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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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有一种黑洞，吸收进入它引力范围的所有星际物质。
黑暗总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抽空感，有的烦躁会被慢慢吞噬，像被丢进无底洞，甚至听不到最后落地的声音。
现在是23：05，再过50分钟就是明天。在这个有着橘黄色灯光的夜，那个与阳光45度交角的狭小房间，堆积着关于过去的种种记忆，它们在各个角落，积起厚厚的灰尘。很久没有去触碰，就像手机上那些再也没有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离开有一年的时间，街道上很多的建筑已经不再是当时的模样。现在的发展速度总是让人惊叹自己跟不上它的脚步。我们当时一起谈天说笑的河边已经变成了混凝土沥青的公路，我们放风筝的空地已经长出未建成的楼，那片难过时候偷偷躲进的荒地也再没有半根野草。
那时的天空或者阴雨或者明亮。
篮球场是正对着宿舍的，常在某些无风的午后，和几个朋友跑跳躲避着突破上篮，远投，
喜欢球空心穿过篮框时铁链发出的清脆响声，和那种连过几人的成就感。每到那个时候，刘卓就
笑着走过来说你就一野小子，哪像女生啊，谁要说你是女生我还真得问问他眼睛长在哪的。一边
的杨光也跟着瞎起哄，说刘卓咱哥俩真就像那么回事，我的台词你都能抢了说了。
刘卓和杨光是那时的两个哥们。再加上我就可以成一黑点三人。那段在学校闹翻天的日子，不知道毁了多少人违规的第一次。常会带上一些玩得不错的朋友通宵电脑，泡吧，压马路。每次听到别人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晚出来这样跑到一个酒吧喝酒唱歌聊天这样通宵玩电脑，都会有不小的负罪感。
被污染的最彻底的是何晓，一个成绩总是在前三转悠的女孩，她学会泡吧以后便一直同我一起傻笑直到毕业。同时也学会翻墙，躲避警卫等高难度动作。一次在操作时她嘴里还叼着一个芒果，结果在翻越最高点的时候不小心让它做了个漂亮的自由落体运动。就为了这件事情，再后来的一年里，每次通电话都要叫我还她那可怜的芒果。
那时，开始的三人和以后的四人席卷了所有稍微有名的小饭馆，定时到固定的酒吧，偶尔彻夜地在网上CS，百战天虫，传奇。学会了很多似乎女生应该禁足的游戏，只是为了能多陪陪乐磊，一个自己觉得能算知己的人。他总是不快乐。
刘卓和杨光都有各自的女朋友。高三的生活枯燥和沉闷让很多人急于找一个可以理所应当地为自己分担苦闷的人。刘卓玩起姐弟恋，和自己认的姐姐向前进一步发展。杨光也选择了一个和自己玩得来的朋友，每天晚上电话里聊得天昏地暗，完全不顾我们这些听众的睡眠情况。更无奈的是和我在一宿舍的杨光老婆常在半夜把我从美梦中弄醒，说杨光叫你听一下电话。然后把电话搬到我旁边，静静得等我说完在接着和杨光侃。当时就那么觉得，这样一老婆，真好！常和杨光开玩笑说要我是一男的，非得让你老婆跟我跑。每次杨光都笑得特幸福说兄弟的老婆不也就是你的老婆，用得着抢吗，你有什么事情让她去就可以了。然后，又可以多一个好朋友。
奇怪的是在那以后，我们几个人的行动竟没发生什么改变，照样到处瞎玩，只是偶尔会带上家属，但
并不影响什么。
毕竟是高考将近，在不去泡吧的晚上，都和何晓搬一小凳子坐再门口，无休止地做题，看书，背单词。
偶尔会看见男生翻进女生宿舍或者女生翻进男生宿舍。然后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通常在凌晨两，三点我们回屋睡觉时，还不见有人出来。
一个下雨的晚上，又看见有女生翻墙，刚想对她的技术做一些评论，忽然发现在外边等着她的男生是乐磊，脑子里忽然迷茫得一塌糊涂。何晓凑过来看，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到后来居然只是一句“把你眼镜借我，我看不清。”等到她戴上眼镜，他们早已被夜色掩盖。
后来郁闷了一段时间，始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只好用高考敷衍自己说这个比较重要，也没有和乐磊说些什么。偶尔还会和刘卓他们遇到他和另外一帮男男女女在一起，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
高考如期而至。何晓发挥失常，但也超出重点线150多分。至于刘卓老婆和杨光媳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剩下的三人，刚好排成了一个等差数列。
那天晚上，几个人又去了那家常去的酒吧，刘卓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摇晃着杯子，看着啤酒刷过杯沿，然后一饮而尽。杨光喝得有些高了，低着头说小子我们都去不了南京了，你一个人走吧，你去了，就算帮我们完成一个愿望。
南京是在高考前三个人的约定，曾很多次幻想大家能像现在一样，在那些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方言中横扫街边的小吃，多么幸福的事情。只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最后，刘卓留在省内，刘卓女友和杨光女友都去了北京，杨光去了四川，何晓去了广东，我，却莫名其妙地到了大连。
假期和刘卓同电话，突然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说我们三个人，本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南京的，结果居然一个也没去。刘卓在另一边笑得更大声，说这种事情实在有够搞笑。突然同时沉默下来，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刚到大连的时候，常和他们联系，聊聊以前的开心事，每次听见他们的声音就觉得特别踏实。就像又站在南方那条灯光昏暗的小道上，一起聊着以后的理想，疯狂地跳着闹着，像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没过多长时间，杨光告诉我他和女友已经不能再在一起走下去，已经到了尽头。忽然明白这就是压力下的感情，一个快溺毙在水中的人抓住的稻草。也许稻草本身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拿着总会觉得踏实一些。等上了岸，便可以随意抛开，还会奇怪为什么当时要抓稻草。那么，压力下的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曾在几个安静得接近空白的晚上，收到何晓从广东发过来的短信，说那边已经是雷雨交加，雷声很大，没有办法再睡着，忽然想起来从前那些也曾雷雨交加的日子。忽然想要来到北方，哪怕近一点也好。每看到这些，心里还是会空空地难过。想起从前约定过的那些以后，忽然变得遥不可及。乐磊也少有联系，只是还是会在某些夜里，接到远处的电话，那边依旧是酒吧里重金属的敲击声，和嘈杂的人声。只是已经不再熟悉。
又频频和刘卓杨光约定回到老家以后要再像以前那样一起打球，玩闹。偶尔聊聊现在的生活和学校，却都是各说各的。还是不能否认距离和时间的杀伤力，那时那么要好的几个人，已经没有太多的交集。
等到和大学的同学熟络了一些，便开始忙于各种活动，和以前朋友联系得越来越少，甚至在某些晚上，拿出手机想拨个电话，翻了几遍电话本，也想不出到底应该打给谁，最后只能抬头看看天上，或者有星，或者有云，偶尔有闪着亮光的飞机，飞过三万英尺的天际。
不少次地幻想飞机上坐着的是怎样的人，等着他们的，是久别后的重逢，还是离开。不停得有人路过我们的生活，我们也不停路过别人的生活。
也许等到思绪被黑暗吞噬抽空，一切也就剥蚀得剩下黑白轮廓。也许清晰，却没有颜色。
一年后的某一天，和何晓坐在从前常去的酒吧，笑笑，说现在我们都很好。忽然想起刘卓回复我帖子时说过的一句话，怕去接你们，怕去送你们，我们都在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最后变成陌生的人。
墙角的灰累得不厚，但是会慢慢变厚。
时间的灰烬还没有落下，岁月并没为谁多停一分一秒。也许有一天一切都已经不在，就像从来都不在。
拉完直发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见乐磊，依然有些熟悉的影子，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走到旁边时他好象迷茫了一下，然后犹豫地继续向前。一年的时间，已经变得太多，甚至有人会不敢确认然后打招呼，哪怕这人是曾经的好朋友。
回头看了一眼乐磊，轻声说到3166，最后的3166。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