朝廷命令如山，该是惩罚恶人，可为何要殃及无辜呢？
　　“少爷你怎么不去见老爷。”打点完行李的章云看见了冷着脸的章周逸走了过来。
　　章周逸瞟了他一眼，他的眼神的复杂情感，将章云呆住了。
　　“啊，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这里天太冷了，我有些不太适应。”章周逸抬头望了望天，说的话在空中化作了一道雾气。
　　——
　　在距离阮珏藏身的破庙的三条街外，有一处位置偏僻的带小园的住宅。
　　文濛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等着阮珏回来。
　　“文濛我们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啊？不去找老大吗？”其他小孩都想出去找阮珏却被文濛给按下了。
　　“搬来这里自然是阿珏的意思，小心走水，那便该换个地方住了。”文濛给其他小孩解释道。
　　“听不懂。”其他小孩依旧不懂文濛的意思。
　　“你们绑来的少年怕是与京城来顺安的大官有关系，阿珏是怕他派人来抓我们，所以咱们一定得换一个藏身地点。”
　　“文濛你好聪明！”
　　“文濛你这是胆子小！”
　　“嘘，门外有声音。”文濛用中指敲了敲嘴唇。
　　门外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这一处是阿珏与他找的备用居住地，来者应该是阿珏。
　　可阿珏被那人掳走了，应该会被带到官府去，难道阿珏是带人来抓他们的，不，阿珏那么厉害，一定能自己脱身的。
　　文濛实在忍不住地将头靠在了门缝听，那人在门口停下了，站着不动了。随后一阵声音灌到了文濛的耳朵里，文濛一下子的从脸红耳朵尖。
　　“阿濛，危机解除啦，快给我开门呀。”
　　是小声带着点撒娇气息的声音，阮珏从门缝那里看出有人在那儿，猜也是文濛，于是也学着文濛趴在门对面，附在门缝那里轻声说道。
　　“快开门呀，阿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