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奔跑的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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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3问钟意：“我跟你说地下室有问题，你有没有下去看看？”
钟意说：“拜托，我怎么过去？我只不过问了一句，你猜杜衡怎么回我的？”
“他说，里面是陈列死尸的，问我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763在楼顶自然听到了这句话，这时问她只是想起当时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好笑了。
当时钟意听到这句话，马上汗毛直立，生生跳起十公分来，像一只被大象踩到尾巴的猫，发出尖叫。那副模样自然惹得杜衡哈哈大笑，763在楼顶听着动静，想象着她的样子，也不觉莞尔。
……
杜衡在家中静坐，夜幕落下都没发觉。
屋内灯光突然亮起，他眯着眼朝门口看去。小姨正站在门口：“哎呀怎么回事，这么黑也不开灯？”
路萍见杜衡面无表情坐在飘窗上，问：“小衡，怎么啦？”
“没事，刚才在想事情。”
“我来是跟你说，那个一枕江流联合了很多……”
“我知道了 。”
“你姨夫正在跟他们谈……”
“答应他们吧。”
“答应？”
“嗯，我们拥有的已经够多了。”杜衡把脸转过去看着窗下的花园。
他想起钟意下午跟他说的话，“杜衡，其实有时候我们可能把事情弄复杂了。你想，十年前的你看到现在的你会不会很欣慰？你已经得到很多很多了，财富、名气、赞誉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了。我有个朋友说，人类所有的自寻烦恼都是因为拥有太多而不知足。”
拥有太多而不知足，真心想拥有的求而不得。这就是生而为人的最大困境。
“不行的呀，只要他们开了口子，其他的人也要狮子大开口跟我们谈条件，到时候盈利是个大问题。我们把他们捧红了，他们反过来恩将仇报，这种事我们断不可以退步的。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的那么清楚，打官司他们也是输定了。”路萍气杜衡说出的丧气话。
杜衡笑问：“是吗？”然后不再开口，把头转向外面，看着花园不发一言。
路萍叹口气：“小衡，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正因如此你不能任性，知道吗？不然你之前的所有付出和牺牲都会毁于一旦，不值得！懂吗？”
路萍走的时候问需不需要把灯调暗，没有得到回答，她轻叹口气，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最近……尽量少去地下室哈。”
……
杜若把车停好，走进一家写字楼，17层有一个房间是她的工作室。所谓工作室其实就是用来偶尔休息的地方，在这里谁都不可以打扰她，包括路萍和黄钢。
房间并不大，只有20多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洗手间淋浴室都有。墙上挂一个大的投影幕布，对面是一个矮沙发，人一坐进去便如跌入流沙。
她在穿衣镜前站住，慢慢脱掉丝巾、墨镜，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
然后她走向沙发，让自己陷了进去，选定一部长长的老电影，看了半天不知所云，但是她很喜欢，喜欢这种全然放松的时刻。
阳光从旁边的落地窗照进来，留在她搭在沙发扶手的胳膊上，暖暖的，她没有动，静静感受这种痒痒的暖。
当时买工作室时她只提出一个要求，光照要好，其他随便。每次走进来，她便马上摊着不动，把自己变成一张白纸，慢慢被水一样的阳光浸润。
那是地下室的阴暗不能给予的浸润。
太阳慢慢移开，离窗口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远，像把水从她身体里一点一点抽走。她慢慢被浸透，又慢慢晾干。
她知道，是时候走了。
戴上墨镜和丝巾，心情不错地哼着歌随电梯一路向下。刚走出大厦旋转门，忽然听到有人喊：是杜若！
她本能回头，看到好几个人围在一起，中间的那个很眼熟，是一枕江流，他指着她说：“就是杜若。”
全身上下的所有汗毛像被无数双手直直地拔起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在这荒诞的时刻，杜若却走神了。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看过一本科普书，书上说食草动物遇到危险时血液会瞬间冲向四肢，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这样跑起来才会更快。
可是此时她的大脑却在说“不如就这样吧”，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看着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只觉全身冰冷。
不如就这样吧。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奔跑时，她才惊觉自己本是动物，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只在草原上奔命逃离追捕的羚羊。
欲望打不败本能。
她向右一转跑向大厦侧边，不知前面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现在必须跑，把那些声音那些人远远甩在后面。前方出现转角，她一闪身跑进胡同里。
刚跑入胡同，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一个人正站在胡同中间，等她。
他身着白衣，执一把长伞在身后。
杜若站住喘息，她听到雷声一样的心跳，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她认识眼前这个人。
763站在墙壁投下来的阴影里，看着她说：“我是来帮你的。”
……
江震宇和那帮作家追过来时，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哪里还能看到杜若的身影？
他们这几天每次找杜衡都被路萍两口子搪塞掉，于是决定到杜若这里来碰碰运气，看俩人有没有在一起，没想到却让她逃走了。
大家喘着粗气很沮丧：“杜衡杜衡见不到人，杜若也在眼前跑丢了，这一家子人像兔子一样躲着我们，我们跟谁谈啊？”
“没关系，去他家堵，堵到他们见我们为止。”江震宇冷冷地说。
他们转身往回走，这次又是空手而归，说实话每个人心里都有点忐忑，甚至有人心生后悔。
合约早已签署，从寂寂无名到小有名气，自己本来就没有更牢固的立场要求重新修订合约，现在跟杜衡他们关系闹得这么僵，会不会有害无益？毕竟大家都不像江震宇那么有底气能搏一把。
众人在停车场正要告别，突然有人站住，激动地说：“等等！杜衡给我发微信了。”
“什么？你怎么有杜衡微信？”众人问。
“我……刚签约的时候在一次活动上加的，平常没有联系。”
“他说什么？”
“他说，晚上9点，让我们几个一起去公司会议室，商议修订签约的事情。”
……
当天晚上，杜衡公司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他坐在会议桌的正中间，说：“在你们提出修改要求前，我也有一个要求，你们七个人必须统一，不然一个都不签。”
与平时在媒体上见到的那个偶像杜衡不同，坐在会议桌后面的他看起来很严肃，全然没有被众人夸奖的和善、优雅、高情商，他眼神梭巡着对面的七个作者，像锁定羚羊的猎豹，目光冷然。
七个在网络上风生水起的大神此时都哑了炮，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江震宇坐在正对着杜衡的位置，他盯着杜衡的眼睛看回去，说：“我的要求已经发给你们了，可以按照那个来。”
杜衡笑了：“你的要求我看了，可以。但是合约也规定了，那样的回报必须得达到你现在的日更字数、订阅量和浏览量。”
“我可以，没问题。”
“你是可以，但能保证他们可以吗？如果按照你那份合约重新签的话，他们大部分人，哦不，除你以外的所有人都达不到要求，你知道这对他们而言，后果是什么吗？”
江震宇沉默，其他六位作者躁动起来。
有人发话了：“我们不要求像江震宇那么好的条件，毕竟我们的文章也没到他那个水平上。”
“对、对，我们的标准可以适当降低。”
“你们最好和江震宇统一好标准。”杜衡倚靠在座位上，淡淡的说。
江震宇心念微动：“我们签不一样的合约不行吗？”
“不行，既然你们是一起的，就按照一个标准，不然我不好和他们交代，你也不好交代。”
其他人窃窃私语，江震宇旁边笔名为“废河”的作者悄悄俯身过来说：“大江，要不……你让一步？你那个要求确实太over了，杜衡已经让步了，我们也让一步？”
江震宇眼睛没看他，而是直直地看着杜衡。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设了陷阱让我跳？
“你们可以在这里或找个地方继续商量，明天中午前把签好名的合约发我邮箱，希望你们认真考虑，我这次是非常有诚意的。”
杜衡起身往外走，又回头补充：“还有，离我家人远点儿，不然我不能保证每次都放过你。”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奔跑的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