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章 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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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雨缥缈了一夜，到了日升时天色方才稍霁。
章周逸在中堂中坐了一夜，阮珏醒后，便见其双颓红，眼睛里泛着水雾，比平常时倒是要弱气上些。
阮珏伸手去摸，章周逸正遭转过头来，触上了阮珏微冰的手。
烫，烫的厉害。
“让你昨晚与我共塌，你避之如蛇蝎，这下发热了，可好了？”阮珏挑眉收回了手，言语中带着些奚落。
“在下没事。”章周逸侧过脸去。
“还说没事，怕是真到熬不住昏迷了，你才肯算是有事吧。”
章周逸身重化功散，又在迷糊中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即便阮珏喂了他解毒的丹药，但却也补不回他身体的亏损。
但阮珏此时却只敢揶揄，不敢劝他休息，只怕是劝了，章周逸也不会听。
章周逸谋划在于辛蒙靠岸时上船盗取密函，此事筹谋时长于近两载，知晓的人，也只有盛名在外的沈家公子，沈钧良。
二人相处时的亲密状，还在阮珏眼前历历在目。
对于阮珏而言来说，或许一杯酒就能交一个好友，但于章周逸而言，怕是要无数次承认，才能认可对方。因为阮珏不会轻易为他们送死，而章周逸会。
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得到友人背叛时，便会痛彻入骨。
章周逸会怎么办？阮珏细细思索，此时风声骤大，阮珏不禁打了个冷颤。
章周听着雨声坐了好几个时辰，他确实在思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有些东西草灰蛇线，他抓不住，即使抓住了也不肯承认。
“姜汤。”
渔夫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放到了桌上。
阮珏自不会客气咕咚咕咚便将姜汤喝了精光，章周逸自持礼节浅浅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
“你真是少爷矜贵。”
阮珏瞧了一眼“动了又似乎没动”的姜汤，眼前不有得想起十年前那个玉琢的少年，虽身着朴素，身上的缎子都是上等上的好。
真是十年如一日。
章周逸没理她，他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阮珏越发觉得自己和他是自找没趣，便把话头带到了渔夫身上。
“老先生，你不肯告知为何救我们，那可否告知姓名。”
“海边渔夫，哪儿来的名字。”
“话不能这么说，这天地下，一草一木皆有名，就算是村头黄狗也有个姓名叫阿黄不是？”
“算我在海边看错人了，小小年纪倒是伶牙俐齿，可惜的是当今江湖并非凭口舌便能任由毛头小子闯了的。”
“老先生，在下章周逸，这位是阮珏。敢问先生姓名？”章周逸一旁似回过神来，先给渔夫拱手做礼道。
“嗯……”那渔夫缓了脾气，踱了几步转过身去。“这里还是有个知礼数的。”
“不过，章周逸……”
话音未落，阮珏便瞧着一道冷光飞光，一枚飞刀朝着章周逸眉心而去。
“砰、砰。”
桌子被抬起，两个碗掉在了地上，再一定眼，那枚飞镖已经插在了桌面之上。
章周逸怎么动的，几乎都让人反应不过来，但这一切确实是发生了。
阮珏虽然对渔夫心报怀疑，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对章周逸出手。
那渔夫见偷袭不成，竟从门后抽出了来一把雪白的砍刀来。
“我平时皆是拿这把刀来杀渔的，今日来杀你这狗贼真是脏了刀。”
杀鱼的刀来杀章周逸，才是侮辱了别人啊！
阮珏真佩服自己在这危及之刻，竟还有心思吐槽。
“老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
既然救下了他们，又为何要出刀要杀了他们？
“我没误会！”
刀声下，木桌已然被劈成了两半，木桌后章周逸的人影晃了出来，大刀毫不留情地又是几下。
章周逸步履生风，身形连晃，避开了这几下刀影。
几刀下，刀光竟然连章周逸的衣角皆没沾到，着实骇人。
“海上蛟龙客，李风。”
这使得虎虎生风的刀法，和常年在海边住的习性，让阮珏不由得猜出此人的身份。
“小鬼，竟然被你猜出了身份，怕是也留你不得。”
李风离阮珏更近，挥刀便向阮珏而来，平时轻功使得滑溜的阮珏，此时却犹如被使得定身咒一般，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阮珏不动，章周逸却动了，他宝剑被李风收藏了起来，随手抄起一条椅子，以椅为挡，挡住了李风的这一击。
这一击后，那长椅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李风手中的长刀却被生生削断了。
好猛的内力。
章周逸拿他简直游刃有余，李风刹那间心生愤怒，自己竟连杀了这仇人之子皆办不到。
无力感足以能将他击溃。
“得罪了。”
可响起的不是章周逸的声音，而是令一个。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愧意，还有一丝翘起的笑意。
声落，立于李风面前的章周逸应声倒地，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一个有些单薄，但绝不薄弱的怀抱中。
点穴使他昏倒的正是阮珏。
阮珏将章周逸抱着怀中，摸了摸他的额头，嘶，真是如煮熟的鸡蛋般滚烫。
还要硬撑着打架。
“章小千户，你可真是劳碌命。”阮珏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的身份。”李风见阮珏出手点倒章周逸，也就住了手。
他此话之意，乃是在问阮珏，既然你知道他身份，你们是一伙的，那你为何会对章周逸出手。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的身份。”
“哦？我乃是李风，你也猜出来了。”
“不止。”
阮珏眼睛发亮，激动道，“李风叔叔，我已经寻你十年了。”
“你是？”李风闻言身形微颤，显然他也想起了什么。
“我是阮玉儿。”
“砰。”
李风手里的刀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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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热茶才添上，幽幽地散发着清香。
阮珏给两人皆添上了茶，才慢慢将往事叙来。
“小主子，没想到你还活着。”李风老泪纵横，声泪俱下。
十载，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嗯。”阮珏轻声应道。
十年，几乎能将她活成真正的阮玉儿，此时重逢她竟也生出人生悲秋伤时节的感触来。
“李叔叔，你真是……大变了模样。”
“老夫是，小主子又何尝不是，小主子十载不见，已经出落成一个风华绝代大美人了。”
阮珏正在喝茶，‘风华绝代’一词一出，阮珏差点没呛住。
“哈哈哈，李叔叔，你莫要取笑我了，我相貌虽是不错，但常年男子打扮，怎么配得上这四字。”
终究是小时就对阮玉儿万加宠爱的长辈，夸起人来简直没边。
“诶，老夫可没有开玩笑，当年夫人可是全江湖一等一的美人，你父亲也是俊朗端方书生，生出的女儿怎会差？”
“那是。”
阮珏哼哼两声，承认了此等赞美，她在原本世界本就长的好看，而现下这皮囊与她原本也相像。
这夸奖她自当收下。
“哈哈哈，果然是阮郎阙之女，当年阮郎阙高中探花郎，曾走马章台，高吟一句，“数天下风流皆具吾身。”，自恋到了极点，不过也引得无数女子钦慕呢。”
“……”
阮珏想了想记忆中那个稳重的父亲，委实有些对不上号。
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像他这般自恋！
“李叔叔，这十年你去哪儿了？”家常絮完，话入正题，阮珏虽有些难以企口，但这话却不得不问，这是替阮玉儿的亡魂问的。
李风是阮阙郎的贴身侍卫，是看着阮玉儿出生、疼爱她的长辈。
当年，阮玉儿在濒死之际，脑海里除了对令她阮家蒙受此难的人的恨意，还有就是对李风去哪儿的不解，她甚至在心中将李风安排成了一个出卖阮家的间谍。
阮珏搜寻了李风整整五载，所得信息，得知她父亲对李风有着重恩，且李风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并非出卖主子的败类。
但此人却始终找不到，成为了阮珏的一个心结，却没想到会如此偶然在此时此地遇到。
“小主子，你怨我吧。”李风猛地跪了下来，朝着阮珏磕了三个响头。
阮珏一下子慌了神，连连扶起李风。
“李叔叔我怎会怨你，你对阮玉犹如对亲生父亲，那年我在园中玩耍，不信被五步蛇咬伤，那毒蛇猛烈，若寻医救治已然来不及，是你当机立断不顾自身安危，为我吸出的。”
阮珏将李风扶坐到椅子上。李风却埋着头不肯阮珏。
“然后我二人双双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阮珏轻笑一声，道，“李叔叔，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不是责怪于你。”
“好吧。”
在阮珏一番宽慰下，李风终于缓缓说出了过往往事。
当年他在老家的妻子难产，他数百里快马加鞭赶回家中，却不想正好躲过了阮家的灭门大案，而当时他回家后，得知的消息是家中妻子也已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个她拼死生出的女婴。
自家主子的灭门，加上的妻子的离世，李风本就已经悲痛万分。
此时又传来，他的大儿子已经随着阮家受刑而死。
他独坐冷夜，一夜之间竟就白完了头。
“后面听闻官府厂卫在通缉小主子，我也曾多方暗寻，但却始终寻不到小主子踪迹，找了几年，妞妞又大了，于是便找了这偏僻海边落脚下来，心灰意冷的做捕鱼老翁。”
阮珏一时没有发言。
那叫妞妞的孩子就是之前见的乖巧女童，那孩子天真可爱，讨人喜欢的紧。
又听到，李风张口沉声问道。
“小主子，你为何会和章台之子在一起？！你可知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我知道，李叔叔怎么认出来的她？”阮珏有些疑问。
“哼，十年前，我为我儿子寻得宝剑，就是这柄‘落雪’，听说当年章台收去后，便赠于了他的独子，章周逸。我一看此剑，便知他章周逸的身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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