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调的骑士之歌[西幻]》武尧

3、沦为笑柄

　　塔米的掌心渗出一层汗，她抿着嘴，坐立不安，害怕等会当着全校的面丢脸，要是她一个人丢脸也罢，但她会连累卡维尔啊！

　　卡维尔倒是不怎么在乎，随意道：“反正我不喜欢魔法，分到哪个班无所谓，你硬着头皮上吧，万一有奇迹呢。”

　　塔米心虚地点点头。

　　“有请第一位学员，金乌家族的嫡长子，查歌！”

　　主持人带头鼓掌，查歌则在潮水般的掌声里，与阿芙挽着胳膊登上舞台，男方高大帅气，女方温柔似水，二人一露面便掀起台下一阵艳羡欢呼。

　　魔赋检测向来是优先检测贵族，校方的导师、顾问，甚至是校长，都会由此对贵族子弟们进行第一次潜评价，确认是哪些贵公子能在今后给学校带来荣誉和声望。

　　查歌绅士地牵起阿芙纤细的手，一起落在了水晶球上，刹那间，透明的水晶球发出太阳般的金色光辉，柔和且大气。

　　慢慢地，查歌与阿芙眼前分别浮现了两个英文字母，S+和S。

　　霎时，礼堂内一片哗然，高层领导们也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

　　S级魔赋的魔法师本就很少见，S+更是百年难遇，查歌简直是天才中的异才，就连仆从也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这下，金乌家族的形象一下子在所有人心中变得更壮大了。

　　查歌重新挽起阿芙，行了个骑士礼后翩翩下台，引得在场女学院发出心动的尖叫。

　　塔米紧紧地攥住衣角，有了查歌的盛大开头，她更加紧张了。

　　紧接着，其他家族的少爷小姐逐一上台接受检测，一轮下来等级最高的仍是查歌，最不济的也有A-，炸出了许多普通学员的崇拜。

　　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稍安勿躁，待礼堂安静后道：“接下来有请压轴学员，来自紫罗兰家族的嫡长子，卡维尔！”

　　为什么是压轴？！

　　塔米几乎要崩溃，她的双腿有些发软，低着头跟在卡维尔身后上台，不敢看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卡维尔十分干脆地抚上魔法球，瞬间，魔法球发出美丽的紫光，勾人而又神秘，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独特的紫色勾去了目光。

　　这阵势着实让人着迷，但十秒后，台下却响起了窃窃私语，领导们也显得疑惑。

　　“怎么回事？”

　　“是水晶球坏了吗？”

　　“他是陪读还是少爷啊？”

　　不一会，卡维尔的眼前也浮现一个字母，却远不及其他少爷那般风光，是一个大写的B。

　　塔米在身后傻了眼，紫罗兰八世的魔赋等级居然只有B！

　　身边响起纷纷议论，卡维尔却自嘲一笑，用那独一无二的慵懒声线道：“还好，不是C。”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主持人尴尬地打着圆场：“咳，请保持安静，让我们来看看另一位女士的等级。”

　　塔米的背心处被卡维尔推了一把，她一个踉跄跌向水晶球，差点当众摔倒，站稳后却迟迟不敢伸出手。

　　主持人温柔地鼓励她：“请放松心态，无论结果如何，布莱弗斯学院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学员。”

　　所有观众都充满期待——既然少爷的等级太过普通，想必陪读会十分优秀。

　　塔米踌躇半晌后，闭着眼豁出去了。

　　可手放上魔法球后却迟迟得不到反响。

　　她困惑地睁开眼，而就在此时，魔法球变成了深灰，继而越来越黑，直到成为一个漆黑的圆球。

　　塔米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最后，一个漆黑的F的浮现在她眼前。

　　全场先是静谧了三秒，紧接着便爆发出如雷贯耳的爆笑，前排贵族弟子笑得尤为猖狂。

　　“紫罗兰家族的眼光可真是个谜啊！”

　　“紫罗兰不会是要将第一家族的地位拱手相让了吧哈哈哈！”

　　主持人此刻无比尴尬，他本想将紫罗兰八世安排在最后，起到一个氛围抬升的作用，没想到不仅主人不尽如人意，仆从更是平庸到发指！

　　塔米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双手不知所措地交错在身前，连怎么走路都忘了，还是卡维尔将她拉下的台。

　　“我去趟厕所······”塔米捂着脸，不想让卡维尔看到自己眼角的泪花，汗颜无地地逃离了礼堂。

　　*
　　塔米抱膝躲在厕所隔间里，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换做以前，只要有人嘲笑她，她必定一拳招呼过去，但今天不同，台下投射来的犀利目光像在鄙视一件垃圾，她不仅展示了自己的平庸，还败坏了卡维尔的牌面。

　　她红着眼，委屈地抹眼泪，她多想将布莱弗斯学院的大门打出一个洞，连夜逃回自己的小村庄。

　　就在塔米几乎要放声大哭之际，两个女孩走进了厕所，有说有笑，她连忙抑制住声音。

　　一个清脆的女音响起：“一个F等级的废物是怎么攀上紫罗兰少爷的，难道靠色、诱？”

　　另一个妩媚的声音回答：“我可不信，她那张脸蛋简直土得可笑！”

　　随后便是一阵轻蔑的笑声，每一声都如尖刀捅在塔米的心窝里。

　　两位女孩一边照着镜子一边闲聊：“对了，你看新闻了吗，最近有不少少女在半夜失踪，据说是被魔怪夺去了灵魂。”

　　“而且是专挑妙龄少女下手，真令人害怕。”

　　“是啊，我都不敢走夜路了。”女孩说着，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她的同伴询问：“笑什么？”

　　女孩似乎笑得越来越带劲：“你说，魔怪会不会看上那个蓝发女啊！”

　　同伴愣了愣，紧接着也发出哈哈笑声：“如果我是怪物，F级的土包子倒贴我都不要！”

　　二人达成了共识，更加愉悦了，互相开着玩笑离开了厕所，殊不知塔米躲在隔间里将她们的话尽收耳底。

　　塔米那本就支离破碎的自尊心此刻再一次受到打击。

　　她本以为这是份有钱赚还有学上的差事，没想到现实第一天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要不今晚就给萨茜夫人写辞职信吧······

　　就在塔米连辞职信的内容都想好了时，突然隔间门从外面被猛力一踹，新修锁“哐当”一声落地，泛着白白银光。

　　隔间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卡维尔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紧接着，他将手中的行李包一股脑扔给塔米。

　　“昨晚气势那么足，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卡维尔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语气轻挑。

　　“我很抱歉。”塔米低下头，不敢看卡维尔。

　　“给你个忠告，从未接触过魔法的人是无法在这生存的，你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趁早辞职的好。”卡维尔似乎并不在意塔米的情绪，“把我的行李送到宿舍，然后去写辞职信吧。”

　　卡维尔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塔米一个人低落地抱着行李箱，卡维尔的话让她无地自容。

　　卡维尔说得对，布莱弗斯这种高等魔法学院真的不适合我。

　　我大概注定是一个普通人。

　　塔米如是想，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宿舍走去。

　　*
　　布莱弗斯学院成立300年，一直致力于为少而精的学员提供最优质的学习环境，培养高级人才。

　　所有宿舍都是双人间，包含独立洗浴室。

　　塔米很喜欢这里，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住在这里，所以连行李箱都没打开，径直坐到课桌前给萨茜夫人写信。

　　就在她思考措辞时，宿舍门被推开，是塔米的室友。

　　塔米回头对她致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表情却凝固在了脸上。

　　门口那身段纤细的女孩也朝塔米一笑：“你好，又见面了。”

　　居然是阿芙！那个S级陪读！

　　阿芙轻轻带上门，亲切地问：“你没有去吃午饭吗？”

　　塔米尴尬地回应：“没有，我现在······有点害怕跟人打交道。”

　　阿芙愣了愣，随后坦然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份面包：“吃这个吧，离晚饭还有好一会，别饿着。”

　　塔米感激地接过面包，同时也更加羞愧，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不仅魔赋异禀，连休养也是一等一。

　　阿芙坐上床铺，好奇地问：“你在创作吗？写小说？”

　　塔米一怔，将手里的笔放下，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我其实······在写辞职信。”

　　阿芙惊讶地瞪大那对明亮的黑眼睛：“当陪读可以免费上学，还能偶尔享受贵族生活，为什么要辞职？”

　　塔米被这么一问，心里的委屈又涌上来了，干脆袒露心声：“你也看到了，我等级是F，还是个从没接触过魔法的笨蛋，怎么有资格当贵族的陪读。”

　　阿芙不解地摇摇头：“可卡维尔少爷也只是B，连我都不如，你又自卑什么呢？”

　　塔米叹了口气，想说性质不同，人家未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但想必阿芙这种天才理解不了，便只好吐出一句：“我这么差劲，想必布莱弗斯学院迟早要劝退我。”

　　阿芙沉默半晌后，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为什么被招进了紫罗兰家族呢？”

　　塔米一怔，回忆道：“因为我把他们的别墅打穿了一个洞。”

　　阿芙撩头发的手悬在了半空：“用拳头？”

　　塔米呆呆地点头。

　　阿芙的神情变为不可思议：“没有用魔法？”

　　塔米不解：“我根本不会魔法。”

　　阿芙像是听了什么诡异的笑话，跟萨茜夫人见识到塔米的力量时一个表情：“塔米，你是骑士的后裔吗？”

　　塔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我的父母是普通人。”

　　阿芙似乎是在思考，陷入了沉默，氛围倏地安静下来。

　　塔米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无言的氛围，广播里却流泻出一曲悠扬的小提琴。

　　阿芙回过神：“这是上课铃，抱歉，先聊到这了。”

　　阿芙急匆匆地小跑出宿舍，正要离开的那一刻突然回头，神情带着鼓励对塔米道：“相信我，辞职的事先放一放，你快去上课，上到第三节你就会明白，你强大着呢！”

　　塔米又是一头雾水，阿芙怎么总说不着边际的话？

　　但她来不及多想便出发去上课了，虽已决心辞职，但辞职前还得尽到一个陪读的义务，至于他人的嘲笑，抗一抗也就过去了。

　　但有一个词她十分在意，“骑士”，不是卡维尔少爷与夫人争吵时提到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